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閒暇时理天理地理阿布我都有空,可就是没有那个閒心理他,更別提现在还有更严重的事情摆在眼前,对于一个除了吃和废话连篇外完全无用的家伙,我连一句话的时间都不愿意拨出来给他。

瞪着被从后方冲过来的冬琅扯落的窗帘,我整个人就和刚才的阿布一样,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彷若灌进了泥浆,僵硬的程度就连眨眼睛都像是漫画分镜图。

……蛤?掏掏耳朵皱起眉,我被他莫名其妙就赶人下车的举动给弄傻了。

阿布嘛,基本上能吃他都可以往嘴巴放,所以打从有一次从他替我开的小灶里吃到还黏著蜗牛的菜叶子,导致肠胃过敏连著上吐下泻了好几天后,他已经成为队伍中唯一一个轮值掌杓时我会先帮他把蔬菜洗捡干净的成员。

前几天法堤休息够了又故态复萌,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挺聪明的,知道只要你不点头,就算冬琅同意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压根不在意打断他人谈话这件事有多没礼貌,人还站在门边的长山习惯性地用手拨弄了一下掛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上半身微微后仰侧过头朝旁边瞥了一眼,接着扬起嘴角笑了笑。所以这几天他将所有的精力全放在拉拢关系上,当然,在我这里吃了两次闭门羹,目前被拉拢成功的只有阿布。

呵……

要知道要让长山那个平常虽然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太上心,可却又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的家伙找到他无法理解又想弄明白的事相当不容易,尤其引起他关注的偏偏是在我的认知里,除了打从那天被捡回来后就没见上一面的法堤之外,所有人应该都很清楚动向的感情问题。

所以如果仅只是小小的抱怨和抗议,其实无伤大雅对吧?

但这是怎么回事?明知道当初约定只有两天,而现在早八百年前就已经超过了那个时限,可他却领著法堤回来,甚至还大剌剌直接带人踏进我的房间,一点也没有应该先告知再把人带来的观念-即便这间屋子不是自己的,说更白些,其实我也算是这屋子的暂住者,但仍让我有种自己的地盘被人侵门踏户后还必须接纳包容的感觉,非常、非常的不好。

停!別说了!

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先低头的那个就输了"?是这样说吗?还是另外一种说法?嘛~反正意思差不多,就是有事情相求时先开口等同于把主权让出去了的意思。

是我,阿布已经嚐了半个多月自己的手艺,刚才坚决不肯开伙。

若此时有人从房门外经过,肯定会看见我和长山两个人沉默的重复著以极缓慢的速度将衣服一件件从箱子里扯出来,再以及慢的速度分类,整个过程就像是无声黑白电影中的慢动作场景。

醒来的次数多了我也找到一个既不需要吵醒冬琅又能够加速催眠的好方法,那就是用意识把空间里已经整理分类好的物资重新清点一遍,通常只需要两分钟就能够让我顺利入睡。

说吧,你们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将手里的"残尸"往茶几上一扔,我翘起二郎腿将上半身往后靠,摆出一副大爷样朝长山挑眉。

……小琰,似乎对于我这含意相当明显的举动感到讶异,冬琅突然闷笑出声。你的反应很正常,真的。

没办法,才看过生吃活人的现场表演,短时间内很难不把身边人所做的每一件事往那个方向联想。

耳机那端的冬琅只在一开始我掐掉对话后又喊了几次,现没有得到回应后就没了声息,所以此刻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外,就只听得见那些在我不远处来回踩踏的脚步声以及听不懂的争执。

可不知道是因为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医院大门口的人肉宴上,还是我倒着走的决定做的对,一直到脱离人群并且安全躲进一处只够一个人通过的防火巷里都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

而正好因为现一处位在转角结构相当稳固,却因为门窗被人为拆卸下来导致门户洞开,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清楚内部状况的仓库,打算过去探探路确定是否能暂时栖身的我很悲剧的成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人为暴风雨中那一叶孤舟,不得不顺着人潮移动的方向移动。

任谁相处久了都会慢慢产生共识和默契,我们这四人小队来说自然也一样,所以很多时候像刚才那样只需要冬琅简短的一句话,我们就会很自觉地分成我和冬琅、阿布和长山的两个小组,然后又因为我跟冬琅除了少部分时间之外几乎黏在一起,更多的情况下他只需要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我就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完全忘记现在这车子可是躲在暗巷里,而这巷子的宽度刚巧本来就不够一辆车子钻进去,阿布还是用折了左边后照镜做为代价才把车子塞进巷子里的我没有控制好力道,猛的一推车门就直接和水泥墙做了最亲密的接触,同时出沉闷的声响以示抗议。

於是等我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时,就现除了手里本来拽著的那包棉片掉了一些在椅子底下外,自己却一根毛都没掉,正稳稳地被冬琅环抱在怀中。

吃的不紧俏,那么用的呢?男人的还好,只要有衣物蔽体有枕头棉被能盖,基本上在这种娱乐完全是奢望的情况下压根不可能有多少额外的需求,但女性可就不一样了。

唔……得在最末尾加上"差点"两个字才对,因为当身体重心转移的时候虽然我仍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但过往训练所留下的痕迹已经成为本能,所以等我因为背部传来的闷痛回过神来时,才现自己整个人仰躺在椅子后面的置物区,而冬琅正一脸茫然的望着前面空无一人的地方,貌似搞不清楚前一秒还站在面前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无语地看着被踹下车却连酒馆大门都走不进去就被几个人堵在门口的阿布,再扭头朝车子外围上来的人群扫了一眼,我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这点不得不承认我的确很烦恼,要知道当初什么都买几样往空间塞的行为对我来说单纯就是想满足蒐集美食的愿望,到了后面疫情爆后虽然是逮著什么就往空间塞什么,可还真就没有收到防毒面具这一类的东西。

接连四个大饼烙上脸的教训虽然依旧无法让法堤明白现在的问题出在他那张嘴,但已经足够让他明白若是不闭上嘴那么等着他的就是我毫不留情的一爪子,於是即使他看起来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可憋屈的只能选择沉默。

嗯,早上……正準备回答长山的我才刚开口,就被法堤带着惊慌和霸道的宣言给生声打断。

我……就在法堤终于眼神坚定地开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很无良的转头看向他,笑瞇瞇地拋出最后一个疑问。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有头脑,知道提出什么样的优势才能够提高他在一个团队里的重要性,从而得到成员认可得到庇护。

救救我啊~~我死定了~~~

不是你这么说的吗?他跟长山很好,阿布不行。冬琅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把他一晚上的观察做了个简单的总结。两人气质相近,虽然昨晚没有任何互动,可感觉上很融洽。

用手大略测了一下垫高的那一块高度,我回头看了眼依旧专注聆听广播的法堤,默默推翻前不久的猜测-在有将近二十公分高低差的情况下,踮起脚尖还能够跟投信孔齐平,那身高起码要有一□、一六五,再不济也会有一六零,虽然矮是矮了点但还在正常范围内。

乐呵呵的将刚递到他手里的收音机拐个弯儿塞到一旁刚凑过来的阿布怀里,我瞇著眼愉悅的把自己塞进冬琅的怀里蹭了蹭,接着……接着我那因为终于有了讯号而兴奋过度,不小心飞出九霄云外的理智迅速回笼,然后被自己的动作给雷的外焦内嫩。

臥槽!你特么閒得蛋疼了干嘛不从后门出去找找能用的带回来,跑过来吓人做什么?

那抹粉色先是从他额头上的际线开始,那抹粉色就像是滴入清水中的红色染料,以极快的速度往脖颈处扩散、加深,最后连他的语调里也都仿佛染上了湿润的粉色,没了平时的低沉磁性多了种底气不足的软糯。

不过我这边还没乐完,那边长山就伸手拦住冬琅,朝我扔了一句"让那家伙等等",然后两个人压低了音量头碰头不知道讨论些什么。

郁闷的我决定找个出气筒洩一下情绪,於是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然后直接和冬琅的下巴撞上。

被冰雹砸中已经很令人不愉快了,现在又被个比自己高的人扯著往前走,步伐大小的差异让我踉跄了几步才终于跟上冬琅的速度,一股闷气憋在心里正要作,视线却被随着抬起的手刚巧来到眼前的白板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