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元离开,许云鹤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但见他双眉紧锁,清秀的一张脸上多了些不属于他的愁思,显然他还没有从自己的迷茫中走出来。也是,思想实在是这世间最不可捉摸的东西,尤其是自己想不通的问题,又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就想明白呢?

“那你升到武师一品的时候,又是几岁?”鲁有成索xing连眼睛都闭上了,淡淡问道。

许承方突然的暴起出乎公冶乐天的预料,一手拍开许承方含怒而出的铁掌,公冶乐天有些狼狈地后退了两步,只是在他的手上,依然毫不放松地抓着许云鹤的咽喉。

“哼!井底之蛙!你以为这天下,就只有我们这六家不成?”许国宗冷哼一声,教训道。

“或许吧,活了十五年,从来都没有出过元城。骤然间听说这么多的大人物要来,这心里,还真的有些没底!”许云鹤苦笑,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颊。这一动,才发现从早上一直到现在,自己一直维持着这个表情,脸颊上的肌肉都有些发酸了。

紧接着,再次回溯,于会yin处,两股分流汇聚成一股,如一道喷泉一般沿着胸腹直冲而上,在这里,忽然遇到了一丝凝滞之感,缓缓地停在了这里。

但是许国煌没有这样想,他的行动,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八千部下的家属遗孤,他一个人一家一家地去拜访,在每一家的门口跪下,放下财物,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下三个响头。

没有用多长时间,蒙面人的准备工作就已经做好了。那个散发着黯淡光芒的球体已经消失不见,而在蒙面人的两手之上,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散发着幽暗之sè。

许云鹤僵立在床边许久许久,一直到露水沾湿了衣袖,他也没有动过。他想了很多很多,但是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明白。纷乱无章的权力利益之争,今ri不过是见到了冰山一角,就已经足以让许云鹤叹为观止了。ri后行走于天下,那片更加广阔的天地,有着更加深不可测的yin谋诡诈,又岂是现在的许云鹤,所能想得明白的?

“喂!鹤哥哥!下个月十二,我会去看你的!”已经走到半山腰了,叶欢颜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山顶,大声喊道。

“喂!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少女不再称呼许云鹤为“公子”,偏偏许云鹤的心中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或许在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将自己当成什么大家公子。又或者,在许云鹤晕陶陶的心中,这个少女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是最动听的吧……

许云鹤没有绘图偶,不过那块银锭还是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少女的手掌中。只不过隔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那名少女离开,甚至都没有发出声音来。

提三尺剑,浪迹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快意恩仇,是热血少年的终极梦想。但是等少年长大,真的进入了江湖,就会发现所谓的江湖,远远比自己的想象要来得残酷。曾经的热血慢慢冷却,变得冷血,变得无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无情的世界中活下去。

还好许瑞谷依然在场,虽然一双手哆嗦个不停,嘴里也一直念叨着什么“火神”看上去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但是断断续续的,许云鹤还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炽热,地面上的一些青草渐渐萎掉,碧绿sè的草叶渐渐枯萎转黄,又缓缓地卷曲,许瑞谷已经嗅到,空气中已经有了一种焦糊的味道越来越浓。

许云鹤无声地点了点头,合上书页,抚平上面本就不存在的褶皱,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布帛,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来,最后才缓缓地收到了自己的怀中。

“太爷爷……”许云鹤分开两手,却依然不安地在身体两侧晃来晃去,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云鹤对不起你……我……”

“前辈,你是……”许云鹤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的人格魅力足以让人一见面就心生好感,明白眼前的老者和自己必然大有渊源,但是他依然没有想出来,这位对他怀有善意老者到底是谁。

许云鹤再次点头,这确实是事实。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他死了,死了……

“爷爷!”许承涛突然提高了声调,对着自己的爷爷大喊道,“你喜欢看着孙儿赢!是吧!你满意了那么多年,今天,孙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涛涛!快认输啊!”看到许承涛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站在场外的许德言简直都要急疯了,又大喊了一句。

人群中惊呼声不绝于耳,在这一片惊呼声中,坐倒在地上的许云鹤,缓缓地起身。

许承涛从空中落了下来,这一次他可吸取教训了,没有再犹豫,落地后直接向前冲去,前脚高高抬起,随后重重地向着许云鹤还趴在地上的脑袋踏下。

许云鹤面sè瞬间变得凝重无比,从刚才的那一手刀和后来的一撞,他已经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个寻成套,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身体强度竟然比自己还要大!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许云鹤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绝决地望着许国范。

许承方说许国宗不懂,许国宗就不再问。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问道:“公子,那个小子会赢,对吗?”

而且,真的打了起来,如果这其中发生一点什么收不住手的意外的话,这个天才……说不定又会……

他明白这两个人想要找许云鹤的晦气,要是往ri,他可能不会阻止,甚至还会纵容。但是今时不同往ri,尤其是在今天这个ri子,他可不想对方在这里胡作非为,惹出什么事端来。双方真的闹得不愉快,为难的不止是许国范自己,对两方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真是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感人场面啊!

“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人,可不是没有!”许承方冷哼一声,直起身来,食指伸直向下重重一戳,木质的窗框应声而裂,他却恍如未觉,从来都带着一丝不羁的脸上,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冷意。

“家主客气了,云鹤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却让这么多的族中长辈在此久候,实在是折煞云鹤了!”许云鹤轻轻地从对方手中抽脱手臂,不咸不淡地应道。语气中听不出热情,也感受不到什么刻意的冷嘲热讽,只是听在耳朵里,站在后面的几个老家伙,那脸sè同时沉了下去。

“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舅父舅母,来这里见我……”听到许国良的这句话,许云鹤同样语气复杂地回道。本来两个人应该是亲密无间的,但是此刻一开口,两个人却谁都没有谈及主题,寒暄的普通话语,却都有着莫名的复杂意味蕴含其中。

许云鹤停下手里的动作,冷冷地看着那三个人影渐渐消失于山路上,直至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外,方才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想到这里,许承岳脸上的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此刻想明白了许云鹤的yin险用心,他却没有心情去怨恨许云鹤。此刻他的脑海中全都是那名家族管事恼羞成怒的愤怒表情,还有自己凄惨的命运。

“那到底要什么样的实力,师父才肯告诉我?”

满腔悲愤的许云鹤从地上翻身而起,向疯了一样冲出了家门,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所谓的家。

“男子汉大丈夫,好端端的,作这些小儿女之态做什么?”苏流沙皱起眉头训斥了一句,随即面sè一整,一手反握住许云鹤的左手手腕,右手三指按在了腕脉处,双眼微垂,运起体内残存的意思元力,细细地探查了起来。

而随着火焰的变化,锅中镜湖一般的水面也出现了惊人的变化,水中很快地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气泡,澄澈的水也出现了淡淡的红sè,随着水慢慢开始沸腾,颜sè越来越深,最后,已经变得像鲜血一样殷红。

“果然,果然……”老者唏嘘不已,没有理会对面少年直yu噬人的可怕目光,自顾自地低头自语,“流沙的眼光还是那么毒……这个传人……找的好啊……”

砍下去的两人,心中只有一种感觉。就好像……好像刚才两个人……砍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

“小子,你很得意是吗?虽然老子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升级了,但是我告诉你,野种就是野种,废物永远都是废物!像你这种垃圾,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同样感受到了许云鹤现在的变化,许四平心中一股无名怒火更加炽盛,言语之间更是不堪。

少年平静地看着对面嚣张的几人,终于开了口:“你们借了我的钱,会还吗?”

“现在的年轻人这是怎么了?我老人家话还没有说完呢,怎么这么着急就插上了?”说着老者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有模有样地唏嘘道,“真是世风ri下人心不古啊,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那是多么地知书达礼啊!没想到才过去几十年,居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个世道,唉!真是让人无奈啊……”

叶欢颜没了声音,低着头的许云鹤没有看到,本就灿若朝霞的脸上,已经红如涂朱。

静谧的夜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静室中,一种叫做暧昧的气氛,在悄然扩散。

“哼!有你这样做主人的吗?有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招呼客人坐下!”还是叶欢颜最先开口打破了这种越来越浓的暧昧气氛,绕过低头不语的许云鹤,从他的身后拉过一把椅子来,气鼓鼓地坐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