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观琴呢?”桂玲珑焦急道,“我怎么没见她?”

主意打定,桂玲珑便道:“多谢博乐侯美意。玲珑弃妇一枚,恐怕不能为侯府夫人,博乐侯天纵英才,还是另觅良缘吧。”

“镇海侯爷请起,”桂玲珑依礼回道:“许久不见侯爷,听说侯爷马上又要远行了?”

“不足一月,”太后喃喃道:“是了。那晚上那小太监胡说八道,我还不信,原来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唉,我这做母亲的,若我早一点知道,也不至于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长孙皓!你该死!”这么说着,眼底又露出杀意来。

“快……快闭嘴!奴……奴婢参见安平公主。”先前出来的小宫女战战兢兢道。另一个小宫女听到这话,也忙转出来跪在地上,一迭声“求公主恕罪”。

“哼,谁是你师妹!”常隌恨恨一声,却还是放了那醉汉,随穆楚朝门外走去。

桂玲珑这才懒懒地坐起身来,道:“想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她说话间动了真气,弄得皇上也为难起来,终究还是不好当众违背母亲,当以皇朝大业为重,最后道:“这等无凭无据、捕风捉影的事,大家都不用信了。世子与我皇姊自小一同长大,回来之后前去探望,原属正常,博乐侯,你也清楚的,对不对?”

“臣,北金使者拓跋琊日,拜见皇帝。”金面人敛衽为礼,毕恭毕敬地道。

观琴点头应声,两人继续回含元殿不迟。

她越想越心慌,犯了怀孕之人的大忌,观琴看着她脸色不好,担心得不得了,一个劲劝桂玲珑回去。她不知道北金发生的事,劝说的话全说不到点子上,都像耳旁风一样刮过去了。

“世子放不下公主,也放不下理想,所以这么苦痛。”小康道,“卑职斗胆,想说说自己的看法。”

长孙皓登时心下琢磨,找谁不好,偏偏找这几个人,莫非有什么蹊跷?玲珑曾经说过,那金面人的异父妹妹弥罗娅是承汉人模样,混在军中刺探军情,难道就是三人之一?她们在此见金面人,也是为了传递消息?

“哥哥是不会苛责我,我只怕他会拿你出气。”桂玲珑拿过观琴的手,又是感激又是担忧。

“因为,玲珑,”楚知暮起身朝她走来,神秘兮兮地俯身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后来,”楚知暮换了悲切的口气,道:“后来,我哥哥去了,你才又见了我一次。”

“再以后,懒散的我突然对哥哥教我的东西上心起来,也愿意跟着他到处见达官贵人了,有时候他们会说起长安公主,偶尔还会顺带提起你,我就竖着耳朵听,有时候单单‘安平公主’这四个字,就能让我高兴一整天。”

刘珃见他盯着奶汁角,便夹了一个给他,道:“静鹂说这是尾牙宴要吃的点心,前几天掌勺的盛公公做给母后的,母后吃了赞赏有加,便命他常做,今早赏了我一份,偏我近些天不爱吃甜腻的,所以没有吃,留到现在。皓哥哥快吃一个尝尝吧。”

“既然跟北金已经达成交易,那有什么必要牵扯上你……”长孙皓思索着,恍然明白过来,“你本不在他们的交易之中,是那弥罗娅私自让曹八两把你带去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一直觉得奇怪……”

想起他方才的一举一动,桂玲珑不得不承认,楚知暮有种独特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他就仿佛是个谪仙一般,风姿绰约,料事如神,八面玲珑,又温雅知礼。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候着吧。”卫临道。

“对我不利?会有谁……”桂玲珑说着说着想到长孙皖,不禁皱了眉头。说起来,长孙兄弟的竞争,或者在子嗣上也是一样,若长孙皓先得儿子,定然会危及长孙皖在家中的利益。她想到此处抬头看着蓬莱王,道:“长孙皖?”

“真的?”常隌目光敏锐地看看楚知暮又看看小平,“你没说谎?”

小平叹口气道:“姑娘若不信我就算了,等世子来了,再问不迟。”

常隌脸色稍缓,点点头朝外走,楚知暮刚要放下点心来,不料她冷不丁又回转了来,这回根本不理他,直接去拉桂玲珑。

“住手!”楚知暮刚喝一声,常隌已经拉着桂玲珑的手将她反转过来,只见她脸上又红又黑,还生了冻疮,冻疮略有溃烂,看着十分恶心。

“你做什么?”楚知暮抬手作势要握常隌的胳膊,“你若有意,冲我来就是。”

常隌嫌恶地松开了手,哼笑一声道:“你们男人,就是饥不择食,这么丑的女人你也不放过,你跟一只发情的公狗有什么区别!”

楚知暮看她放手方又放下心来,听她骂自己不怒反笑,道:“小美女没见过世面,我不怪你胡说。男人这东西,就是伺候好了才会喜欢你,长相品德如何,从来都不是重点。若你运气够好怀了孕,他就是再不愿意,也会娶你回家去,对你好的。”一边说着,一边看桂玲珑一眼,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查探病情,没有一丝嫌恶之色。

常隌初时还冷笑不屑,后来突然想到长孙皓对月儿、对远儿,尤其是近日对长安公主如此之好,莫不都是因为先跟这些人做了这“男女间最快乐的事”的缘故,再看这人对一个丑成这样的女人都这么好,难不成,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对于常隌来说,这观点初时极难接受,但一旦她开始按着它想下去,竟发现自己所爱的男人的所有举动,都是对这观点的印证,三想两想,她就有些半信半疑,到了最后,心里甚至已经完全接受了。但这说法仍有悖于她所接受的三从四德观念,导致她面上仍旧十分排斥。

终于,她怀着见不得人的思虑,再顾不得管这对男女的事,挥一挥衣袖,出门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