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昔日鸿福楼与华乐居的旧事。

常家人不在,她便找到慕容家了。

身心俱疲,桂玲珑无暇多管,昏沉沉睡去,第二天起得晚了些,正洗漱间,忽听院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公主、公主,奴才来了。”

慕容家的女儿,情路都很坎坷啊。

桂玲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这人与长孙皓有些关系。奇怪,她为什么不把消息直接送给长孙皓,而是送给我呢?”

长孙皓了然地冷笑一声,突然就一手揽住她后腰,逼她贴在自己胸前,道:“为什么不行!我明天就要离开,再见之期未定,生生受相思之苦,玲珑,”他魅惑地喊她,继续诱哄道:“你舍得么?”

“小平,你快休息去吧。我有事要出门一趟。”长孙皓说着就走。

“我是被长安公主叫来的,”小平道:“今天才赶到,没想到还没见过世子和公主,倒先碰上你和常姑娘。”

刘珃的话音里透出丝丝恨意,道:“那时我的性命全赖你祖父救治,又有他在一旁看着,我怎敢轻易揭穿她?”

沉默间,穆楚匆匆赶了回来。屋里几人都松了口气,穆楚一向思维缜密,足智多谋,有他在就好了。于是忙请进来,将事情说了。

桂玲珑点点头,道:“是想起了昔日在蓬莱住时认识的旧人。”

桂玲珑心里真是被感动得无以复加。不要说她本来不是刘玲珑,就算她是刘玲珑,真要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也一定不会背叛长孙皓,去向薄情的太后告密的。

“皇上……会这么心狠手辣?”桂玲珑想起那个一向待自己还不错的皇兄,问道。

徐文傕听了这话哈哈一笑。似乎听到了特别可笑的事情一样,盯着桂玲珑双眼,道:“玲珑。你傻么?你的出身、你的哥哥、你的前夫,还有……你这位夫君,会容你平平淡淡,了此一生么?”说着看楚知暮,道:“出了龙潭。又入虎穴,玲珑,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地来求我的。”说完退开一步,不再站在两人身前,转而道:“孩子抱来我看看。”

桂玲珑依旧淡笑,道:“上京。”

桂玲珑见她亲切,便点头道谢,随她一一见过在座诸位女眷。因慕容颛夫妇疼爱之意早就显露在外,又有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在,诸位长辈倒还算亲切,独独到了慕容雅时,碰了个不理不睬的软钉子。桂玲珑早就知道她的脾气。也不与她计较。

良久,那人轻声道:“你醒啦。”

两人谁也不说话,让钩夏分外莫名其妙。

“只是看一看。怎么就称得上惊吓呢?”徐文傕道:“老先生,你这么执意拦我,怕是里面真的有鬼吧。”

那女人看到她也不禁一愣,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惊异。

“妹子,”刘珃突然柔和了口气、语重心长似地道:“你要记得姐姐今天说的话,男人这东西,是不值得信赖的。你千万不要学我,把自己的终身,交托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

“慕容颉不是已经背叛师门了么。”

桂玲珑见状就是一怔。万没想到徐文傕竟然如此奢侈,那马车大得有些惊人。几乎要占了三分之二的道路,装饰布置又极为奢华,在阳光下金光璀璨,特别惹眼。

桂玲珑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注意力转而放到了那美丽的蓝花上。罂粟花,她只在现实中见过一次,但那妖冶的美丽和恣意的盛开。是谁都无法忘记的。即使人类花费了巨大的努力,也无法彻底抵挡这种植物的魅力。

“你不用犹豫了,”慕容颛道:“我听说汾阳侯秦保贤将女儿嫁了给你,你真的要穆楚和玲珑陪你待在他的眼睛底下么?”

又过一会,鸿福楼三楼窗口人影闪动。慕容颛等人已走上楼来了。

楚知暮在一旁见状想劝,却也知道劝是劝不过的。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桂玲珑对这件事,有着莫名其妙的热忱和固执。楚知暮没办法。只好走到她身后站着,既是一种形式上的助阵,也是以防她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能在第一时间帮她。

局势已定。蓬莱王闭上双眼,终于点了点头。桂玲珑看得既心酸又无奈,若他不答应。此刻这座楼上,怕是没有人能活了。

穆楚见状忙赶了过来,将黑衣大氅给她披上,又命下人取温水来给她暖身。

众人听了心里各有所思,有的想这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有的则想这小女子倒是雷厉风行,毫不含糊,有些管事人的范儿,当下都竖着耳朵,听她要说什么。

醉音听了摇头,道:“听说博乐侯徐文傕在上京出了大事。失意至极,哪里还有空管胡顺才的事?我倒是觉得,另外两户人家,嫌疑更大呢。”

小盛子点头答应,笑道:“有半月没动过手了,倒的确有些手痒。小姐若着急,奴才这就去忙。一切尽仿北金做法,保管这海疆之民。从未尝过。”

慕容萼倒不以为意,关切道:“马车颠簸得厉害,不能再走了,刘继,停车!”

“额……这是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一位姑娘。”蓬莱王道:“姓……木,叫玲珑。”

昨夜的记忆零星浮了上来。模糊的身影、粗重的喘息,还有欢娱的缠绵,天哪,她甚至都没有反抗,她甚至还抱紧了这个男人!怎么会这样?

昏迷中的桂玲珑清明尽失,唯一觉得的只是有个微凉的物事环抱自己,让高热稍微好过了一点。

几句话又说得长孙皓走神起来,为什么他越想好好爱惜的人,越无法留住?她已经走了,相见无期,该如何是好?想到此处,不禁痛心。

“真的?”常隌目光敏锐地看看楚知暮又看看小平,“你没说谎?”

桂玲珑受了刺激,又没睡好,被冷风吹了一夜,此时已经完全没了精神,病恹恹地躺在冰冷的床上,脸上露出不正常的潮红。

“你……”桂玲珑气得说不出话来,气血翻涌之下,突然哇地一声吐了起来,沈北冥忙搀住她,蓬莱王也即刻回身,命令道:“公主身体不适,马上送公主回去!”说完朝罗桦羽和穆楚使个眼神,两人便分头去了。

桂玲珑点点头,心下却还是有些担心,这人心思诡谲,手段多样,不能不防。

蓬莱王回头看了一看,摸摸妹妹的头,道:“他吧,趁着太后未改主意,我们尽快启程,可能没有告别的机会了。”

“你……你不伤心?”太后不解地问道。

终于,徐文傕无比欢悦地伸手推开了房门,一群人推着他冲将进去,每人都笑着,都嚷着……

“正合我意。”楚知暮说着同意的话,却没有半分喜色。

还差最后一步,若今天平安过去,便是长孙皓任刘珃自生自灭了。到那时,她就可如常陪在他身边。然而,若今天不能平安过去……桂玲珑不敢想,不让自己去想。

蓬莱王淡定地撒谎,道:“皇上,我从没听说过这事。玲珑自从生病之后,一直在含元殿休养,从没听她说过这事。您若真想搞清楚,该问问长孙世子。”

“这是楚先生给我占卜的结果么?”

这对主仆在这里开玩笑似地讲话,可把石后的桂玲珑和观琴都听得怔住了。过几天就是实在话?什么意思?正想不明白,忽听刘珃有些担忧地道:“死丫头你别高兴得太早,事情如何发展,还是未知之数。成婚之后,长孙皓可真是变了许多了,我听说他在北金,为了安平连命都不要。唉,他今晨看我的那一眼,也真叫我心慌。”这话一说出来,桂玲珑心里大震,怎么长孙皓今天早晨还去见过她?

两人偷偷摸摸低头行进,一盏茶功夫后,到了万寿宫,这晚的尾牙宴,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啊!”却是云娘若有所悟,明白过来。

于是,晚饭时分,长孙皓等人进了汀兰阁。鸨母越娘不见他来已有数日,正心急如焚,忧心那天是否闹得太过,让世子生了气,还想着要去登门道歉呢,这可好,恩主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