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毕竟是第一次这么面见面,溟兰娇羞了,结巴半天,吐出一句,“你不记得我了么?”

但更让她揪心的是,大皇子竟然派密云宗的人去盯长孙皓。

后来,她听说自己的朋友、常将军家的常隌去找他,他孤身一人入宫,硬是拼死救下了她,送她安然出了上京。心里又是砰砰地动,原来,原来不是那样懦弱,是很有真本事,很能保护女子的。不过,他或许是喜欢常隌的吧。毕竟,他们有过相处的日子。她忍不住地,有些嫉妒常隌了。

“好啦爹爹,别说了。”见熊百弼有越说越远的意思,溟兰也赶忙来劝,“快喝杯茶消消气,这是大皇子特意托人从岭南带来的玉矛,最是清心养神、消解火气的。大皇子一番好意,爹爹可不要辜负。”

不过还是听说博乐侯在正夫人房里过了一夜,第二日很晚才起来,神色极欢愉。

他终究还是个善良的人,桂玲珑想起慕容颛所言,深以为然。心微微动了一动,有些想应允了。

徐文傕!

桂玲珑摇头,“晚间才见分晓。”

卫临在蓬莱无事期间,便把这事拾了起来,调查罂粟花进入蓬莱的路径。

长孙皓啊长孙皓,雄图霸业,就对你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么?

观琴下意识朝后看,后面却再没别人了,她微微叹了口气,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即便如此,也远远比不上宫里的污秽。

蓬莱王沉吟,穆楚先道:“若是不管,便是两败俱伤,皇上得益。若是插手。或可接手秦保贤之前篡夺的兵权,但这样一来,天下诸侯没了打头,恐怕不会有人敢再造反了。”

“不信啊?”长孙皓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我该怎么证明给你看呢?”

“世子。您身边的女人已经够多了,请不要……不要再多沾惹桃花了,免得多……多生枝节。”第一次说这种违背世子心意的话。小平有些紧张,但结巴之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桂玲珑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桂玲珑僵立在原地,不能移动分毫,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呼喊着。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如此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的事,怎么会是他干的?在她不在的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孙皓,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长孙皓么?

“常将军如何决定,倒是不难知道,”穆楚笑着看了眼桂玲珑,道:“让知暮从旁探听一下就行了。我看常将军对他,是十分信任。”

才行到半路,就见有人在仆人带领簇拥之下,朝三人走来。两相一照面,都是大吃一惊,尤其是观琴,身子一软,就要拜倒下去。

屋里两人听到这声吓了一跳,如偷情的人一般慌忙分开,长孙皓跨步一跃,就往窗外走,身形即将消失之际,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犹豫一下,此时脚步声已经响到屋门口,他再没时间,只好先溜了。

“我明白。”桂玲珑看着两个孩子,心思全挂在了他们身上。

楚知暮微一犹豫。点了点头,桂玲珑却不禁看长孙皓一眼,发现他双眼盯着前方,似乎在凝神看什么东西。

穆楚微微一笑,对常隌道:“师妹别来无恙?当日博乐侯府一别,竟已一年有余了。”

正热闹间。突然仆人高声传话,“常将军、常夫人到!表少爷表小姐到!”

那年从北金回来时。两人在马车里缠绵缱绻,他也是这般攥着她的手。彼时情景,现在看来,都如梦幻一般。桂玲珑心里千言万语,无数问题疑惑。只是说不出来,心里有气堵着。她也不想说。

“或许吧。”长孙皓还是言简意赅。

“老先生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哼,来人,进去给我搜!”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靠近了屋门。

观琴依言将她扶起,那女子赫然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又是一惊之下,神色也柔和了些。

“嗯,”慕容雅爱理不理,道:“仪妹妹你真是人精啊,这么快就跟公主这么熟了。”

……

窗帘被风轻轻吹起一角,隐隐看到一个男子在里面低头对着车厢底,脸上似乎带着不羁的笑。桂玲珑愣了一下,不禁睁大了双眼盯着不放,竟然是徐文傕!

蓬莱王极少见到妹妹焦急成这个样子,忙点头道:“这是自然。”说着便命令道:“卫临,派人盯着鸿福楼的进货渠道,每条都要追查彻底。希勇。除了继续监视胡顺才等人外,已经上瘾的食客也要仔细观察。若这东西危害真这么大。决不允许它在蓬莱城泛滥。”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穆楚,你带这姑娘下楼来,给我好好看看。”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突然一个下人禀告道:“启禀老爷子、夫人。门外有人求见,自称是蓬莱王府派来的人,姓穆名楚,来给老爷子贺寿。”

“什么重要人物?”桂玲珑勉强凝聚精神问道。

蓬莱王闻言朝桂玲珑看来,并不答应,桂玲珑却知道他若不答应。汾阳侯是不会干休的,情势所迫之下。便点头道:“侯爷说得是。”

“汾阳侯,我没有这样的意思,”蓬莱王冷冷道:“令爱正当妙龄,嫁给我续弦,才是吃亏。我此生已无续娶之意,请您另择佳婿吧。”

这话一说出来,慕容萼首先有些变色,堂下站着的众人却都有些吃惊,这样的话,他们可以擅离岗位不说,还有银子可赚,算算利润,就算自己留下两成,也是很高了。

“我们已脱离本家这么多年,他们怎么这时候突然欺压上门了?不,太师傅曾经说过,既然已经脱离了慕容家,就跟慕容家再没有关系,我不信他老人家会做出这等事,要做的话,早在穆家没有崛起的时候,就做了。”

“慕容姐姐心心念念地要带我来见这位沈姑娘,不知她是怎样的人物?”

慕容萼看看天光,道:“正是午饭时分,沈姑娘想必还没起床。我们先吃了午饭再去吧,今日我做东道,就去华乐居吃吧。”说完她便带路,几人不久便到了一处华丽非凡的酒楼前。

慕容萼闻言微微一愣。有点不适应这种自来熟,不过也随即点头道:“当然好。”

楚知暮犹豫了,千真万确不是他,可是若这么直接说了,她能接受么?能接受自己被一个毫无所知的人玷污了么?她能原谅他昨夜的疏忽么?

“有什么事?”长孙皓不耐烦不礼貌地问道,一派吊儿郎当的浪子样。

长孙皓盯着那两滴烛火中闪闪发光的眼泪,想起大雪之中,玲珑最后的告别,亦是如此这般,心中感怀,也一仰脖子,将酒干了。

“你做什么?”楚知暮抬手作势要握常隌的胳膊,“你若有意,冲我来就是。”

不久楚知暮便写好药方,找小平凑齐了药,又煎好药给桂玲珑服下睡了,才松下口气来。他也是连夜奔波,十分疲累,小平正要劝他好好休息,突听前门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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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刻的静寂并没持续多久,紧接着又有人传报,博乐侯徐文傕到。至此,所有的人方才到齐了。

雪花从两人间扑簌簌落下,长孙皓只见她抿唇微微笑了一笑,眼角却有两滴清泪,滑过清秀绝伦的脸颊。一瞬间,他心如刀割。无论怎样的解释都太过脆弱,即使他在冰天雪地跪了这么久,也无法消弭他在她心中创下的伤痕。终其一生,粉身碎骨,还来得及补偿她么?两滴眼泪垂落下来,落在地上却已经凝成冰粒。

“唉,你这话问到我心坎儿上了,”太后有些无助似的,道:“你觉得呢?”

桂玲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含元殿中的,她醒来的时候无比茫然,睁着眼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什么好戏?”

“退下!”大太监小麟子喝道:“谁准许你说话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胡说八道!”

“他……不小心中了毒,我爹爹不愿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找人用了些下作的手段。我……我们的确是两情相悦,私奔到此的。”溟兰咬紧牙关不松口。

桂玲珑觉得十分无语,又十分无奈了。以她的聪慧,如何看不出这女子说的话大有问题,但长孙皓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还为她中毒昏迷,可着实让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本想继续出言询问,拍门声却突然大起。博乐侯熟悉的声音传来,“珑儿,你睡了么?可有见过什么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