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媳妇子便说:“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午间见你家赵老大打孩子,觉得有些不忍。这孩子再是不听话,教训教训就是了,何苦折了木僵子打?那个东西上头尽是刺,这打到孩子身上,那不得一身的刺也不好挑?”

刘妈妈打了清水拿了干净帕子来,陈氏绞了帕子,轻轻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脏污,忽然惊呼道:“还有刺哩!”

赵明仁手上还在往下抽,大郎一手护着弟弟,一手去抓枝条子,眼里瞪着赵明仁快要喷出火来。

本来没人请赵明仁做工,他自然也就没处吃饭,可到了吃饭的点儿,大郎二郎在哪家做工,他便一摇三晃地去了,有客进门总不能朝外赶,再者不过多一双筷子罢了,也没多大个事儿,大多数村人对此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

说着便跟刘妈妈诉起苦来:“可是你看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生生把相公一点子束脩银子都要哄去,一个人留百文钱?相公也是个男人,在外应酬啥的,就算收到二十个蒙童,一年不过落下两吊钱来。莫说我们这一家子,就是他自己个儿要买个书儿、本儿的,也不够花用的。≧≦”

替小小收拾了,刘妈妈自与刘管家安置了去睡。≧≦虽说劳累了一天,可两口儿都毫无睡意,躺在床上悄声说着话。

这个话赵明礼还真不爱听,哪个男人乐意让人说自己是吃白饭的?还是一把年纪了吃着老娘的白饭。≧≦当即声调就冷了:“娘,前些年我没在家,银子也每年给家里送着。就是现在回来,也是打算给娘孝敬的。娘这话……”就说得有点过分了。当然后一句咽进了肚子里,可这话的意思,谁都能明白。

一听这话,赵明仁赵明礼同时喊了声“娘”,拦住她的话头。≧≦

王氏好像没察觉,故作惊讶地说:“怎么不同,人家可是秀才娘子哩!”

陈氏揉揉额头,强撑了笑道:“不过有些头晕罢了,想必是连日赶路太累了。”

见赵明礼低了头,她心中颇为得意,任你三山五岳,还能翻破天去?

天佑急了:“欺负人是坏人!”

刘妈妈也点头:“是哩,旁的不说,少爷的功课可是正经,莫耽搁了。”

又见了二郎脸上的血道子,心里也是心疼,毕竟是从小在自己跟前长大的,情分不同。≧≦可三郎也挨了打,不好偏着说谁,就把那火往小小身上撒:“下贱胚子狗杂种,自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是个丧门星,这才第二天哩,就挑得老大、老二家的干仗。你说你买这么个晦气东西干什么?”

刘妈妈一乐,这小人精,口里低声把前面堂屋的事说了,又叹道:“连自己娘家侄女都不给脸,老夫人心也太狠了些。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敲打咱们家夫人呢!”

刘管家叹口气,复又低声笑了一下:“我今天一天叹的气,比过去二十多年都多。≧≦”

门口传来一声嗤笑,原是天赐推门走了进来,看了两个小的一眼,转头带着埋怨说道:“母亲莫是糊涂了?小小也不过五岁光景,叫她维护天佑,如何维护?”

又将先时给小李氏的礼物一并取了两份出来,说是带给大哥三弟的,王氏看着老太太的东西正眼红,一见给自己带的也有蜀锦,正摩拳擦掌准备接过去,却叫赵李氏一把接了过去,心中就是一跳。≧≦

“醒了正好。刘妈妈看你睡得熟,还说不要叫你起来吃饭呢,快起来自己吃去。”刘管家笑嘻嘻的,显然心情不错。

果然赵明礼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娘,不过是些衣裳物什罢了,搁在娘房里没得多占了地方去,儿还是叫刘管家将西厢阁楼收拾一下,摆过去罢了。≧≦”

陈氏暗忖,孩子都这般大了,还能怪啥?况且还要在施州定居,不过尽快寻个由头搬到府城去,不要日日在婆母面前晃悠便是了。

赵明礼却看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双膝一挺便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只说:“娘你莫气。≧≦儿虽在外成亲,娘不是知道,也同意了么?若是娘不同意,儿哪里敢?”

一行人不再言语,抓紧了时间赶路。

天佑早就按捺不住,回头向刘妈妈说话:“刘妈妈竟是比父亲还要苛刻……”

这街上铺子都是两层小楼,看样子多是一楼做生意,二楼居家的。也有那么一两家门脸大的,二楼也打开了窗户,隐约看得见人影。连续不断的铺子望过去,长街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小小想了一下,小解,是问要不要尿尿吧?便点了点头,早上一碗药汤喝下去,肚子确实涨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