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鲁有成再不管别人怎么想,转身回到原来的地方,也不管地上满是尘土枯枝什么的,一骨碌坐倒在地上,倒在地上就合上眼睛,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有谁不希望我去?是那个公冶乐天?”许云鹤心中闪过了种种可能,第一个就是那个险些把自己掐死的猥琐男,沉声问道。

孰料许国炳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古怪地看了许云鹤一眼,就把脑袋低到了地上,时不时地还抬起头来瞄上许云鹤几眼,眼神中的神sè无比怪异。

“真的?我们真的是从墙里面穿过来的?你怎么做到的?”许云鹤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一手紧紧地抓住叶欢颜的手,有些激动地问道。

当初的自己,虽然也有一点小聪明,但是远远无法和自己现在缜密心思相比。当初的自己,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就会想到那么长远的局势推演。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越来越像是许承方了。

裴盛元离开,许云鹤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但见他双眉紧锁,清秀的一张脸上多了些不属于他的愁思,显然他还没有从自己的迷茫中走出来。也是,思想实在是这世间最不可捉摸的东西,尤其是自己想不通的问题,又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就想明白呢?

“你……”端木飞羽怒火攻心,只是看着许承方冰冷的眼神,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向旁边让开了两步。

许承方突然的暴起出乎公冶乐天的预料,一手拍开许承方含怒而出的铁掌,公冶乐天有些狼狈地后退了两步,只是在他的手上,依然毫不放松地抓着许云鹤的咽喉。

“但是,”许国宗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大齐十八省三十六郡,那么多的地方需要管理,仅凭六家不到万名的适龄子弟,哪里足够?所以六家子弟占据朝堂中上等官职,而六品以下的官职,则大多由其他寒门子弟填充。”

“或许吧,活了十五年,从来都没有出过元城。骤然间听说这么多的大人物要来,这心里,还真的有些没底!”许云鹤苦笑,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颊。这一动,才发现从早上一直到现在,自己一直维持着这个表情,脸颊上的肌肉都有些发酸了。

走完了一个循环,火元的沸腾却依然没有停止。火元再度从心脉出发,开始按照之前的线路绕全身运转。只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流转速度比上一次还要慢,因为沸腾的火元是如此的躁动,一道道的力量充斥与火元内部,在流经各处经脉的同时,也和经脉发生着始终不停的摩擦。就好像是海边的波浪,一道道周而复始地冲刷着体内的各处经脉,阻力大了,走的自然就慢了。

但是许国煌没有这样想,他的行动,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八千部下的家属遗孤,他一个人一家一家地去拜访,在每一家的门口跪下,放下财物,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下三个响头。

“终于肯出声了吗?”蒙面人停下,转身,看向一旁两人高的一块山石,似乎早有预料。

许云鹤僵立在床边许久许久,一直到露水沾湿了衣袖,他也没有动过。他想了很多很多,但是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明白。纷乱无章的权力利益之争,今ri不过是见到了冰山一角,就已经足以让许云鹤叹为观止了。ri后行走于天下,那片更加广阔的天地,有着更加深不可测的yin谋诡诈,又岂是现在的许云鹤,所能想得明白的?

悲?喜?甜?苦?好像都不是,又好象都是。十几年来,许云鹤从来都没有发现,人的心里面居然可以产生那么复杂的情感。自己平静了十五年的心湖,就这样被那个jing灵般的少女闯入,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久久不散。

“喂!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少女不再称呼许云鹤为“公子”,偏偏许云鹤的心中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或许在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将自己当成什么大家公子。又或者,在许云鹤晕陶陶的心中,这个少女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是最动听的吧……

最终的答案,由许云鹤揭晓。

提三尺剑,浪迹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快意恩仇,是热血少年的终极梦想。但是等少年长大,真的进入了江湖,就会发现所谓的江湖,远远比自己的想象要来得残酷。曾经的热血慢慢冷却,变得冷血,变得无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无情的世界中活下去。

据许瑞谷所言,大概是许云鹤天赋异禀,虽然之前练就的只是御龙神火变的初阶功法,却已经无师自通地练到了第三层的功夫。之前十几年一直没有运转所以不显,现在突然一运功,积攒了十几年的功力统统转化,这才在一瞬间升上了四个品级,也才会在刚才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炽热,地面上的一些青草渐渐萎掉,碧绿sè的草叶渐渐枯萎转黄,又缓缓地卷曲,许瑞谷已经嗅到,空气中已经有了一种焦糊的味道越来越浓。

许云鹤首先就不信,或许自己的母亲确实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但是距离自创一门武功,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基本上所有的武者,都是依据着前人的武艺修炼,很少听说有哪个武者,自创过什么武功。

“太爷爷……”许云鹤分开两手,却依然不安地在身体两侧晃来晃去,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云鹤对不起你……我……”

“太爷爷,没什么的。这不是您的错,是云鹤自己的命不好。再说这么多年虽然辛苦,不也这么过来了吗?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许云鹤摇了摇头,对于眼前的这位近乎启蒙老师一般的长辈,他还是很敬重的。当年也只有他,是没有掺杂了别的利益考虑,只是单纯地爱惜晚辈,才会那么对自己的吧?

许云鹤再次点头,这确实是事实。

他的脚步很轻,轻得几乎听不出任何声响。在走近许云鹤身前一米的位置,他突然停下了。

“爷爷!”许承涛突然提高了声调,对着自己的爷爷大喊道,“你喜欢看着孙儿赢!是吧!你满意了那么多年,今天,孙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知道吗?从我八岁那年开始第一场比武之后,十五年来我一共参加过二百三十一场比武,二百三十一场全胜。”许承涛摇了摇头,竟然跟许云鹤讲起了自己的旧事。

人群中惊呼声不绝于耳,在这一片惊呼声中,坐倒在地上的许云鹤,缓缓地起身。

但是让许承涛无比抓狂的是,虽然自己再一次将许云鹤击倒在地,但是还没等自己上前落井下石,许云鹤又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满脸戒备地看着自己。

许云鹤面sè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从刚才的那一手刀和后来的一撞,他已经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个寻成套,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身体强度竟然比自己还要大!

许云鹤短而有力地应道,走到演武场的左侧圆圈处站定,一边还不忘向许国范头去感谢的一瞥。刚才许国范的一问看似只是例行公事,但却已经在偏帮许云鹤了。

许承方说许国宗不懂,许国宗就不再问。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问道:“公子,那个小子会赢,对吗?”

许国范没有回头,却已经从声音中辨认出了此人的身份,略带惊讶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隐藏起来的厌恶:“十四叔,你怎么来了?”

他明白这两个人想要找许云鹤的晦气,要是往ri,他可能不会阻止,甚至还会纵容。但是今时不同往ri,尤其是在今天这个ri子,他可不想对方在这里胡作非为,惹出什么事端来。双方真的闹得不愉快,为难的不止是许国范自己,对两方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眼前这个被许云鹤称作“承志表兄”的,是许国良与夏芳菲的独子,名叫许承志。单纯按照血统来算,在和许云鹤同辈的第十六代子弟中,和那些早就不知道分了多少支的所谓“族兄”相比,这个许承志,的确算得上是他最亲的亲人了。

“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人,可不是没有!”许承方冷哼一声,直起身来,食指伸直向下重重一戳,木质的窗框应声而裂,他却恍如未觉,从来都带着一丝不羁的脸上,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冷意。

一行人鱼贯而入,山谷内别有洞天。大门后面是一条很宽的平路,并排跑上三匹马车也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舅父舅母,来这里见我……”听到许国良的这句话,许云鹤同样语气复杂地回道。本来两个人应该是亲密无间的,但是此刻一开口,两个人却谁都没有谈及主题,寒暄的普通话语,却都有着莫名的复杂意味蕴含其中。

其实这层道理,不用许承方刻意向许云鹤点明,许云鹤也是明白的。这十几年来家族的不闻不问,甚至有意纵容许四平等人欺辱自己,许云鹤心中的恨意,绝对不是许承方所能想象的。

想到这里,许承岳脸上的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此刻想明白了许云鹤的yin险用心,他却没有心情去怨恨许云鹤。此刻他的脑海中全都是那名家族管事恼羞成怒的愤怒表情,还有自己凄惨的命运。

“不要灰心丧气,武帝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母亲当年只有十六岁,便已经是武宗七品。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武皇四品的修为。如果她活到现在,必然早已超越了武帝这个层次。你是她的儿子,火灵体也已经复原,难道连这点信心都没有?而且你以为,武帝便是武道的极致了吗?哼,差得远,差得远啊……”苏流沙毫不客气地训斥着垂头丧气的许云鹤,一如之前十几年中,许云鹤犯错之后的训斥一样。

满腔悲愤的许云鹤从地上翻身而起,向疯了一样冲出了家门,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所谓的家。

“师父!你刚才说什么?我的病……”愣了愣神采将苏流沙刚才的话消化明白,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忐忑不安地问道。

而随着火焰的变化,锅中镜湖一般的水面也出现了惊人的变化,水中很快地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气泡,澄澈的水也出现了淡淡的红sè,随着水慢慢开始沸腾,颜sè越来越深,最后,已经变得像鲜血一样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