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赵李氏:“老姐姐呀,你说你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这不是叫人看笑话吗?”

原来赵家就老大赵明仁和老二赵明礼进过学,识得字。≧≦自从赵明礼离了施州,这家书往来便是赵明仁一手操办着。这厮心也太黑,每回赵明礼随信带回来的银两都要昧下一大半去,只交给赵李氏十两银。就是平日里带的布料杂物啥的,也总要贪下一半去。

赵明礼一听,这是铁定要卖小小?不禁回头看向媳妇儿,只见陈氏眼中盛满了泪,就快滴下来了,叹了口气不知如何是好。

赵李氏瞧着心疼,就骂刘妈妈:“你眼也瞎了?没见着大老爷冻成这样?快把姜水烫烫地煮一碗来,这再病了,老二媳妇儿又得当嫁妆啊?”

进城一趟,劳心劳力的,赵明礼也累得不行,随手扯把椅子在院坝里坐了,手边就递上一杯茶来。

说完谁也不理,掉头就往房里去了。≧≦

院坝里几个人都楞了,这好好的,怎么又扯到小小身上去了?

刘妈妈笑着劝道:“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依奴婢看,就是当时老爷不开口,您也守不住那银子,还不定是谁巴巴地捧了出去。”

刘妈妈不乐意说,不代表小小不想知道缘由。

赵明礼一跺脚:“快,刘诚,把二郎背着,咱上府城去。”

赵明仁在地上坐了不知多久,忽然听见王氏夹杂着哭腔的咒骂声,想到那时二郎情形不太对,打了个冷战,忙不迭地爬起来朝村外跑走了。

谭家是本分人家,得了乡邻们帮助,便将饭菜结结实实地准备了。饭是农忙常吃的二米饭,施州叫金包银,就是包谷面和着大米蒸的;菜式不多,四个菜里都有肉,油旺旺的,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小小听得这话,便明白原来在成都,家宅的开支都是使的陈氏的嫁妆银子,至于赵老爷不高的薪俸,都让他拿去补贴了老家,突然觉得这非常像是现代凤凰男的典型。使着老婆的银钱,自己补贴着老家,对小家庭不做贡献,还要求老婆对自己的父母必须孝顺等等,咂摸着怎么就有点往“忘恩负义”四个字上靠过去了。

只听刘妈妈叹了口气道:“能放心啥?你今日是没听见,村长请老爷在村中收几个学童教几个字,这学生还没收哩,老太太就算计上了那点子束脩。若是叫她知道夫人手中这一注嫁妆,不知还会逼成怎样。”

赵李氏一拍桌子,喝道:“坐下!”

村长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赵明礼寻思了片刻,拱手答道:“廖叔,只要小侄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赵明礼涨红了脸,不知说什么好,叫了陈氏并两个孩子重新跟大家见礼,算是跟村中众人都碰了面,相识了。

就是晚饭,也不用着急。庄户人家间走动,随份子不过是你家出把青菜,我家拿几个鸡蛋。客来得差不多了,菜也就差不多了,就着收的这些礼物去厨下整治一两桌酒席,主家只管酒水与肉菜。≧≦

却说西厢阁楼里,陈氏身子不舒坦,刚刚睡了过去。刘妈妈正轻手轻脚地给天佑揉着药,口中不停念着菩萨,也不敢太大声,怕惊醒了陈氏。

旁边两个小男娃就放了手里的泥巴,一个去推天佑,一个去推小小。小小身子一侧闪开了,天佑却被推倒在地上,摔得狠了,张嘴就哭了起来。

自大路转进谷口,便可发现这是一片山中的坪地,当中都是水田,现在水稻已经收过了,只能收过了包谷就开始忙碌起来。为了不占用田地,谭家坝所有的屋子都是依着山势建在山边的。那山势较为平缓的地方,想来建屋子也比较容易,便是几家连在一路。赵家老宅这里地势较陡,只得他们这一家。小小暗想,赵李氏好像是个挺好面子的人,难怪昨日里敢那般哭闹,原来是左右都没有邻居,这哭闹了也没人知道。

说着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这话也太直白,不如直接说陈氏不会调教下人。≧≦怕扫了主人面子,刘妈妈倒为难起来。本来手上活真就还没有做完,何况她也真不想给王氏一家子洗衣服。

“那也不一定!”刘妈妈压低了声音告诉刘管家:“老爷左右是个秀才,又在都府衙门做了这么些年,哪里就真能在家种地去?你平日里跟着老爷,没事也撺掇老爷两句,至少想办法去府城也是好的。≧≦”

刘妈妈收拾完了,刚烧了水服侍两位少爷洗漱,东厢房里赵李氏就一叠声喊了起来:“刘家的呢?还不给我端水来!这天都黑透了,还不让睡觉么?”

有了这节,赵李氏也不追究箱笼到底放到哪里的问题了,一家人吃过了饭,男人们自去院子里说话,小李氏要去后厨帮忙洗碗,被王氏叫住了,教训她:“你好歹也让人叫声三奶奶,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重?有那闲功夫,帮我给二妞做件衣裳,这孩子长得飞快,眼见这裤子又短了一寸,穿不得了。”

刘管家憨笑一声,也不答话,端了饭与小小吃起来,刘妈妈自去前面服侍去了。

恰恰就忘了考虑,老二也是她的儿子,让老二一家子住到哪里的问题。

虽然不是新妇,终归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奉了婆母茶,婆母却连个见面礼也没有。不过今日已是将陈夫人折腾得累了,无暇顾及那许多,又叫天赐天佑来拜见祖母。

“哎哟,娘咧,轻点,我这耳朵都要掉了!”赵明仁只是求饶,也不分辨。≧≦

东城门外并无人迎接,赵老爷心下纳闷不已,当着陈夫人的面没说什么,面上带出来颜色十分不好看。天赐还好,只是狐疑了一阵,并没说话,天佑吓得躲到陈夫人背后,离得父亲远远的。

见他并无不愉之色,一干人等心知必是玩笑,陈夫人笑吟吟地接了刘妈妈绞的帕子与他擦汗,询问道:“老爷何事如此开怀?这一大清早的,莫不是出门捡了银子?”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小小万分怀念自己的历史老师,早知道会穿越,您上课的时候我就不打瞌睡了呀……

见小小还是不动,刘妈妈恍然笑道:“你是不会解下裳么?不用担心,穿的开裆裤呢,只消把衣摆撩住就好。要不要我帮你?”

陈夫人上前拉了她的手,仔细翻看,没有一点茧子之类,脚上也是白白净净,一个个小指头跟肉呼呼的小团子似的,说不出的可爱。

“另一条从东河滩走,就是要绕点远路,中午没法在客栈打尖,就是夜里投店也只怕不方便。≧≦”

小小听见,赶紧一溜烟儿地从后厨出来寻个地儿躲了,这时节,犯不着往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