放下望远镜,老马习惯性的去摸腰间的长刀,但伸手后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携带最习惯的长刀……

“老师,就是这了!东面有条通往码头的石梯,西面有块巨石紧靠着,六间大屋,大院中间有颗老榕树……这里就是那个胖子赵在码头边上的货仓!”

如果说光是鬼现身就已经足以让人惊悚不已,而更要命的,是从远处,悠悠的传来更让人恐惧声音:

这两家一个是柳城县的本地商人,一个是柳州府的一个略有实力的本地商,刘老板也是整个柳州府那十个能有自己行脚贩商队的势力之一,这也就代表着他能和黄掌事一样,能有一定的武装人员可以自由攻击山村。那个胖子赵虽然实力只限在柳城县内,可因为以前经常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手底下倒还真有一批干这种活的行家,如果再将整个县那些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人组织起来……这家伙反倒是最让人忌惮。

“山村外不太平,广西也不太平,外省同样不太平,放眼北方就更不太平了,谁知道这天下哪一天会全部乱起来,从古自今,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到时候不管是卫国保家驱除鞑虏还是改朝换代开国大臣,只要有枪有炮,都特娘滴可以轰出一个功名利禄……”

也就是这时,两周之前已经成为山村战略合作伙伴的黄掌事通过飞鸽传书得知山里现在出现了窥视者,出于对自己儿子的安全考虑和战略伙伴的安全需要,派来了三名忠诚于自己的护卫进入山村增加防御力量,邓时锋考虑到这些人只听黄仕诚的,便爽快的将这三人给划入到黄仕诚的麾下,让他们三人成为黄仕诚的免费炮兵劳力这才堪堪搭起了一个炮兵班的架子。

因而罗蛋很清楚邓时锋所制定下来的流程,通常一种产品在通过试用和测试之后,会重新绘制一份最新的图纸供生产使用,而原图纸则会收藏保留做未来调用。看到邓时锋的定型图纸,罗蛋便明白有了有新武器,这定型生产是一回事,但前面可是有试验样品啊!能通过验收的样品也可以直接拉出去能打能用的啊……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和成长,罗蛋已经愈发不再像当初那样的莽撞和冲动,他开始学会分析各种问题,从中累积和吸取经验教训;这种成长不仅对于他是一件好事,对于邓时锋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他可以将时间投向其它项目和教学上去,也可以在每次训练课上教授更多更专精、专业的东西。

如果说山村的北面正有人对山村开始密谋什么,那么在山村的西面,几乎是同一个时间,也有人正在对产生各种奇迹的山村用各种所收集到的信息和资料来判断、分析着什么。和北边就李老财和莫老爷就倆人在密谋不同,西面参与此事的人比起来就多了不少,一个屋子里汇聚着五个人,从这些人的着装、气质还有谈吐上看,这些人有像黄掌事一样的商人,也有本地的大户。几个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桌上精美可口的菜色让人食指大动,可是这些人的注意力并不在菜肴上,零星碎点的就吃了这么一点。

邓时锋在山里带着人努力的为改变自己的生活和命运而奋斗着,而在外面,或者说是山村以北几十公里外的古田所附近,这里的某间房屋里,正汇聚着一些人,这些人都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官员、大户,他们汇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喝茶叙旧,而是在这里谋策着今年下半年的夺田计划。

而现在王丫所起到的样板作用已经隐隐的显现出来,除了对年轻男性择偶刺激的作用外,对于上两个月吸收小村这些整家庭的人口也有不小的作用,从王丫身上这些家庭的家长能在看到自己的孩子未来的前途,从而稳定和刺激作用,即便是对这些新吸收的奴身人口也有不小的刺激作用,特别是那些同龄的女孩子,她们进入明白自己进入学堂能获得到什么之后……没有任何女孩子愿意让自己的未来变得灰暗……

黄掌事知道这些人的外相的确不尽人意,上来便抱拳向邓时锋致歉,然后这才开始向邓时锋吐露这些人身体素质为什么会这样。

一拍大腿明白了根由的邓时锋让几个学生去找来村里的几个老人和妇女并且带着他们的家伙什,在小村村民好奇的目光中,他们看到这些老人和妇女在学堂的灯光下用简单的工具加工着木片和一些小刀具,从邓时锋在一旁的介绍中,他们明白了这些老人妇女会将在闲暇之时所加工制作的东西换成工分,然后再用工分今后换取粮食、铁器以及其它的生活物资……

果然,毛哥和另外一人折回去后没多久,十几个家丁留下了五、六人继续保护中间的那位大人物,而其它的人则驱赶、威吓着那些畏惧不前的佃户、奴户们包裹着内圈里的重要人物继续向前推进,只是这一次的速度明显要慢上不少,所有人惊恐的看着四周,生怕从哪个方向再射来致命的子弹。

毛哥的幻想让他一下子没留神脚下的道,一刻小碎石在左右脚踢踏踩踏时翻飞进了自己的烂草鞋里,夹硌着脚弓让他倍感难受,不过这种事情自己这双脚遇见多了,一躬身低头,空着的左手向下一伸就准备把石头给挑出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当自己一躬身低头时,随着一声清脆的鸟铳枪响,他就感觉什么东西从自己刚弯下的脑袋上飞过,然后是身后骨头与肌肉被撞击后的闷声,自己随即又感觉到什么东西喷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去年我们村搬走那不是跑,而是到另外一个有田有地有水更安全的地方去了,我们知道这边的乡亲过的很苦,便诚心过来邀请大家到我们那去。单说没用,如果你们愿意到新村去找覃二当面询问真假,我们欢迎,而且我还可以告诉大家,覃二会给每个到新村里的找他的人五斤粮食做迎礼;回来后如果愿意搬过去的,一个人给一百斤的粮食安家,不想过去的覃二也不会为难大家。”

看到来人是罗蛋,让毛哥和其它几个人心脏不由自主的开始加速跳动,毛哥的话里虽然透着穷凶极恶的狠辣劲,但在经过上次的交手,毛哥也明白就凭自己几个人,真要再动起手来……这吃亏的还是自己……

既然对方敢这么干,黄掌事也知道是自己表态度的时刻,一副衷肠带着泪水而出;对于黄掌事所表示的亲近态度,邓时锋自然也不会错过,对方既然如此聪明那自然懂得如何判断厉害关系,自己既然能拿得出三对六只的纯净玻璃杯,那后面就还会有更多的好东西会源源不断的出现。黄掌事不傻,自己目前所表现出来的神秘感和货源,让他知道如果和自己这位既神秘又能大家一同赚钱的主搭好关系,自己负责的分行在业绩上肯定会突飞猛进的扩大,他在商行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对于黄掌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邓时锋并不放在心里,不管是对方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的装模作样,对于邓时锋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如果对方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和自己做成这单生意,邓时锋自然会拉上对方进入到自己未来的战车有更大的生意给他们,但如果对方敢吞没和放低价坑自己……那么最终损失和后悔的绝对是他们……

这样的基础训练足足进行了三个星期,在这个过程中,邓时锋还带着几个人,弄了两条竹排,顺着小溪沿途而下,分别将两条小河的水文、河道情况以及两岸的地势给摸了个透。几个人就从地势、环境以及发挥最大战术杀伤角度上进行了分析,找到最佳的几个防御点和控制区,未雨绸缪的做了一些战术准备。考虑到村子里的实际情况,邓时锋让铁厂打制出来若干手腕粗细的长铁件,打在了几个狭窄而又关键河道处形成高低不等的人为暗礁,这些人为暗礁可以保证即便小河的水位上涨,总能有这么一、两根铁桩能让入侵者的船只吃尽苦头。为了保证这些人工暗礁不会被对手轻易的给清除,战士们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将这些铁桩给打得极为深,如果不带工具或者是派出大量的人员压根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给清除掉,而如果对方真这么干……那就凭几个负责阻击拖延的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那已经是属于全面进攻和全面战争的范畴了。

有了足够浓度的硫酸,邓时锋带着学生们再次祭起蒸馏大法,在粗成品绿矾油中加入硝石,然后慢慢的加热,利用硝酸的挥发性得到浓硫酸,在这个过程中,邓时锋并没有直接操作而是全部交给了几个年长的学生们进行操作,只有在操作步骤出现错误时邓时锋才会出言纠正,不过整个过程邓时锋也就只是在开头时,因为学生有些紧张而导致步骤错误,在学生们放松下来后,邓时锋在一旁压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而且虽然已经临近农历的三月,但今年的气温还是偏冷,再加上山区里的温度会比平原更低这么一些,大量从山里引来取用的冰冷水流也保证了整个过程的顺利进行。

一连串的机械加工不仅直接制造了多支步枪的关键零件,更制造出不少加工工具甚至是子弹头的模具,这种钝头、圆柱体的子弹除了没有环槽之外和米涅弹很相近甚至可以说近乎一样,考虑到不管是训练还是实战中对弹头的消耗量的可怕性,邓时锋不仅制作出供工厂小批量快速生产的模具,更加工出若干套可以自行在家庭生产的模具,准备在铅料较为充足后让一些家庭能够在家中自行计件生产。当然,也少不了三台小型的手动冲压机,这东西个头不大零件较少结构简单易于生产,用于冲压铜质的底火铜帽已经是绰绰有余……

“当我靠近这些钢铁神兽时,我能感受到它在嗡鸣,由于一开始我有些害怕,摸上旋转手柄时我甚至不敢用力,生怕因为我用力过度而弄疼它……”

在经过初步设计和对附近山头、坳口的不同风力进行细致的调查后,邓时锋根据实地风速、整体重量、受力大小所设计出来的风塔高十米,扇叶半径六米,如此巨大的钢体结构建筑在后世那简直是小儿科似的东西,但是放在这个时代,从材料生产到如何连接、稳固,对于所有参与建设的人员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而新一批技术攻坚的自然就是已经预研多时的玻璃和枪械武器相关的加工技术,这些东西不仅关系到村子里的新产品和收入,更关系到整个村子里的安全……

结束完这次交易和下次交易约定的货物以及大概数量,双方再次抱拳致别。和上次相比,这次黄掌事没有派人想尾随村民,而邓时锋也没有再派人跟踪对方,双方似乎达成了一个默契,一种很微妙却很脆弱的信任;但这种信任并不是盲目的,邓时锋带着人返程的时候便留下了暗哨处理有可能出现的尾巴,他给罗蛋和几个年轻人下达的命令可不再是阻吓对方,如果发现有人尾随,不管是商队的人还是其他人,一律就地格杀!!有些时候,过度的忍让会被别人误认为是软弱!!

按捺住心头的情绪,邓时锋让覃二向对方展示这次的交易产品。

有了这几件宝贝,邓时锋自然有很足的底气来跨越式的提升技术水平,当然,要想开动它们,也是一个横亘在邓时锋面前的一道巨大的门槛,除了安放、调试设备需要极高的经验水平之外,光是解决一个稳定的工业电源供应,就是需要直面解决的硬性门槛……

覃二和罗蛋从这两个词里解读出了不同的含义。

其实对方的条件压根就不算什么利诱,佃户虽然有户籍,但依旧逃脱不了沉重的赋役和盘剥,合着对方的算盘打的是叮当作响,压根就不想耗费任何实质好处来办成这件事情;如果脑子灵活点的人多想想,就凭对方这抠门劲,说不定对方也不会出资请人来武装夺田,能抢下良田自然是好事,但是如果死伤的人太多……对方也耗不起那么多钱财安抚啊……

看到邓时锋那么上心,罗蛋急忙解释着,而他俩的对话也引起了其它几个男人的注意,这话头便很自然的转移到了罗蛋这门亲事上,通过几个长辈的补充叙述,邓时锋摸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到赵老四的这幅作态让窝棚里的男人们都笑了起来,连同他们一起笑的是那些刚懂事的孩子们,只有赵老四的媳妇,在大家看不到的身后是狠命的扭着自己男人的腰间软肉。

“宝刀加劲弓,再仔细想想有这两样东西多配个盔甲那压根不是问题,还有神出鬼没的射手……在山区里想用武力来占我们便宜……不用尸体和人头垫条路出来,他都别想摸到我们的寨门!!!”

挑脚货郎还有商队所带来的东西很杂很多,从针头线脑到布匹绳带的什么都用,这很符合第一次交易过程中多带样品探路的实际情况,不过这些东西的质量参差不齐,从做工品质上一眼就能看到深深的手工作坊痕迹,这是整个时代印记;而且越精细的东西单价越贵,毕竟人工成本和耗时是提高成本的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