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笑得嘴都合不拢,摸着肩上的鹰王,谦虚一番。谈笑间,项少龙等越过护城河,由放下的吊桥进入城内。入目的场面立时吓了项少龙他们一大跳,城内军民全拥到主街两旁,夹道欢呼,如痴如狂。就像他们已大胜凯旋而回,事实上真正的大会战尚未发生。

项少龙愕然道:“太后何出此言?”

纪嫣然欣然道:“夫君大人今晚心情不错,是否得到石素芳的青睐?”

伍孚对嫪毐,远不如对项少龙的畏忌,忙道:“实情确是如此,不过若内史大人不高兴,小人这就回去推掉仲父。”

纪嫣然想起昨晚由女刺客吐出来的牛毛针,犹有余悸道:“真是骇人,将这么一支针藏在口里,仍可从容说话,教人丝毫不起提防之心。”

项少龙旁的乌应元冷哼道:“我看这无情无义的贼子得意到何时?”

滕翼续道:“只要小俊不踏足醉风楼,该可无事,现在嫪毐和吕不韦正明里暗里以醉风楼作为较量的场所,伍孚惨透了。”

小盘低声道:“我初时还以为他投向吕不韦,可是见他说话的轩昂神态颇肖师傅你,后来又拿着你的盗贼申诉书严词诘问吕不韦,方知他只是像师傅你的不怕死。哈!此人虽不宜掌律法,但却是当御史大夫的好料子。”

小盘又欣然道:“半年来,嫪毐和吕不韦均在找种种藉口去亲近琴太傅,幸好琴太傅从不予他们任何颜色。嘻!琴太傅最欢喜和我谈你。说起你时神态不知多么动人哩!哼!吕不韦不时向我献上各国美女,给我一律拒绝,我是不会中他的计的。”

项少龙知她脸嫩,暗忖刺绣可能与自己有关,心甜如蜜,柔声道:“我只是来打个招呼,立即要走,即使是无礼也只片刻之事,琴太傅可否纵容在下一会儿?”

项少龙道:“你已做得非常好,把事情拖到现在。”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可是脑中仍是一片空白,喃喃道:“这个人选,首先须是秦人,且是我们可绝对信任的,另一个条件是他年轻而有大志,不会轻易让吕不韦收买过去,同时要很清楚我们和吕不韦的关系,又要得到军方的支持,这个人到哪里去找呢?”

夜郎王恼羞成怒道:“眼下谁坐上滇王之位,就是不折不扣的滇国之主,此乃不争的事实,只有无知之徒,方会斤斤计较名份之事。”

说到这里,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确是对庄夫人动了点心。对女人他可说是非常有风度,绝少责骂或伤害女性,甚至像单美美和归燕的蓄意谋害,他亦从没有要找她们算账的念头。给他骂得最多的女人是赵雅,但最后他还是原谅她,像以前般疼她。但他为何却要向庄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呢?项少龙因曾饱受打击,更不想学当时代的男人般对女人多多益善,广纳姬妾。不过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反是女人不断向他投怀送抱,心甘情愿加入他的妻妾群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加上他对女人又容易心软,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想涉足男女之事内。到目前为止,真正令他情难自禁的只有琴清一女而已,对其他的他很有克制力。但庄夫人的情况却很特别。无论她复国成功与否,都不会成为他的姬妾。这是身份的问题,庄夫人和儿子已成为滇国人人承认的正统和象征,一旦庄夫人嫁了给人,这象征将给澈底破坏。她可以和男人发生肉体关系,在其时是非常平常的事。所以项少龙和庄夫人即使发生男女之情,亦注定是短暂的,当庄保义登上王座,项少龙离滇之时,这段男女之情便要宣告寿终正寝。正是因为没有心理障碍,兼之项少龙又对这对孤立无援的母子有极大怜惜,所以在不自觉下,他逐渐地接受庄夫人,或者是日久生情吧。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直至现在大发脾气,猛然醒觉是什么一回事。

项少龙大感头痛,道:“有没有方法弄张王宫的地形图来呢?”

纪嫣然最是细心,道:“庄夫人这次以什么名义回楚京的?”

项少龙知她想起当日赵倩等遇袭惨死的往事,怜意大起,搂着她香肩道:“有我在,绝不会教人伤害到我的致致半根毫毛。”

项少龙顿时感到自己的气势逊色一筹,心念一动,想起最重气势的东洋刀法,假若自己摆出那种架势,必能教从未见过东洋刀法的管中邪摸不清自己的剑路,达到使敌生疑的目的。当下双脚分开,不丁不八地傲然稳立,左右手握上剑柄,变成双手握剑,先朝前指向管中邪,再缓缓升起,高举头上,作了个大上段的架势,倒也似模似样。不但管中邪大感愕然,全场亦响起嗡嗡细语,显然对项少龙这史无先例的起手式,完全摸不着头脑。

吕不韦若无其事道:“当时我想到田单或许是满口胡言,说不定是想借我传话来诓你,所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当然证实他的话并非骗人。”

纪嫣然失笑道:“我们的夫君死而复生,整个人变得俏皮起来。”

项少龙见管中邪没有生疑,心中大喜,道:“我最公平,来!让我侍候归燕姑娘喝酒。”

项少龙愈来愈领教到她厉害起来时咄咄逼人的滋味,嗫嚅道:“确是有些事……嘿!琴太傅请见谅则个。”

小盘微微一笑,见人人目光全投在自己身上,不由一阵心怯,忙回到龙席坐下,稍有点泄气地道:“众卿有何意见?”

嬴盈不屑地翘起可爱骄傲、棱角分明的小嘴,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人来!给我把他拿下!”

项少龙心中懔然,吕不韦的攻势是一浪接一浪攻来。无是以嫪毐取代他在朱姬芳心中的位置,接着以管中邪来争取小盘。吕不韦由于不知真相,故以为小盘对他的好感,衍生于小孩对英雄的崇拜。所以若管中邪击败他,小盘自然对他“变心”。几可预见的是,吕不韦必会安排一个机会,让小盘亲眼目睹管中邪挫败他,又或只要迫得他落在下风,便足够了。假若全是莫傲想出来的阴谋,这人实在太可怕。

项少龙哪还有余暇去嘴嚼他话里语带双关的含意,心焦如焚道:“不!我要到大梁去把她接回来。”

小盘猛震一下,却没有作声。庄襄王双目光芒大作,露出惊异、欣慰和感激揉集的神色,旋又敛去,徐徐闭上双目,头无力地侧往一旁,就此辞世。寝宫

松林一役之后,各人痛定思痛,均发觉到自保之道,惟有强兵一途,打不过也可突围逃走。

荆俊欣然领命去了,屈斗祁低垂头,但看神情却是不满之极。项少龙这么做,分明指他办事不力,最要命的是这确是一个疏忽。项少龙心中暗笑,此回他们是有备而来,其中一套法宝,是依照善柔的方法,制了一批防水皮衣,想不到这么快派上用场。本来他没想过探察对岸的动静,一来因早先给肖月潭提醒,阳泉君说不定会借韩人之手杀害自己,此刻与这不尊重自己的屈斗祁针锋相对,灵机一触,想出这挫折对方锐气的方法。既然有理都说不清,不若以硬碰硬,教他屈服。军令不行,乃行军大忌。若屈斗祁或吕雄仍是阳奉阴违,索性凭庄襄王赐下的军符,把两人革职,改以滕翼代替,一了百了。他再无兴趣与此人纠缠下去,冷然道:“没事了,屈偏将可继续办你的事,改道一事,除你和吕将军两人外,不得说予第三者知道,否则以军法处置,明早我会告诉你采哪条路线前进。”

与纪嫣然对席而坐的吕不韦笑道:“少龙看两个小子还可以吗?”

龙阳君欣然起立,笑道:“董兄确是非凡人物,想法与众不同。”

滕翼道:“龙阳君绝不敢对纪才女动粗,只会派人暗中监视,充其量是通知魏境的将领密切监视。只要我们不让他的人有机会回到魏境,一切妥当。”

项少龙大惑不解,愕然道:“那亦是宫内保安最森严,警觉性最高的时刻,我们何来机会?”

田单加重语气道:“由今天开始董匡是我田单的好兄弟,祸福与共,决不食言。你安心作邯郸的城守,过两天我进一步向你解说。”

赵雅脸一红,微嗔说道:“算是两样都有好嘛!够坦白吧!快告诉我。”

项少龙那种不妥的感觉愈趋强烈,自依墨氏补遗的静养法修练,他的第六感觉灵敏多了,屡次助他逃过大难,否则可能已饮恨于咸阳街头。秋阳虽挂在天边,可是他心中却充满寒意。

赵雅哑口无言,她自己知自家事,确是很难拒绝李园。昨晚为了项少龙才会情急下对董匡表示唯命是从,却知很难办到。幸好此时赵王驾到,各人纷纷入席,使她避过难答的问题。当晚孝成王频频向项少龙劝酒,又告诚各大臣尽量协助项少龙发展牧场,到午夜宾主尽欢散去。赵致春情难禁,又随项少龙返回府邸,共效于飞,害得项少龙想夜探纪嫣然香闺一事被迫腰斩。次日清晨,纪嫣然忍不住过来找他。两人相见,自有一番欢喜。

李园随手挥动木剑,暗忖若能刺瞎对方一目,那就最理想。

郭秀儿想不到此位与众不同的人物给

项少龙戴上假面具,道:“迟一步作决定,而且不可让他们知道董匡就是我项少龙,人心难测,谁说得定他们其中一些人不会出卖我们?”

溜掉,却给赵穆拉着一起在大门欢送宾客。郭纵走时叮嘱他明晚的宴会,轮到赵霸和赵致,后者深深地看他一眼,与赵霸离开,龙阳君的临别秋波则教他汗毛倒竖。到最后只剩下赵穆、赵雅、郭开、乐乘、韩闯和项少龙六个人。韩闯看来在等待赵雅,项少龙不由心头火起,故意忽视赵雅不时向他送来的秋波。

三家分晋前,并没有以非公室至亲的大夫篡夺或僭登君位的情况出现。但分晋后,周室的名位进一步被削弱,威严愈减,但东周君仍然是诸侯名义上的共主。现在东周君针对各国畏

乌卓道:“那你就好好睡个觉!”向两人打个眼色,退出房去。

往乌家新宅路上,所见民风纯朴,罕有魏赵等国到处可见的鲜衣华服,人口却比大梁更繁盛,邯郸更是不能相比。项少龙耳目一新,暗忖这才是强国的规模。行人多配备兵器,武风之盛,远非魏赵能及。

荆俊摇头道:“开始时,她坐在一角,骗得我以为她是陪我上课,不半晌她笑着一溜烟便消失了,下课后怎也寻她不着。唉!拿剑逼我也不会再去。”

荆俊嘻嘻一笑,洒脱地道:“那就只好认命!正是因为有随时丢命的危险,和美女玩起来特别有味道,那种感觉就像我五岁那年,首次帮着爹一起去猎虎的情景!”

项少龙心中暗喜,岔开话题道:“眼下有多少人手可动用?”

赵倩柔情似水地道:“倩儿不是请项郎为我杀赵穆报仇的吗?倩儿现在改变主意,只希望和项郎远走高飞,其它一切不想计较。”

者之心;禽兽为了果腹,全无恻忍之心,肆意残食其它禽兽,至不放过同类。若人不肖至去学禽兽,还不天下大乱吗?”

府内房舍无数,占地甚广,愈接近内府的地方,守卫愈是森严,又有高出房舍的哨楼,若非项少龙曾受严格训练,兼看过府内房舍的分布图,具适当装备,根本全无闯入的可能。哨楼上设有钟鼓,可以想象在紧急状态下,发号施令,如臂使指。

身后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项少龙忙伏在马背上,三枝劲箭擦背而过。他哈哈一笑,一夹马腹,早已驰远,再挑十多盏风灯后,发觉远近贼兵均向他赶来,不再犹豫,策马快速远遁,往己方营地奔去。此时攻营的贼兵正仓皇撤退回来,慌乱下还以为大批敌人来犯,阵脚大乱。这些贼人除灰胡、狼人和另外四名领袖,其它全是步兵,赶回来时,灰胡等骑马者自是遥遥领先。项少龙艺高人胆大,收起飞虹剑,两手拔出飞针,暗藏手内。

刚叫句“夫人”,那赵雅全身一震,猛力挣扎。项少龙大吃一惊,放开双手。那赵雅脱开身去,转过身来,一脸怒容,原来赫然是金枝玉叶的三公主赵倩。

公子盘骇然坐下。

两人经过雅夫人的巨宅,转上邯郸大道,朝皇城进发,天色渐明。

项少龙隐隐猜到其中可能牵涉到近亲乱伦一类的事,不愿深究,点头道:“不说最好,忘掉算了罢。”

正要步出门外,红娘子哭丧着脸进来道:“各位大爷,奴家很感为难!”

项少龙和滕翼被召返咸阳,他们均不愿妻儿奔波劳碌,力劝她们留在牧场。纪嫣然等已开始习惯他们离家出征的生活,但由于这次对上的可能是当代最棘手的名将李牧,千叮万嘱,才让他们赶回咸阳。项少龙如常直接到王宫见小盘,滕翼则去找久未见面的五弟荆俊。

小盘在书斋单独见他,神情肃穆,迎面便道:“这次王陵是给吕不韦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