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八美图 > 第十六回 宋文宾失手丧身 华鼎山叹气匿珠

田氏姐妹也想着:“我们一时高兴而来,如今看他这般光景,料然难以胜他。”

树春道:“不知众小姐们可去打么?”

安人道:“如此机会,还要拘什么礼!”

柳大娘道:“为什么在着你身边,莫非被你偷窥来,快快说个明白。若有甚疑难处,我与你周全做主。”

何沧海道:“弟暂别回家。”

树春道:“呆姐姐,你不痴,我不呆,眼前乐趣,何妨后患。”

那小桃就将柳大爷男扮女妆,要代张小姐往沈家之事,如何打扮从头至尾,一一说明。众姐妹听得此话,真个一齐笑得连口儿都歪了。于是大家那夜就在张府安歇。到了次日天明,俱各梳洗明白。柳大娘请树春入内,姊弟见过礼。柳大娘吩咐道:“贤弟今番若改妆到沈家,一切行为要紧牢记在心;倘或机关败露,难保其中赌气。”

树春道:“小侄现在姐丈张永林家暂祝”夫人说:“既在张家,永林妹子金定,与小女盟为姐妹,待老身打发三元去报令亲。”

不料这边说话,只隔他双船的远近,兄弟二人,听得清清楚楚。宋文宾说道:“哥哥,这小小丫头,有何本领,口出大言?待我过船把她活活拿来何如?”

华爱珠便要请陆老夫人下船齐去。陆夫人道:“一则家内乏人;二则年老了不大高兴;三则南河却对我家藏书吧后门窗,正好眼睛望观。你们姐妹且登船去,早早回来,免得老身挂怀牵肠。”

树春道:“休得狂言,你若知我姓名,恐怕跪下也迟了!我就是杭州柳树春。”

爱珠道:“母亲,方才爹爹原拿一颗珠子与我,他说是银子买来的,并非当的。我也不晓得他什么柳相公不柳相公,珠子是我爹爹叫我收藏房中,为什么母亲要我拿出?”

树春道:“晚生敝居杭州钱塘县,姓柳名涛字树春。”

那老妇人连忙跪下磕头道:“老身未知恩人尊姓大名,望乞示明,后当图报。”

回身出了寺门,心下想道:“枉我此番跋涉,又不能会着师父之面,空费一番辛苦,正是:有兴而来,败兴而归。”

花子林恼道:“宋文采,你在我面前,尚敢如此无礼。往日夸张本事,今日遇了对手,还不肯服。你兄弟被柳兄如抛球一般,你若还思量赌着,也是像你兄弟一样。”

宋文采捶胸顿足道:“可怜俺兄弟死于非命,难道不要他偿命?”

花子林骂道:“胡说!已然死了,抵什么命?”

宋文采听了这句话,气冲牛斗,二目圆睁,站在旁边;心中想道:“可恨花琼今日如此反面相待,只可怜我兄弟今日丧于此贼之手。”

花琼即吩咐家人备了棺木收殓宋文宾,台下闲人三三两两说道:“为什么打到其间,即住了手?走出个束发紫金冠与他两下见礼。你看那宋文采二目睁圆,在那里立着。”

有的道:“你们还不晓得,这是花少爷有见识,看见树春擒拿手法高强,宋文宾死的重伤,万恐宋文采也是一样的,一者保全自己威风,二者保全宋文采性命,所以叱祝”那华鼎山看见那宋文宾被柳兴踹死之时,叹道:“巴不得也到鬼门关了。”

又见台上住手不打,满心焦躁,为什么正打得好看光景,竟不打了?反觉没兴。六位姐妹心里亦自踌躇,未知是何事故?柳兴道:“却也奇怪,不知什么心意?古语云:“明枪容易躲,暗箭实难防。待我上台一看。”

即飞身上台,只见二人对坐,笑脸盈腮,殷勤言谈。宋文采怒气冲冲,站在旁边。柳兴上前叫声:“大爷,今朝是打擂台,为什么来此说闲话?”

树春道:“花少爷要我传授擒拿手法,所以不打擂台了。过来叩见少爷。”

柳兴即上前叩头。花子林问说:“柳兄,这就是尊管么?”

树春应道:“正是小介。”

花子林道:“昨日观他猴拳,却也纯熟。”

即叫家将过来,赏柳兴二锭银子。柳兴说道:“多谢少爷。小的不敢领情。”

花子林道:“莫非嫌少么?”

柳兴应说:“并非嫌少,我家大爷屋里很多的,况又无故,何敢受惠?”

花子林道:“也罢,待我慢慢提拔你便了。”

树春叫道:“柳兴你先回去,少爷要我同到府中,少顷就回。”

柳兴道:“大爷早些回来的好。”

随即下台,向众人说明。众位姐妹与华鼎山俱各欢然回家。花少爷即吩咐家将,拆毁擂台,唱戏酬神。自己与树春下台,将宋文采马匹与树春坐骑,同归花府。气得宋文采呆痴无言,把这些门从尽行驱散,坐了宋文宾的马匹,独自闷闷回府。家人拆了擂台,演戏酬神,花子林与树春并马入府。到府又是一番重新见礼,分宾主而坐。那宋文采满心不乐,闷坐书房。不必细表。当下花子林吩咐备酒,在花园内赏菊轩,欲与树春赏菊谈心,家人领命而去。花子林说道:“柳兄,闻你在杭州亦是富饶官家,有何事故到这嘉兴而来?不知现寓何所?”

树春道:“家君为官,已经亡过,只有老母在堂,非为饶富,不过聊充薪水之资而已。”

花子林道:“太谦了。我是闻名久矣,难以会面直到今朝,方才相遇,果然奇男子!擒拿手法如是精通,可是家传的么?”

树春应说:“不瞒少爷,擒拿手法,并非家传,乃是三载之前从印然和尚传授的。只为出门寻访师友不遇,所以暂住在东关张永林姐夫家中。算来将近四个月了。”

花子林道:“柳兄久居我地,小弟未能闻知,真恨相见之晚。”

树春道:“少爷乃是金枝玉叶公子,只恐蛇与蛟龙,入不得班。”

花少爷应说:“柳兄不要太谦了,敢屈权住敝舍,晨昏作伴,未知柳兄意下如何?”

树春道:“少爷要学擒拿手法,却然容易。只恐宋教师见怪。”

花子林笑道:“什么教师?不必介意。”

只见家人禀道:“酒席完备在菊花轩,请少爷入席。”

花子林即挽树春之手,二人双双走入花园。至菊花轩,但见一片铺金,俱是奇花异种,开来比众不问。二人对坐,树春说道:“多蒙少爷台爱,何不请宋教师齐来一叙?”

花子林道:“管他做甚?既柳兄意爱,即命家人去请罢。”

那宋文采独坐书房之中,正想的花琼这般款待柳树春,把俺家撇在一旁,反眼相视,若不报树春此仇,誓不为人。管教他性命在吾掌中而亡。忽见家人来到,说少爷要请教师。宋文采便问道:“少爷在哪里?”

家人应说:“少爷同柳树春在菊花轩。”

宋文采道:“既是柳树春在此,俺不要去了。”

家人道:“此乃是柳大爷好意,不要错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