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给你介绍一下。”叶予章道,“这是南玉阁谢老爷家的二公子。”南玉阁是谢家的玉雕铺子,在南山镇也是极有名的。

谢云霆身体一震,回头看了阿林一眼,见他表情正常,一副顺利交差的样子,心顿时放了下来,伸手将玉料拿起来,对阿林道:“进屋里说。”也顾不上跟徐老板他们说话,转身进了里屋。

且说在玉街上,谢云霆目送叶琢离开之后,站了片刻,忽然吩咐自己的随从:“去,把叶姑娘看中的第一块石头买下来。”

“姑娘……”秋菊不依地跺了一下脚。

谢家和刚才的那位王老板家,就属于三级家族。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向老板招手,想要跟他谈价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叶姑娘,真巧,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怎么竟然有不输于能仁大师的棋力?这方圆百里,就没听说过有这么妖孽的存在?

那随从正要张嘴说话,忽见一个和尚飞快地从山上下来,与他们擦身而过,嘴里对山下喊道:“那位女施主,请留步,请留步……”主仆三人齐齐转过身,朝山下看去,只见刚才那和尚很快追上了刚才那两名女子,然后停下来跟她们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三人便朝山上走了上来。

叶予期和关氏防犯的心思,她自然明白。不过对于这件事,她不想用语言去多作解释。到她跟叶家二房决裂的时候,就是表明心意的时候。否则,说得再多也没用。当然,如果大房到时还因为怀疑她而犹豫,她也会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而将自己过继到大房来,离开叶予章等人的掌控,是眼看着大房发生的一连串风波,又感受到叶予期的正直和关氏的善良之后,叶琢在心里为自己的将来寻找的一个出路。只不过原来她一直想徐徐图之,让事情水到渠成。却不想今天的事,让她的计划提前了。她今天,必须在叶予章嘴里得到一个承诺。这样,她才好在叶府布局,推动事情朝着她预定的方向发展,从而顺理成章地从二房过继到大房来。

“胡说!”叶予章一瞪眼,“人之发肤受之父母,你祖父我都还没死呢,哪能是你想了结就能了结的?把簪子放下,到你祖母那里去。”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自然是她故意而为之。

“来人,赶紧去请大夫。”叶家明一听急了,大声朝愣在一旁的丽儿吼叫起来。又伸出手臂:“来,我抱你进房歇息。”

龚氏原来的打算,就是在接茶的时候,装作她还没拿稳叶琢就放手的样子,把茶倾洒到叶琢身上,最好自己手上也烫出几个泡,这样不但可以烫伤叶琢,而且还可以让叶家明好好惩罚于她,却不想叶琢竟然事先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由得愣了一愣。

龚氏目光闪了闪,终于伸出手,接过了王姨娘举在头顶多时的那盏茶,装模作样地递到嘴里,嘴唇却碰都没碰,就放下了。

跟在叶珏后面进了门,便见叶家明和龚氏一左一右地坐在厅堂上。而厅里摆设富丽堂皇,可比郑氏当初所住的屋子奢华多了。

秋月展开一看,惊叫起来:“这这……这也太过份了吧。您是女子,又不会跟她肚子里的小少爷争夺家产,她用得着这么狠毒吗?”

不过,这些话,即便是亲近如秋月与秋菊,都是不能说的。

“唔。”叶予期柱着拐扙站了起来。

“娘,你以前常戴的银簪子呢?”叶琢进了房,便问道。

关氏可不知道跟着叶琢来的下人中,还有姜氏的人。听得叶琢忽然把话挑明,她明显愣了一愣,看着叶琢,半天反应不过来。良久,才上前一把扶起叶琢,脸上再不是防备的表情,眼里露出慈爱的神色来:“好孩子,难为你了。伯祖母这里,你想来尽管来就是。”

“如此,你就去吧。”叶予章眯缝着眼睛,点了点头。

“你闹什么闹?赶紧回家去。”赵德胜一把将妻子李氏推开,将赵正拉了过来。

不得不说叶予章能在十几年间积攒起这么大的家业,除了精于计算,也有勤奋的缘故在里面。叶琢她们到大房时,叶予章早已在大房的院子里站着了,正唾沫横飞地对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叶予期道:“……大哥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为侄儿媳妇想想吧?你现在做不了活儿,还时不时的生病;大嫂身体虽然还好,眼睛却不行了,再也做不了绣活。没有了璞儿的收入,你再不要姜家的赔偿,侄儿媳妇要怎样辛苦才能赚得钱回来养活这一大家子?没日没夜的做绣活,也赚不了几个铜板。所以哪怕不是为让璞儿安心,便是为了侄儿媳妇,你都不应该这么固执。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松松口,让我去跟姜家好好谈一谈。姜家虽然不富有,但这可是一条人命,总得让他们拿出诚意来才行。得些赔偿,不光把璞儿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你们也能有些余钱养老不是?”

却不想刚转到那里,便看到花白头发的关氏,正愣愣地站在菜地旁边,看着地面上的菜发呆。这样的表情,她前世的母亲去世时,她在父亲的脸上看见过。那是不肯相信死者就这么离世了。明明昨日,甚至今儿早上还是好好的,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再也见不着他的面了……

叶家梅见状,恨铁不成钢地用力地将姜兴的胳膊一拽,拉着他就出了门。

她的目光落到了王姨娘身上:“丽云,她们负责的各处,就由你检查。一旦发现有推三阻四、偷奸耍滑的现象,就严厉惩罚!”

秋月见状,也拿了一个绣品绣了起来。

可难道她不知道那官家小姐对叶家有多重要吗?为了一已私利就不顾一家子的大利,真真是鼠目寸光,枉费了自己这十几年来对她的维护……

“你想啊,老太爷那么精明一个人,他会做蚀本的买卖吗?我娘被赶出府,在他看来我这心里已够怨恨了,如果再接着打压冷落我,待有一天他们拿我巴结上他们眼中的权贵时,我落井下石都来不及,怎么会帮他们说好话呢?这么一来他可不就亏大本了吗?所以啊,他们现在必然要采取怀柔政策,好好笼络笼络我这个货物。”

秋月一惊:“姑娘是说老太太会查到咱们头上?”

双脚跨出门口,叶琢正张望着寻找厨房,好跟刘氏告辞一下,却听见厅堂里有说话声传来:“……这块石头,你心里把它当成一块高绿的玉料,想着‘少去料,精施艺’,尽量地根据它的形状、颜色去构思图案,这固然是对的。但这构思又不是一味的根据玉料的形状和颜色来,还得分析玉料本身的材质。玉质优劣不同,施艺的粗细、繁简也不同。玉质好的精雕细琢,差的在设计时就尽量简单大方。”

“不嫌弃,不嫌弃。”刘氏脸上的笑容僵僵的,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站在那里半天不动。

“琢儿……”郑氏一把抱住叶琢,泪如雨下。

“爹。”叶家明从里间出来,低声道,“不如,就给郑氏三百两银子吧。”

“就来。”叶琢应道,又吩咐秋月:“我带秋桔去就行了,你好好看着太太。”

“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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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老太太姜氏听得儿子的声音有些不对,高声应着,身体也随即站了起来。

叶琳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王姨娘也不催她,慢悠悠地喝着茶,等着女儿自己幡然醒悟。

“可是娘,那谢公子,真是好看。”叶琳想了半天,虽然不想过娘亲嘴里说的那可怕的日子,但心里终是舍不下那位英俊潇洒的谢公子。

“好看,好看能顶饭吃?”王姨娘嗔了她一眼,“你爹好看吧?娘还有你祖母护着呢。但你看,我早上还不得受那样的气,给人跪下敬茶?你还得叫那不相干的人做母亲,身为庶女得不到好亲事,没准亲事还得受那贱人拿捏!这男人,只要不是那歪瓜裂枣,能看得过去就行了,要那么好看干什么?没的还招花惹草,把那狐狸精招回家来。”

见叶琳还站在那里不动,王姨娘把脸一板:“行了,别在那里腻着了。你的亲事,我自会帮你打算。我是你娘亲,做什么都是为你好,难道还会害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