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李贽,幼时就有贤名,二十多年前,李援九岁的次子李贽在新春朝宴上白衣素服,直言进谏,指责李援抱残守缺,有负祖父遗愿,慷慨陈辞,令李援惭愧而退,不久之后,李援称帝,改元武威,随后厉兵秣马,鼓励农耕,在武威三年宣告天下,临行前,沥血告祭天地,立誓不平中原誓不休兵。李贽当时十二岁,随父出征,李贽虽然是天家贵胄,难得的是和兵士同住同食,又跟将领学习领军作战,他年纪虽轻,胆气却十分豪勇,常常身先士卒,冲杀破阵,据说有一次敌军袭营,李贽带着亲兵护送着雍帝重出重围,有士兵在后面高喊:“殿下不要抛弃我们。”李贽挥泪如雨,居然单人独骑冲回军营,将士感激涕零,拼死作战,居然逼退敌军,等到雍帝回营之后,李贽身受重伤,仍然穿着甲胄迎接父皇,雍帝流泪道:“此吾家千里驹。”李贽作战勇敢,又富于智谋,在几年之间积军功升为将军,更在大雍武威九年大破当时中原境内最强悍的反对势力夏王杨老生,为大雍的巩固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雍帝封其为雍王,雍王李贽班师之时,雍都长安万人空巷,百官亲迎,当时李贽年方弱冠,如此荣宠,亘古未有,至于武威十年,南楚显德九年,南楚称臣,大雍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原霸主,那是后话,当时李显在人群中看见李贽如此荣耀,心中怅然若失,对侍从说道:“我当取而代之。”当时李显十六岁,之后李显一改劣习,苦读文章,勤习武艺,并在两年后自请到北方边境从军。之后十年,李显在边关参与了和北汉的数次血战,李显虽然不如李贽那般英明神武,但是也是一员悍勇的猛将,这几年,大雍紧守边关,北方没有战事,齐王李显才回到长安,他和太子李安走得很近,在长安,李显是勋贵少年中的老大,经常无事生非,每日不是呼朋唤友,走马章台,就是弄鹰射猎,弄得长安鸡犬不宁,但他是雍帝爱子,又有军功在身,所以没人敢和他为难。

《南朝楚史·楚炀王传》

大多数人听的连连点头,只有尹学士不服气地道:“这些就算你说得都对,那么画风又如何解释呢?”

这一天,我在书库里面正在找书看,无意中看见一本黄绫册子,看外表十分精致,想必是难得的精品,我随手翻开一看,差点没昏过去。页血淋淋的八个大字“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我连忙合上,看看封面,却是什么《葵花宝典》,连忙扔到一边,我可还想娶妻生子啊。这时看到旁边有一本汉代的庄子《养生主》,连忙拿了起来,翻了几页,虽然和外面见到的文字差不多,但是眉批很丰富,密密麻麻的几乎写满了空白,我是很喜欢看别人的注解的,那里面凝聚着读书人的心血啊,看看旁边没人,我随手扯过垫脚的凳子坐了下去,到外面看多浪费来回的时间啊。这一看我可是着迷了,原来这个写批语的人可能是一个道士兼医生,写得都是一些养生的秘诀,什么时候该吃什么,该喝什么,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如何在睡前打坐,如何在起床的时候练气,甚至连房中术都有,真是我的最爱啊,你可别笑我,我的最大愿望就是活的舒舒服服,无病无灾,娶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生几个可爱的孩子,房中术也很重要啊,你没见那些好色的人都经常短命么,就是不节制自己,不会养生啊。我正在高兴呢,突然想到,不行啊,我怎么知道他说的对不对,怎么办?想来想去,如果有疑惑就要自己解决。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就在书库里面找寻养生方面的资料,有些互相矛盾,有些相互印证,我是谁啊,我是天才啊,终于让我整理出一套自己的养生要诀,并且开始付诸实施。

这天快到午时了,我已经算过了三课,决定再算完免费的一课就收摊,这时一个小伙子匆匆忙忙地走来道:“先生,我是个行商,前两天收到同乡带来的口信,说我的妻子快要临盆了,可是身体不大好,我连忙赶回来,还没回家呢,不知怎么搞得,我心里很不安,您给我算算,这一胎是否平安,是男是女。”我将算筹摆了半天,才道:“没问题,小危则安,尊夫人本来有些凶险,但是你们夫妻平日积德行善,应该会顺产,你是子女双全的命格,老兄真是好福气。”问我怎么知道,我还真不知道,这种事情可是算不出来的,不过总不能说难听的话吧,把他急个半死怎么办,不过我看他相貌忠厚,身体不错,听他的口气,夫妻也颇为和睦,那么子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至于他说妻子身体不大好,当然了,快要临盆了,丈夫还不在,心情哪里会好,这小子一回去,他妻子一高兴,一定会顺利生产的。至于是男孩是女孩我可没有明说,到时候也好搪塞。这个小伙子高高兴兴的就要给钱离去,我告诉他这一课是奉送的,他正在感谢我,一个中年汉子跑了过来,高兴地道:“老三,你可回来了,弟妹生了,一对龙凤胎啊,快回去,快回去。”那个小伙子一听,呆了半晌,突然狂奔而去。我吁了一口气,正在庆幸的时候,旁边的人都以崇拜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不好意思起来。

6信半信半疑的点点头,让我出去了。后来我听说行刺6信的是大雍的刺客,他们收买了那个偏将,想刺杀镇远侯,然后趁着江夏群龙无的时候来攻击,谁知万无一失的行刺计划却失败了,所以他们大军又退了回去。事后,6信见我聪明多智,想让我进入他的幕府,可我一想,他这里和大雍隔江而望,经常要打仗的,如果一时不幸兵败,我可怎么办才好,而且,如果大雍知道了是我救了6信,派刺客杀了我怎么办,所以我拒绝了,当然我不能用这个理由,就说是我父亲生前颇以没有功名为撼,所以我决定参加科举,这可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谁也不能挡着我上进不是。所以6信不仅派人去我的原籍嘉兴为我取得了考试资格,还在恩科开考前的两个月,就送我盘缠,让我到建业赴试,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还让我跟着他们负责军需的人员一起走,无奈之下,我只好跟着那些人一起上路,好在路上我想了一个办法,说我偶感风寒,时间又还来得及,所以休息两天再走。于是我终于恢复了自由身,我又不是白痴,南楚在显德九年向大雍称臣,去帝号称国主,现在又有传言说国主想要恢复帝号,这样一来一定会惹恼大雍的,将来一定是兵祸连绵,我虽然不想去打仗,可是兵法我可懂得不少,人家大雍是兵强马壮,而南楚却是君臣醉生梦死,将校贪生畏死,就是有名的名将6侯麾下,我听说也有不少胆小鬼呢,气得6侯几次都要把他们斩了,可是碍于他们家族的势力,只能把他们养起来罢了。在这个时候考科举,我还不想作亡国之臣呢。

李显初时有些惊疑,但立刻开怀笑道:“噢,你这小女子到时聪明,难道见过本王么?”

柳飘香见李显并不掩饰,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答道:“殿下虽然穿着南楚的服饰,却大概不喜欢丝履,足上穿的还是大雍贵人爱穿的锦靴,再说王爷的风度气魄,这段时间,奴家早就听说齐王殿下来到建业,殿下若是不来,倒要让飘香自怜呢。倒是这位江翰林,可是难得一见,若非陪着殿下,只怕飘香至今还没有机会见上一见。”

我有些赧然,我曾经接过柳飘香的帖子,邀请我到飘香画舫拜访,可是我囊空如洗,所以就婉辞了。秦公子原本有些恼怒shubaojie的看着齐王,此时却微笑着看了看我,似乎对我拒绝柳飘香很开心。我连忙道:“柳姑娘说笑了,下官家无恒产,怎么有资格来这里。”

柳飘香站了起来,款款站了起来,坐在我身边,抱住我的手臂道:“真是的,难道状元公就当我们这些青楼女子没有一丝真情,飘香就不能喜欢状元的才华,以身相许么?”我差点笑了出来,柳飘香若不爱金钱,怎么会成为建业第一花魁呢,我可是知道,建业许多达官贵人都是柳飘香的入幕之宾,不过我倒听说这柳飘香确实是一个奇女子,没有千万家财自然是得不到她的,但是有了金钱权势却也未必能够得到柳飘香,国主的叔父,韩王赵德隆曾经来到飘香画舫,当夜就要留宿,谁知柳飘香却不喜欢他,不论韩德隆如何讨好也不肯留他,最后赵德隆以权势相迫,谁知柳飘香却是宁死不屈,赵德隆不便用强只得离去,后来屡次想为难柳飘香,都因为柳飘香恩客众多而作罢。后来有人问她,韩王虽然年过五旬,但是相貌精力都还过人,你怎么不肯屈从呢?柳飘香冷笑道:“奴家虽然是下贱女子,却还是懂得什么是忠孝仁义,那赵德隆当年领军作战,自己胆小怕事打了败仗,他的部下拼死作战,救了他的性命,他却恩将仇报,反而弹劾他的部将不听将令,贻误军机,判了斩刑,这件事南楚谁不知道,只是碍着他的身份权势不敢指责他罢了,这样的懦夫小人,就是奴家这种青楼女子也看他不起。”这番话传了出去,人人鄙视韩王,却对柳飘香另眼相看,没多久,韩王就郁闷而死,因为这件事柳飘香名动天下,这才成了建业第一名妓,其实未必没有人强过柳飘香,只是没有像她这般爽直侠义罢了。

当初我听了此事虽然也觉得佩服,若非没有金银做缠头,所以才不敢来见她,如果早知道她肯不收我的银子,我说不定早就来看她了。大概是见我神态迷醉,那秦公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那冰冷的目光立刻让我清醒过来,想起我是陪齐王殿下来的。所以我轻轻抽出手臂,恭恭敬敬地道:“多谢飘香赏识。”

柳飘香嗔怒shubaojie的看了我一眼,怒shubaojie气冲冲的站起来,走到齐王殿下身边,那种轻颦浅怒shubaojie的动人神色,令得我们三人都不由呆住了,接下来那柳飘香再也不看我一眼,只是和齐王殿下谈笑,还不时的和秦公子说话,她手段高明的很,既显得热情亲切,也不会显得过于放荡,就连冷冰冰的秦公子也带上了一丝微笑。

柳飘香当真是绝代尤物,喝了几杯酒,她站起来喊了一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绿衣侍女,手上抱着各色乐器,就在乐声中舞了起来,仪态万方,那仿佛燃烧生命的热情舞蹈令我完全沉醉,而当我看到柳飘香俏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是将自己的生命也投入到舞蹈当中,这一刻,我真的对她动了心。当柳飘香停下来的时候,我看见她也看向我,四目相对,柳飘香突然露出十分欢欣的神色,然后就走到齐王身边,懒洋洋地坐在他身边,那慵懒的美姿令人想立刻将她抱向床榻。

这时艳娘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夜深了,请江大人、秦公子到旁边的舱房休息吧,若有喜欢的侍女,不妨请她们相陪。”

我心里有些酸酸的,连忙站起身来告辞,并请齐王殿下好好安歇,那秦公子愣了愣,突然站起走了出去。我连忙也跟着出去了。

遣走了侍女,我在一间舒适却不大的舱房里面和衣躺在床上,心里胡思乱想,满是柳飘香的倩影,听着窗外潺潺的水声,我慢慢的陷入沉睡。正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伸手在解我的衣服,我心里一凛,不是齐王来偷袭我吧,连忙睁开眼睛,正要叫喊,却看见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却是柳飘香,我身子一软,立刻喊不出了,柳飘香见我醒了,嫣然一笑,纤手轻动,片刻就脱去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秀美娇弱的玉体,我缓缓伸出手,抱住她,但是有些犹豫的,我呐呐道:“齐王。”柳飘香噗哧一笑道:“你不知道么,那个秦公子是个女子,我们还没宽衣,她就忍不住了,冲了进来,我将房间让给他们了。大状元,你还等什么。”

我虽然学过房中术,可是从没真的碰过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柳飘香会意,反手抱着我,我只觉得脑子里面轰隆一声,不知不觉中,衣衫褪去,感觉到那柔软温暖的女子身躯将自己缠住,我终于完全迷失了,完全投入到男欢女爱中去。

当我在疲惫中睡去之后,柳飘香闭眼休息了片刻,做了起来,拿起丢在地上的衣衫披在身上,不一会就招了两名侍女进来,那两名侍女轻手轻脚的替我洗澡换衣,我虽然曾经醒了一会儿,却是半个指头也懒得动,等我醒来,已经躺在干净的床铺上,穿着熏香的睡衣,我看看身边沉睡的柳飘香,脸一下子红了,讷讷的说不出话来。柳飘香睁开眼睛,轻笑道:“状元郎,怎么不高兴被我这青楼女子夺了童子身么?”我更是面红耳赤,半晌才道:“你嫁给我好不好?”柳飘香先是嘲讽的笑了,但看到我认真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道:“不成的。”

“怎么,需要很多银子么,需要多少,我会有办法的。”我焦急的问道。

柳飘香抿嘴笑道:“不是的,我早就赚够了银子,赎回了自由。”

我黯然道:“那么,你不肯嫁我,是不是我不够资格。”

柳飘香惊奇地问道:“你是翰林学士,我就是嫁你为妾也不免影响你的仕途,你真的要娶我为妻么?”

我淡淡道:“那么什么关系,大不了我辞官好了,反正我也不是很田当官,这几年我还是有点积蓄,买上几百亩天地还是可以的,只是,我怕你不喜欢这种清贫的生活。”

柳飘香露出无意言表的笑容,道:“我知道你是真心的,而且没有一丝犹豫,我阅人无数,原本早有从良的意思,可是当我赚够了银子,突然想到,我能够嫁给谁呢,那些自命风流的色鬼,只是那副嘴脸我就恶心,若是老实的好人又嫌他呆板无趣,虽然有几个令我倾心的人,可是只要想到嫁给他之后,日后年老色衰,被他弃如破履的情景就不禁心寒。唉,今日见到你,你是真的欣赏我的舞姿,我看得出来,你知道我在舞艺上投了多少心血,所以我自荐枕席,幸喜君子真诚待我,可是不行啊,飘香性子轻浮,不能相夫教子,我就像江南的燕子,喜欢繁华,喜欢自由,再也不能被笼子关起来了,江郎,日后飘香或者阅尽天下男子,可是江郎要记得飘香心中最爱的始终是你,你可不能嫌弃飘香,偶尔来看看我好不好。”

我心里一痛,我听得出来,柳飘香说的是真心话,没有丝毫欺瞒,这样奇特的女子,真的没有男人可以留住她。握着她的纤手,道:“飘香名动京华,江哲虽然有个小小官职,若是常来相聚,不免惹出是非,今日一别,虽非永别,也是难得再见,飘香,飘香,你我相忘于江湖,胜过相濡以沫,若是日后相逢,你不要视我为路人才好。”

柳飘香娇躯震动,她知道这青年的心意,他不会满足和她暗通款曲,若不能娶她为妻,日后就不会再来找她,但她已经满足了,在虚情假意的人生中,她终于得到了一份真情。

当我走出舱房的时候,看见心满意足的齐王,和满面羞红不敢见人的秦公子,恭恭敬敬地道:“殿下,我们早点回驿站休息吧。”齐王看看我,笑道:“怎么样,昨夜可春风得意么?”

我心里嘀咕,他知道我和飘香在一起么?我只是淡淡一笑,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齐王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看来他昨夜忙于采摘鲜花,他的那些侍卫应该也在风流吧。在踏上河岸的时候,我不由回头看去,那飘香画舫沉静非常,那里埋葬了我的初恋。

送齐王他们回去之后,我急匆匆的赶回住处,看见桌子上摆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昨夜风流快活,不知有人虎fuguodupro视在旁,齐王此人,其心莫测,监视之人,我已处置。

我的手一抖,小顺子真的是忠心耿耿,只是不知我何德何能,得他这般看待。

就在这时,驿馆之内,齐王面沉如水,阶下站着一个面色惭愧的侍卫。齐王冷冷道:”你说你没有监视江哲,为什么?“那个侍卫满面惊惶地道:”殿下赎罪,臣原本奉命,在对面的舱房监视江哲,可是不知怎么突然睡了过去。“齐王神色更加严峻,却没有怪罪,只是让他下去。

坐在他旁边的秦公子淡淡道:”我已经检查过了,他是被人点了穴道。能够在这种狭小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点了他的穴道,这人的武功至少在我之上。“齐王疑惑地道:”可是我看江哲并不会武功,难道是他已经到了反璞归真的境界。“秦公子微微皱眉,想了半天道:”当今世上到了那种境界的只有家师、少林寺的慈真长老,以及魔门的宗主京无极三人,这江哲年纪如此之轻,我绝不相信他能达到这种境界。“齐王若有所思地道:”二哥和梁婉都要我注意这个江哲,本来我还不以为然,可是前日一见,就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昨夜之事更令我难解啊。南楚俊杰果然不凡,幸好,幸好,此人韬光养晦,似乎还不会成为我们的障碍。“

秦公子低头道:”若是你觉得他麻烦,我可以帮你的。“

李显摇头道:”这样的人物,怎可轻易杀了,再说,我们也未必成功。“说罢他的眼中闪过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