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她们拉出去。”叶家明见状,越发的气恼。好好一个敬茶礼,被王姨娘母女俩一闹,搞得乌七八糟。要是让龚氏对自己和叶家印象变差,感觉自己受了委曲,以后哪里还为叶家说话?

这样想着,她缓缓地走到那蒲团面前,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然后转身向丽儿要茶杯。

她可不是那没头脑的郑氏。能认清形势,能屈能伸,是她王丽云最大的优点。现在叶家掌权者都站在面前这伤风败俗的女人一边,自己如果惹恼了她,怕是没好果子吃。还是回去将这龚氏的嚣张言行告诉老太太吧。不给自己面子,便是打老太太的脸!想来老太太心里也是不高兴的。到时候,让老太太出面收拾龚氏,这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老爷,这……”王姨娘看着眼前晃动的门帘珠子,神色怔愣。

郑氏的伤口完全愈合了,虽然又被刘氏借故讨去了一件好衣服,不过破财消灾,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倒也不需要叶琢掂记。反过来她还劝叶琢:“你在府里,也没个依仗,还是少出门的好,免得老太太找借口骂人。以后啊,一两个月过来一次,或让秋菊来报个平安,让我放心,也就行了,不必整日地往这里跑。”

胖乎乎的秋菊歪着脑袋想了一想,道:“监视咱们啊!”

摩娑玉,贴近玉,感悟玉;再根据对玉的感悟,去设计它,雕琢它。这是聂大师对玉雕师们的要求。然而,有太多太多的玉雕师,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好。”叶琢听话地应了一声,带着三个丫鬟回到了厅里。

“可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叶琢关切地问。

赵氏的刺绣做得极好,大房这么多年,全靠她刺绣维持生计。

大家坐在院子里,都沉默下来。过了许久,赵氏的哥哥赵德胜一咬牙,站起来道:“行了,我把小儿子过继给妹妹。”

路上叶琢看到王姨娘的脸色很不好,倒是秋月她们两人表情轻松,思想着莫不是两方斗了一场,以秋月她们胜利而告终?于是一回到碧玉居,便迫不及待地向秋月询问。

“都有都有,三姐妹一人一条。”姜氏道,眼神瞥了叶琢一眼。三个孙女,叶琳和叶珏或许是因为王姨娘的缘故,经常地跟她撒撒娇,要吃要穿;而叶琢却接了她母亲,跟祖父、祖母并不亲近,见了面也没什么笑脸,衣服吃食则是给什么就要什么,从不多闹,一点也不可爱。

叶予期听了这话,气得全身发抖,将手中的拐扙用力一击,直往那老者的身上打去:“好,我倒要看看,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

姜氏此时也换了一身素服——月白色的绸缎长裙,藏青色缠枝花的褙子,头上只插了一根银簪,倒显得比往常更精神干练。不过她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眉头紧锁,神情也似很不安。王姨娘带着叶琳、叶珏进门,她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只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空气发呆。待得王姨娘出声唤她,她受惊似的手猛地一抖,拿着的茶杯“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茶水却溅了一地。

说到这里,她饮了一口茶,又才接着道,“而且咱们无欲无求,既不争宠也不夺利,跟她并没有什么利害冲突;可新太太就不同了,不光要跟她争丈夫,而且还要争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宠。她应付那边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跟咱们斗?”

“不信你问秋月。”叶琢一挭脖子,接着又垂泪哽咽道,“要不是祖母刚才说的那番话,我还以为她是为我娘好呢。现在想来,才知道必是想激得我娘做出那等事情,好被休出叶家去。如此一来,王姨娘她就可以……”说到这里,她像是醒悟过来一般,赶紧住了嘴,还泪眼婆娑地抬眼偷偷看了姜氏一眼。

王姨娘似乎找到宣泄的出口一般,拔高了声音:“老太太只唤秋月和秋菊,并未叫二姑娘。”

叶琢愣了一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睨了秋月一眼:“你这丫头,想哪儿去了?!”又解释道,“我不过是觉得这雕刻技艺甚是神奇:平平常常一块石头,就这么雕刻几下,便能成为一件精美的饰物,所以便多看了两眼。”

“他啊,估计得到天黑才回到家。”郑氏脸上浮起了浅浅的笑容,“你放心吧,你舅舅他,人不错,不是那没良心的。否则这么些年,我也不会这么帮他。”

叶琢扶着郑氏进了门,看到这院子倒也宽敞,左右两旁种着两棵果树,墙角有几畦菜地,屋子临窗的地方还种了些花卉。此时正值金秋,黄艳艳的菊花开得正盛,引来几只蜜蜂上下飞舞。进到厅堂,只见屋子虽然没有雕梁画栋,却也宽敞明亮;厅里摆放的八仙桌、椅子有七、八成新,雕工也算精细;桌上还放着一套细瓷茶具,几案上是一对青花瓷大花**——从这种种景象看,郑家怎么看都不像生活“艰难”的样子。

郑氏见叶琢头发齐整,脸色红润,身上的衣服也丝毫不乱,便知她并没有受苦,这才放下心来,扶着叶琢的手躺回床上。

叶琢并不反抗,只瞥了叶予章一眼,转身跟那两个仆妇出去。那一瞥,竟然带了些许的蔑视与不屑。刚出到门外,便听得里面“咣当”一声,似是茶杯被砸了个粉碎。

“那姑娘您真要跟太太出去吗?”秋月对自家姑娘这动作丝毫不惊奇,只紧张地盯着叶琢问。她可是叶家的奴仆,姑娘和太太又是这样出去的,自然不会带她走。姑娘走了,她以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良久,他才抬起眼来,看向郑氏,开口道:“琢儿,你不能带走。这样吧,我让家明给你写和离书,并允许你带走自己的嫁妆和衣服首饰。”说完又补充一句,“这是我们叶家的极限!”

可现在,这郑氏却转身就跑到这里来,把话挑明,还用剪刀对着自己,责骂叶家三口,她这是想干什么?

郑氏正要回头再强调一遍不要答应这门亲事,听得叶琢的话,这才满腹疑惑地闭上了嘴,跟着叶琢走了。

王姨娘没有挑起郑氏的火气,有些无趣,张张嘴还想再说话,抬眼却撞上叶琢那冰冷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有些发憷,只得讪讪地闭了嘴。心里嘀咕:这个叶琢,一个月前被叶琳推进池塘里醒过来,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光性情变得冷清,那看人的目光,更是冰冷而又威压,让人无端地心里发寒,全然不像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

敢欺骗老娘,老娘非好好收拾你不可!她暗自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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