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副模样,王氏心中生厌,也压着嗓子说:“老娘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看看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打理家里也就罢了,几个孩子都是我管着。≧≦难道叫你管教儿子还是在求你?那不是你的儿子了?”

赵明礼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闷闷的:“娘,别说了。≧≦你媳妇儿她,她是小产了。”

小小不肯出去,反而蹭到陈氏身边,摸摸她的手,还是冰凉的,转脸告诉刘妈妈:“刘妈妈,你摸摸,夫人的手冰凉冰凉的,从之前就一直这样了。≧≦”

廖大嘴一看她满脸的鼻涕眼泪满头的尘土,心下不喜,赶紧一脚就把她踢开了,叫她:“站远点儿,好好说话。”

赵李氏嘴里能有什么好话?一干人也懒得计较,扶大的扯小的歪歪斜斜站了起来,径自出门去了。

“能卖几个钱是几个钱。二郎这伤用钱的地方多着哩,还怕有了银子没处花去?”

陈氏闪身避了,也不说话。≧≦赵明礼道:“二哥这样客气作甚?都是一家人哩。只是二郎这眼睛,大夫说了,若是调养得当,只是看东西模糊些,并无什么大碍。大哥还是去看看二郎,你朋友多,人面儿广,给二郎好好调养身体才是。”

这村中家家户户都多少养了些鸡鸭之类,有那会过日子的,还养着一两只羊。只有自家,人口不少,就喂了两头猪,旁的活物一只也不见,难怪说给二郎诊病,老娘就拿三十七个铜板出来,这日子过的……

顷刻间,院坝里就剩了赵李氏一个。

偏这几个小动作陷进了赵李氏眼里,她直起身子便骂:“都是这个扫把星,从她进了我赵家门开始,咱家就没一天舒心日子!老二媳妇儿,快把她给我丢出去!”

刘管家上了院坝,当先便看见老夫人靠在堂屋门口晒太阳,眼睛微闭着,似乎是睡着了。想着礼不可废,他还是上前结结实实行了个礼,低下身去,所以没瞧见当他低头的时候,赵李氏睁眼看了看,又闭上了眼睛。

后来听见二郎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唤,估摸着肯定是打出毛病了,可到底是怎么个情形,实在是好奇地很。眼下见着赵家人,忙不迭地上来打听。

赵李氏回东厢房摸摸索索搜了一回,拿个瘪瘪的钱袋出来,倒了一数,不过三十七个铜板,将钱袋往赵明礼面前一送:“喏,都在这里,快拿去!”

大郎理也不理,弯腰背上二郎便朝家跑。

刚挺直腰,抬头便见谭勇捷抱着膀子站在面前。

说着说着就数落起赵明礼来:“相公也是好性儿,争也不争的,都是我一向惯了他的手脚。≧≦原想着我那些嫁妆也有些进项,从未找他问过薪俸,每年明里暗里地往施州带,我也做看不见。倒把他惯得不知柴米油盐贵了……”

“大老爷倒是像得紧,从来话里话外的,听着是帮咱老爷说话,实则就是在中间讨好卖乖的。他们两口儿倒是跟老太太像得紧了,任谁看了,也知道是母子。今日若不是大老爷在中间插话,咱家老爷能吃这么大一个闷亏?老爷的性子也实在太好了些……”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明礼真没了应对,只得含糊道:“这银钱都还收到手头,就说这些个,没得叫人笑话了。等收了再做商量罢。”说完便站起来作势要走。

昨日赵秀才刚回了村,晚间便有好几户人家去了村长那里,想让村长跟赵明礼说说,在村中教孩子们认几个字,以后去大户人家打短工,那识得字的,活路也轻省些,工钱也多点。

三轮儿开下来,这酒席也就吃得差不多了,女人们惦记着家里没完的活路匆忙告辞了。男人们不肯就此离去,拉着赵明礼问东问西,年老的夸奖他有出息,同龄的也要他说说在外面几年的光景,孩子们在旁边跑来跑去,两边阁楼檐子下插上了火把,院坝里热热闹闹的。≧≦

赵李氏的态度意料之中的恶劣,冷言讽刺道:“不过下人罢了,还要整治个什么花样出来?那杂物间虽说堆着杂物,又不肮脏,能住下便行了,还要归整朵花出来不成?”

赵李氏见他出去了,赶紧拉了把椅子坐在堂屋门口,扒拉出旱烟袋做出一副抽烟的样子,实则竖起了耳朵听儿子房里的动静,半晌却什么也没听见,不由暗自骂道:“这个软骨头没耳朵的,又叫他媳妇哄住了罢。这陈氏倒是个狠的……”心下开始盘算要如何对付陈氏,将她手上的银钱给弄出来才行。

回头见天佑被打,赶紧抓住打他的那个男孩的头发往后一揪,自己护住了天佑,却不妨背后空门大开,叫那三个娃一起扑了上来。

谭家坝这个村子,与以往小小见过的村庄都不相同,或许是山里的特性造就的。≧≦

听了这话,赵李氏和陈氏这才注意到屋檐下放着的一堆衣物。陈氏气得不行,敢情真拿自己当个主子,连一家子的衣服都要刘妈妈去洗?

王氏眉毛一挑,吊着一双三角眼冷笑道:“才几个碗,费得了多大功夫?你若不想洗便直说,我自去请教二弟妹这下人都怎么管教!”

“你说,二弟这回来了,还会走不?”

陈氏叹了口气,光看今日赵李氏的所作所为,不难想象往后在这个家中处境如何,自己倒还罢了,这两个孩子一定得尽早送走,莫叫这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了孩子前程。

王氏急了:“娘啊,咱二妞是个女娃娃咧,怎么穿得二郎的衣裳?”

刘妈妈在旁听了,轻轻横了刘管家一眼,小声道:“快改了口罢,小心让旁人听了去,又给二奶奶惹祸。”

小小眼睛一转,悄悄往天赐身后走了两步,悄声说了几句话,天赐摇摇头,她又说了两句,天赐这才犹豫着开了口:“父亲,莫不是那驿卒把那五十两银子和信都藏了吧?”

说完便垂了眼睑不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