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要恭喜二叔了。”李月姐道,心里却在腹诽,二叔二婶跟自家不对付,除了阿奶的原因,也有一大部份原因就是当初自家阿爹是总甲,二叔心存不忿。

“大字报倒是一个方法,只是现在这个问题很敏感,你公然贴大字报的话那便是于皇家作对,惹恼了这些人,谁知道又会出什么事,君心难测啊。”郑大伯道,虽然本朝政风还算是开明,但皇权这东西也还是不容侵犯的。

初夏的夜,凉风习习,却怎么也消不去李月姐心头的燥气。

“没这两个人。”那门房飞快的摇头,然后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现在在守制呢,三年后再说。”李月姐理所当然的道。心里却很有一丝郁闷啊,金凤成亲看似跟她没关系,却给她带来相当大的麻烦。

“行,放着吧。”李月姐道。手上的活儿忙不完,头也没抬,李金凤那点小心思又怎么能瞒过她两世为人的眼光。

这丫头,说到嫁妆,没一点害臊,大大咧咧的。

“阿奶,瞧您说的,得,我收着。”李婆子这么说了,李月姐哪里能不收,她知道阿奶是因为自己家姐妹兄弟日子难,不想占自己一点点的好处,心意是好的,可一家人这么着,就显得生份了,看来阿奶虽然为自己出头,可那气儿还憋着呢。

算命嘛,总是那么掐指神叨叨的,一干人在边上也不懂,又怕打搅了算命先生,俱低头喝茶,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闹的李金凤一个大红脸,转身回屋里找生辰八字去了,方氏连忙跟了进屋,那贾氏又回头看着李月姐道:“月姐儿,你把豆腐拿来,我在外面等着,就不进屋了,也找先生问个卦呢。”

“苍伯,我来卖豆腐呢。”李月姐笑的一脸灿烂。

“郑二伯,我到了,谢谢你,您快回去吧,这天气冷的很。”到了草屋门口,李月姐搓着手感谢郑二伯。

“你胡说……”郑典气的挥着拳头。

四个儿子便是由郑老太扶养长大,当年,郑老太爷去世的时候,镇里好些人想看笑话的,四个儿子都不是郑老太生的,能指望着有多孝顺?

李月姐只觉得那心一阵失落。

“阿奶,两个江淮举子,每人每天三十五文,三个月就是九两四钱多的银子,那个陇西贡士以四十两银子包下其余的房间,一共合计四十九两多的银子,为什么不让我赚这四十九两,却要我去拿花媒婆的十五两呢,这天底下有这样的事情吗?阿奶!!!”李月姐发急了,绕到自家阿奶面前,蹲下来,紧紧握住阿奶放在膝盖上的手,语气中有一丝请求。

“不管如何,就冲着青竹书舍四个字,再加上这种介绍方式,倒是可以去瞧瞧,价钱嘛,不是还可以谈的吗。”杨东城拽着于子期两个直朝着那边过去。

得到李月姐的答复,李婆子这才点点头,然后挥手让李月姐姐妹几个回西屋。

这两人倒是投有默契的,李月姐摇头,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李二叔又一副要抓狂的样子,便死活的扯着李金凤:“走了,你待在这里,事情会越来越糟。”

虽然以姚娘子的为人,肯定可以给她赊账,但她还欠着姚婶子的银子呢,哪里好再赊。

“马蹄声?那定是急赶回来过年的家人。”李老头嘟喃的道。

“嗯。”李墨风红着眼点点头,将那边鞋穿在脚上,一脚正合适,他不舍的新鞋子踩地上,便踩在原来的鞋子上头,左看右看的,一脸欢喜的不得了。

“嗯。知道了。”一干小的听李月姐这么说,也握紧了拳头。

“没听清楚,不过,最后几句我听到了,好象是说大姐赢的那六两银子的事情,二婶说阿爹生病时,大姐跟她们借过五两银子,明天叫阿奶让我们还。”月娇把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我不就随意说说嘛。”方氏也不是真想分家,靠着老俩口,这家里日子才有这么舒坦,不用跟一帮的村妇一样上山下田的,谁多人都羡慕她呢。

此时,一进院子,就看到阿爷已经回来了,正蹲在两院中间的土墙垛上,仍眯着眼睛编着竹篮,似乎之前那场激烈的赌局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总之,李月姐想来想去,觉得两头都不靠谱。那心里跟猫抓似的,哪里还能再待在这里。丢下棕叶,没命的往镇中间的庙旦跑。

“好,好啊,原来是信不过我老婆子了。”李婆子抬头看天,眼眶有些红,然后低头盯着跪在地上的李月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如果我非要你嫁呢?”

所以,李月姐开的这个价对于这些帮工来说,还真能赚一点,至少比干一个短工赚的多多了,因此,一干闲汉那眼睛都亮了。

李月姐不由的鼻子一酸,那心感觉沉甸甸的却又十分的温暖,这样的好心她没法子拒绝,于是接过糕点,握紧了银块:“我收,谢谢婶子。”

李月姐一脸赞赏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就知道这丫头鬼精灵呢。

这会儿移开棺材板,果然看到墨易小子还傻傻的蹲在那里,见着棺材板被掀了,这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嘴里道:“不算不算,我还没藏好。”

“花媒婆是替周家来提亲的,周家少爷跟你有婚约。”一边的方氏抢先回道。

李阿爷说着,就跳下石板,拧着竹篮,一瘸一拐的进了东屋的院子,李月姐的阿爷是一个瘸子。

“至于李月姐儿……”这时郑屠娘子又舔了一下唇继续道:“她这不,快要嫁人了嘛,哪里顾得了几个弟妹。”

不过,这看在那两个钦差的眼里就不一样了啊,这小子义气啊!!

郑大仍是不啃一声的跪着,一声死人脸,人人见了心底都要冒寒意。

而李月姐也没出声,反倒是墨易小子也跟着跪在两人边上:“大老爷,他们都是为了小子,一切都是小子的不是,一切都是小子的错。”

墨易性子木讷,没什么嘴皮子,说来说去就是‘小子不是’‘小子错的。’

听的那朱老七咧着嘴直笑。

“行了,老七,别吓糊他们了。”这时,边上那三十来岁的男子道。

“得,听你的,二哥。”那朱老七嘿嘿笑道,才又转过脸冲着李月姐等人道:“行了,别争来争去的,你们真当爷们是糊涂虫啊,事儿一发,爷们就清楚了,那陈狱头可把知道的事情都说清楚了,李姑娘还塞了他十两银子吧?”说到最后那朱老七拖着长音。

“是,大人明察秋毫。”李月姐道,那陈狱头虽然不清楚后面的事情,但之前由郑大伯出面,自己花了银子求他在牢中照顾二弟,由此自然能知道自己在这里面所扮的角色,自己是主犯,郑大伯和郑典只能算从犯。

“不过啊,你们这下可不得了啊,救了整个江淮士林,江淮的士人欠了你好大一个人情哪。”那个朱老七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