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靠谣言能绑住她呀,我感觉的出来,她家人对我还是有好感的。只是她似乎顾忌颇多。”于子期便把今日听到的话跟杨东城说了一遍,两人是发小,无不可说之言。

“嗯,我记下了。”李月姐点点头,这时墨易已经套了驴子过来。几桶泡好的黄豆也挪到了石磨边上,李月姐看着自家姑母红红的眼睛,知道她熬了一宿了,便道:“姑。现在还早,你先去休息吧,这磨豆子做豆腐的事情。我和墨易来,等我们做完豆腐,会去补眠,到时你再起来照应,码头上那几家饭馆的豆腐也得请你送过去。”

李月姐点点头。这时也冷静了下来,墨易既然看出图纸的问题。就应该会想到阿爹留下来的图纸,有阿爹的图纸在,只要这二位爷不是真心要处置墨易。墨易就应该能过关的,到这时她的心反而定了。

此刻,随着最后一个音节收住,十里埠的人一个个面呈得色:“好了,我们这边结束,该你们了。”

客在来酒楼的掌柜的边跟李月姐结账,边探着头朝着正拢着袖子站在门口,一脸得意的郑家脚力行管事打听着。

“这两天是你们家的大日子,我们是紧邻的,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个手什么的,这不。在路口上就碰到了花媒婆,这从麦场那边过来就一条路,这不凑一起也凑一起了呀。”李婆子半打趣着道。

“挺般配的啊,有啥不好?”郑大娘子挑着眉,这老二媳妇说话一向是这般的没道道。

“这柳洼看着似乎不错。但我认为,并不是安生立命之地。”李月姐语出惊人的道。

“这李家的女儿不能要,那素娥是个好的,身子却有毛病,你想想看。她进贾家八年,连个蛋也没有,所以那贾五郎才搭上柳家的女儿,没想到却惹了一身的骚,贾婆子在那里叫冤死了呢。再看这李月姐,这般人物,定是个不安份的,哪家男人降的住?还有那月娇,精头怪脑,一肚子鬼主意,也不是个安生的,倒是月娥,性子好。能持家,就怕到时跟她姑一样啊……”

嗯,明天让墨易送认去山场那边问问。

“此话怎讲?”李月姐在一边听得好奇啊,这杨东城可不是一般人,举子身份。虽然被革,但她听墨易说过,明年春正是三年一次的大比之期,这两个是定要在这之前起复参加会试的了,搞不好以后都是官老爷的身份,而柳洼这小池子,能让他心服的人物不多啊,便是周家,杨东城说起来都是一股子不屑的。更何况郑家这种刀徒出身的人家,郑典又是个愣小子。

郑家和河工所合作,周家可以同巡检司合作,以后,两家明里暗里的斗争不会少。

本来,今天一早,李婆子就要带着李素娥去祠堂那边,找镇老公证,换正式的和离文书的,只是那贾五郎推托,说是他爹娘未到,这才拖到下午,从十里埠到柳洼镇,一个时辰足矣。

李月姐撇撇嘴,这小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见人不再那么横眉竖眼的一幅霸道相了,不过,却学了一些贵人们那么冷嘲轻讽的相道,让人看着更不爽。

“这,我总得找个空儿先回家跟爹娘商量一下吧。”贾五郎有些为难的道。

“那行,你送。”李素娥也不争,然后坐了下来,又拍了还想偷舀饺子吃的月娇儿:“等你姐送饺子回来一起吃。”

“我知道,她就是在码头帮我们打小姑父的那个婆婆。下手可爽利了,我以后要跟她学两招,不叫人欺负了去。”一边月娇兴奋的道,当日田婆子的行象实在是太鲜明了,月娇儿想忘也忘不掉。

清晨。夏天的早晨天亮的格外的早,李家西屋这边的几个早早就起来了,头晚上的豆子已经泡好,有了驴子,那磨豆子就是一个轻松的活儿了。

李婆子见方氏服软了,便沉着脸琢磨着,正如方氏刚才说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又去找于管事,把说过的话收回吧,那样就更让人笑话了,想着,便转过脸看着李月姐:“月姐儿怎么个想法?”

“呗,倒底是谁坑谁啊,我可是要把你们现在住的那栋房子低价卖给你的,那不比现在这宅基地好?这宅基地毕竟还要自己盖房。那个你们现在已经现成的住了,可你倒好,偏偏就认准了这块宅基地,我说这里连着咱郑家大屋的,不好卖给你,你却非要,说我没良心,不顾娘家的人,还把娘请了出来,我没法子,只好把这块宅基地卖给你,我就奇了怪了,好好的屋子不要,却偏认准了这块宅基地,你敢说这里面没有鬼?”郑屠娘子的声音响的刺耳。

而郑家为了站住主动地位,也不可以自己出面,于是李月姐的提醒就至关重要的了,她为这两方拉了一条线,起到了沟通的作用,难怪郑老太夸奖了。

他日日跟于子期在一起,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人家是英雄救美,美人心动了。而这位是美人救才子,才子也上心了。

这真是阿爹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方氏清楚,自从上回李月姐抗婚后,自家公公也不知哪根筋对头了,对西屋那边开始关心了起来,平日里常常有个照应,而婆婆这边,虽然还是不待见西屋,处处冷脸,但也容不得他们打西屋的主意,所以,许多事情,她还真逼不了李月姐。

“我花的银子,凭什么要算作素娥的嫁妆。”贾五郎不干了。

这事情别说李月姐根本就不算管,就算是要管也没那脸皮子,墨易墨风的事情,人家还人情了,合着她们李家这边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赖上了啊。那就是太不知进退了。

“月姐儿啊,几年不见,都这般娇俏了。”这时那贾五郎已经凑了上前,带着点色眯眯的盯着李月姐看。

“哦,什么事?你说。”李月姐这一下倒是好奇了,难不成,这个于子期对于墨易还有另外安排不成。

李月姐这样一身回家,倒是把家里几个弟妹吓了一跳,等李月姐梳洗好换了衣服出来,说明情况,几个弟妹才松了口气。

“可不是,现在家里做豆腐,每天都有不少的豆渣,卖了也是三文不值两文的,我合计着不如自己弄两只猪仔养养,一年到头了,也能进项个十几两银子。”李月姐笑呵呵的道,又上前端详着那些猪仔。

“大姐,你说,金凤姐凭啥那么肯定周家一定会来接她,我看周家那样的人家难说。”月娇儿嗤着鼻道。

只是郑家入了刽子手这一行,也不是说退就随便退出来的,当年郑大就是顶郑老爷子的班,如果没有意外的恩典,那等郑大年老退了之后,郑铁牛还得接着干这一行,郑大娘子每每想着这个就要崩溃。

“不,不许去,咱李家丢不起这样的脸。”李婆子好不容易喘过来,扯着李老汉,一脸死灰的道。

“娘教训的是。”李仲达应声,随后又道:“只是,不是孩儿没静气,实在是若没有捅破了天的大事,这钦差怎么会下来?孩儿这心里实在是没底啊。”

墨易这一声大姐,让李月姐眼眶就红了,这些日子的担心,终归是放下了,仔细的看了看墨易,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萎靡外,其他都好,又拉了他的手,扯起衣袖看了看,阿爹阿娘保佑,墨易身上不见一丝伤痕,知道这小子没吃苦头,这脸上才现了微笑,揉了一下墨易的头发:“出来了,没事了吧?”

李月姐于是一五一十的说了,随后又道:“郑大伯说了,等势造起来后,还得阿爷阿奶跟我一起上京递诉状。”

接下来就是要等待了,李月姐不能耗在京里,于是第二天就回了柳洼镇,好在,塞了十两银子给那个陈狱头,对于墨易的牢狱生活,李月姐总算是能放那么一点点心了。

月娇和墨风也着急,死活要跟着,被李月姐一熊才不甘不愿的熄了心思,毕竟李月姐也不知京里是个什么惊况,带他们去没用。

“四妹,你怎么坐在门口啊?”李月姐道。

“还怎么回事,我们爷已经高中了,姓杨和姓于的两个却是名落孙山,爷,别是那姓于的怕跳河,跑了吧。”一边那王三儿的狗腿道。

“哈哈,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就在这时,月娇一脸兴奋的从外面跑进屋,嘴里嚷嚷着。

李月姐无奈,四妹这性子,阿爹在世时不知敲打过多少次,但本性难移,只得她以后多盯点头。

那长随立刻卷了袖子上前。

“不忍心还咋嘀,事情出都出了。”方氏的口气里满是无奈,凤儿这回实在是太糊涂了,就算是看中周家大少爷,也不能这么的不管不顾啊。

李月姐又一阵白眼,得,这又得讹她一只竹篮子。想着,只是点点头,转身进了东屋。

“那成,我早上在床上还嘀咕呢,一大早就听到西屋厨房那边咣啷咣啷,隔着墙又看不见,原来是你们一早在做豆腐啊,卖的怎么样?”二婶看着豆腐挑子时面一些豆腐碎边儿,这才恍然大悟。

“你忘啦,今天早上要做豆腐的。”李月姐揉了小宝儿的小脑袋。

而对面桌上,五弟墨风正专心的看着书,那毛笔酌了水在一张草纸上写着,神情专注而认真。

这边,听郑屠娘子这话,郑老太也只得收了心思。嘟喃着:“冷了,回家。”

大家都没意见。

“她一屋子的房客,全是士子,我让她退了,她却拿老大来压我,忤逆女!”李婆子恨声的道。

“子期兄,就这里了,怎么样?”杨东城转头看着于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