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的地儿是一间舞蹈房,墙面四周都是镜子,看上去很是亮堂。进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很劲爆的音乐声,还有人说话、争论的声音,很是嘈杂。里面,有一队学长正练习着街舞,热火朝天;还有排练短剧的,练习相声的,不一而足。学姐带我找到负责人,好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正是一开始带我新生报到的那位“大妈”学姐。

“一顿饭。”他谈起了条件。

礼拜一上午有两节大课,8点开始,上到12点,由于还要跑,就定于明早七点离家。打开电视,把每天两集的倚天看完,就修炼了起来。

我摇摇头:“我在外面还有其他事情,大家放心,上课啊活动啊我还会和你们一起的。”顿了顿,“再说,宿舍本就不宽敞,人少了不还舒服点么?”

学姐拿着我的报道证,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学弟,你还未满18岁啊?”语气里满是惊叹。

“这怎么行,你总不能和我一起出去,我开一辆保时捷,你整一辆奇瑞吧?你能丢这个脸,我还掉不了这个价呢。”他很是愤慨。

我鄙视地看了一眼这个吃货,然后看就来了5个,不禁问道:“阿飞怎么没来?”

“师父他老人家三年前就仙逝了。”我说得很平静。

这时候才感觉自己有车是一件多么方便的事情,于是决定看看能不能先弄个驾照再说。把想法和师兄一说,师兄就问:“你摆弄过车没有?”我点点头,在家的时候老爹的车我也老摆弄,开车也不难学,不用人教把你跟车放在一起一个礼拜,也绝对会开了。师兄见我点头,就说道:“小师弟你子沉静,做事有分寸,应该不会乱来。既然你会开,明天我就知会一声,给你把驾照先搞定了。”

父亲驱车送我往火车站。父亲现年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一路嘱咐我:“在外面不要怕花钱,要知道吃亏是福。”我虚心地听着,知道这不光是父亲经商也是他人生的智慧:“不碍事的,以前师父带我拜访的那些故老还在,我这次去先拜访他们,他们也会仔细着我的。”父亲“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到了8月8号,在饭点里摆起了谢师宴。首桌的上座当然是坐的我老班,然后是姥爷娘舅等长辈,我娘之前就说了,这次办酒席收到的礼金全部给我,我当然不会推辞,钱这个东西我虽不放在心上,可给我也不会嫌多啊。

我这才感觉到一些孩子般纯真的快乐,以前虽有知识充实,可小孩子子总是跳脱,怎么可能一门心思就钻进书里呢。这些年,游戏机也换代了,以前的“小霸王”早就淘汰了,家里条件好的甚至有了掌机。

“这次游学,该让你实践济世篇了。”师父说到,“唐代药王孙思邈说大医诚,我要告诫你的是:仁心仁术,先有仁心,才能掌握仁术。医术乃是得自天授,以医术牟利者,必遭天谴!还记得当初我让你发的誓么?”

直到有一天,师父把我喊到跟前:“允瑄啊,跟在我身边已经5年了吧?现在该传你最重要的一部典籍了。”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正了正色,想要坐在蒲团上,听他传授。他却摆手说不用,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本绸布包裹着的书。

不知什么时候,道德经五千字已被师父诵完,我也睁开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殷父殷母就带上熟睡的允瑄赶往茅山。

上过香,吃过斋饭,我去拜访松纯大师。这些年天宁寺香火鼎盛,松纯大师的住处虽依旧有些简陋,但也装上了空调,我走进他的禅房,就和他交谈起来。

言语间讲到黄大仙祠求签问机缘的事情,就像松纯大师讨教:“何为缘法?”

大师缓缓地说道:“有求皆苦,无求乃乐。你又何必执着,只等它该来时,该来处。记得当年你父亲殷居士带你在罗汉堂里点罗汉,点到的是无边身尊者吧?无边身,指的是身躯广大无边际,比喻尊者智慧神通、法力、慈悲心,而尊者是居住在意乐美音世界的。你的缘法就应在这上面。”

我点头表示受教,这缘起缘灭,强求何用?不如用平常心来对待,我想到马祖道一禅师的“平常心是道”,又想到无门慧开禅师的“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饥来食,困则眠,热取凉,寒向火。夫子也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平常心即是自自然然,一无造作,了无是非取舍,秉持着自己一贯的行为准则,只管行住坐卧,应机接物。

告辞松纯大师,我让老爹把我送到茅山,表示今晚要在这里住一宿,让他们先回。

师父住过的小院已经破败,我心里也有些凄凉。去前殿借了扫把、拖把、镰刀之类的工具,想把小院子休整一番。

门前的溪水依旧很是清澈,只是上面漂着几片枯黄的树叶。我伸手入水,轻轻拂开水面上的落叶,我掬了一捧水,吸入口中,很是甘甜。我推开观门,拿盆子装了一盆水,用抹布将师父的牌位和供桌上的灰尘打扫干净;掸去蛛网,把地面的灰尘打扫干净。

柜子还在,漆的颜色已经有些黯淡,表面也有些开裂。里面装着几领道袍,从3岁跟随师父,到15岁师父仙逝,那些年我穿过的都叠好摆在里面,有些已经洗的泛白甚至还打了补丁;旁边是唯一的一本书论语,回忆起师父的音容笑貌,我悲从中来,眼眶有些湿润。

再把堆积的落叶扫掉,破败的院子才有点生气。又去前殿拿了些食材,拿了壶酒,我带回院子整治起来。

做的菜都是当年师父最喜欢的的,我坐在蒲团上,把菜摆在供桌,到了两杯酒,对着师父的牌位小酌。嘴里讲着这三年的经历见闻和自己的困惑,感叹着从当年师父走后我初时“鼓盆而歌”的心态,到现在的悲痛悼念;从刚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现今的自己决定以后的方向,走自己的路,我也长大了啊!

月近中天,我拿了一条布单子,铺在院子里,躺在上面。看着天上的明月,夜空中的繁星,不知道哪颗星星是师父,我将来又会化作哪颗。又想起德国哲学家康德的话:“有两种美丽的事物,我对它们越是深沉和持久地思考,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顶的浩瀚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法则。”

我沉默着,耳闻小昆虫悉悉索索、时有时无的叫声,目睹星空璀璨、月色如水,这一刻我的心神竟如此纯净,什么都不想,宛如赤子一般。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院子,把观门关好,把工具交还给前殿,向掌教辞行。

回到家,便开始收拾行李,我还是红尘中人,还要继续去奔波。吃过饯行的饭,老爹送我去车站。不管我长多大,能力有多强,在父母眼里我永远都是孩子吧。

又到bj,电话给明侠,让他来接。路上告诉他,10月9号来我这儿吃饭。他却说道:“这个嘛,兄弟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到时候一定让你过个难忘的生日。”说完,还挤挤眼。

听得如此,我也不在意,约好时间,到时候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