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月姐儿越来越犯浑了,赚了两个钱便不当钱使了,不知打哪里找了个老婆子来,还给这老婆子请医问药的,听说还要养在家里,自家长辈冷冷淡淡的,却偏要去侍奉别人,这是在打我们这些长辈的脸呢,更可气的是还跟外人一起欺负我这个二婶子,那婆子居然说,以她一把年纪教训我几句也没人说不对。这是什么话,媳妇儿就算有错,那也有娘教训,她一个外人算哪根葱。”那方氏一见李婆子。便恶人先告状,一翻话倒也说的有理有据的。

随后李月姐送许大夫出门,回来之即,却看田婆子正下炕穿鞋,还要走,连忙阻止。

“我说墨易今天行事透着古怪呢。原来这小子心里打着机关呢。”杨东城恍然大悟。随后又道:“有顾忌这很正常,毕竟咱们是外乡人,你对于李家姐弟来说是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那李月姐又是个思虑颇重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顾忌。”

李月姐说着,那嘴角就微微有些翘起,那夏师傅每次看自己去送豆腐。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打听,又怕叫别人听了会传出怪话,最后就只那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每次李月姐看着夏师傅的样子。就有些想笑,倒不是她不成全,而是前段时间自家姑母正处于风头浪尖这上,稍一不慎,又会惹出一些事来,所以,尽管自家姑母提过几回了,李月姐从未叫自家姑母去码头那边送豆腐,现在当然不一样了。如今处于风头浪尖的是贾家,是贾五郎,自家姑母自然没事了,多跑跑挺好。

就在这时,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两个侍卫押着墨易出来。身后跟着郑大伯。

柳洼的人一个个脸都阴沉了起来,贾三郎的技艺,大家以前也听过,本没觉得有什么太出色的,可这一首百鸟朝凤却是太出乎柳洼这边人的预料了,要想超过这首典子,难,真算起来也许只有当年郑家三郎可以于之一较高下,可郑三郎却早早走了,于是,众人都互相看了看,这如果输了,那就是让人上门打了脸,柳洼丢不起那人哪。

那郑家脚力行的管事倒是个活泛的能人,船上每下来一个便介绍着:“前头那位爷是通州漕司的主事。哪,紧跟着的是山东漕帮的大当家,还有那位,是通州粮仓的仓头,得,那位居然是通州花行的老妈妈,她咋也来凑热闹了?对了,看到那缎青袄的那一位了没有,好象是通州十三家商行的会长,呵呵,咱们郑大当家的,在通州可是打下好一块地盘,这些都是通州地面上的人物,这回都是来捧场的。”

“那倒是,那倒是。”郑屠娘子点头。看来是碰巧了。

“哪里般配了?这自古婚姻,门当户对。这李家不过是农家,虽然李相公也曾是衙门小吏,但终归是不入流的,而且走的早,再加上李月姐又是这般的出挑行事。那于家,我听典小子说过,虽然家里只有一个寡母,但他父亲亦是翰林出身,两家门弟,高下立判,再说了这南边跟咱们这地儿的风俗也不一样,南边人家娶妻,讲究的是贤良淑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听说,那边正经人家的姑娘那都包着小脚呢,大脚婆子可嫁不出去,就李月姐这样,能不能入得于管事他母亲的眼还不好说……”

“此话怎讲?”不止山郎,连年松和全氏都诧异的问,他们之前听得李月姐说的漕船投资,也很心动,这回山场毁了,他这山把头也没的做了。也思量着到柳洼落户,再投资几艘漕船,便可舒舒服服的过后半辈子了,所以,这山场毁为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听得李月姐的话,似乎这柳洼并不是善地,着实让年松有些奇怪。

“我撕了你们的嘴……”李老汉终于失了理智,端起摆在门口的一盆水泼了去,将两牙婆子泼的一身**的,随后不理两个牙婆子的尖叫,就冲着夏水生道:“对。你说的对,这面墙不仅隔开了两家的院子,更隔开了两家人的心,走,水生,帮师傅的忙,帮我把墙给拆了去。”

正想着,却隐隐听到院外有人在敲门,李月姐猛的坐了起来,侧耳细听。

“前阵子,他和他大伯在通州,通州的漕司漕帮,他跟他大伯愣是三进三出,闯了个通透。最后一趟他和他大伯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跟血人似的,如今郑大还在家里养着呢,这典小子倒底年轻,恢复力强,没几天就生龙活虎了。”杨东城感叹的道。

只是李月姐想着刚才那巡检大人跟周东源一路打哈哈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太卖周家的账啊,只不知这背后又是什么来路?李月姐想着。

听李月姐这么一说,李家一干兄弟姐妹立刻点头,月娇儿又出着鬼主意:“要不,让二哥带几个衙差去显摆显摆,押押阵。咱二哥现在在镇上,那也算是个人物了。”

不过,看在这小子今天出了大力的份上,李月姐便不于他计较,想着阿奶的话也是有理的,她家倒底已经跟阿奶分家多年了,如果自家小姑母一和离回家,住的却是西屋,镇上那些个长舌的保不齐就要传出阿奶之前说的那种话来,之前是自己考虑不周,便转过脸,又冲着自家阿奶回道:“是月姐儿思虑不周,这就不提了。”

“那你赶紧着啊,时间拖久了,别说我的兄弟,便是我也不饶你。”柳银翠面带煞气的道。

“呵呵,饺子太好吃了,我没忍住。姐快点啊。”月娇儿嬉皮笑脸的。

月娇儿这么一说,倒省去了李月姐的解释。

墨易算是解放出来了,一早就带着墨风上山,他打柴火。让墨风打猪草,一趟早伙儿,等完了,正好是去当差,读书的时间。

“我能有什么想法,二婶是长辈,月姐儿只希望二婶在下次做事时,但凡是牵涉到我们西屋几个的,就多思量一下,再有今天这样的事情,月姐儿头脑一热,真不知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李月姐淡声的道。

边上的李月姐听了,心里有数了,若郑屠娘子这话是真的话,那可以肯定,这柳老二应该是知道这块地的升值潜力的,要不然,现在好端端现成住的房子不要,偏要这块宅基地,还把家里的老娘都请出来,难怪郑屠娘子会把这地卖给柳二,这分明是柳婆子施的压,这会儿郑屠娘子知道内里了,能干休才怪?

“哦,我明白了,老太的算盘打的精道啊。”李月姐开玩笑似的说。又贼兮兮的道:“老太就不怕两位管事想明白了,心里不痛快。”

于子期摇摇头:“她前些日子救的我,到现在镇上的人还在传,我若是三番五次的上门,那人家嘴里不定还怎么传呢,这有碍李姑娘的清誉。”

两姐妹正聊着天,这时一个身背布包,皮肤黝黑,年约三十出头的汉子在李家豆腐坊门头张望着。

“月姐儿,进来一下。”这时,李婆子站在门口,唤了李月姐一句。

“很显然啊。这是我李家的宅基地,再怎么也不能脱了李家的人,再说了,我家姑母的嫁妆都让你给花了,你难道不该赔给她吗?”李月姐顶了回去。

还有,二叔跟周家不清不楚的,那周家是太子的人,而于子期和杨东城可是二爷二皇子的人,而这工程,却是二爷从太子手上得来的,他们这私下里说不定还在较劲儿呢,依月姐的看法,二叔还是别夹缠进去的好,要不然,到时怕弄个进退两难。

李月姐这下更火,冷哼了一声,拉着月娇儿绕到另一边,挽着自家小姑母说着体已话儿。李月姐还记得小时候,阿爷阿奶和二叔他们都不亲近自己,也只有这个当时还是十岁出头的姑母,每日里背着自己到处玩,所以,前世,知道姑母自杀后,李月姐一个人闷在被窝里差点哭断了气,既哭姑母,其实也是哭她自己。

“这次贿举案得你相助,我们江淮士子逃脱危局,此前,小生来柳洼之时,申大人曾有言让小生转告。”说到这里,于子期停了下来,看了李月姐一眼。

“大姐,我还以为你被人非礼了呢。”月娇儿精怪的道。

“是哩,是哩,这才是过日子,行,这猪仔我本准备卖四钱五分银的,你要的话就四钱一只。”那镇老娘子热情的道。

“最近镇上有什么传闻啊?”李月姐挑着眉问月娇。

而如今,因为李月姐的关系,郑大入了二皇子的眼,二皇子应承帮郑大转籍,而得了二皇子的赏识,郑大以后的前程只会比刽子手更好,难怪今天郑大娘子见到李月姐格外的热情。

李家一屋子闹成这样,真要去请了大夫,那又是镇上的一个大八卦了。

“没底又能怎么样?还得静着,一切等月姐儿回来了再说。”李婆子道。

“我没事了。墨易重重点点头。

人都是同情无辜弱小者的,只要势头一起来,墨易小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了,而借着这势头,李家这边再由阿爷阿奶同自己一起出面,大张旗鼓的写诉状上京师衙门申诉。

而郑典那小子留在京里,郑大伯说了,京里要是有新情况,便让郑典回村通知她。

出得西屋,须臾,李月姐到了马车行,本来昨天说好是郑铁柱带她去的,可没想到,今天等着她的却是郑典。

“等你啊,二哥找到没有?”月娇也焦急的问。

“不会,这帮人把誓言什么的看的比命还重要,定是在京里跟那般同乡搞窜连呢,走,我们回京,把他逮过来。”说完,王监生又打马带着狗腿子一阵风的闪了。

“什么打起来,一惊一咋?”李月姐一把扯着她的衣袖。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