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盘叹一口气,颇有点无可奈何的神态,岔到新的话题去道:“太后今早把我召去,训斥一顿,责我事事瞒她。真是气人,她自己其身不正,教我怎样尊重她呢?这样的母亲不如没有了更好。”

项少龙见到她这更添风情的动作,心中一荡,迅速移前,放肆地坐到卧几边沿处,差点贴着她的腿侧,俯前道:“琴太傅你好!请恕项少龙迟来问候之罪。”

转向小盘道:“储君心中有什么人选?”

项少龙见惯大场面,吕不韦、田单等人物都不放在眼内,哪会惧他区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夜郎自大”的小小侯王,故作讶异道:“侯王真爱说笑,滇王刻下正在滇王府内,亦没有改姓换名叫作什么李令,侯王是否给三杯水酒就灌得糊涂起来?”

庄夫人俯过来细审他的眼睛,看得他浑身不自然的时候,笑靥如花柔声道:“少龙妒忌哩,妾身真高兴。”

项少龙习惯了她们无微不至和毫不避男女之嫌的悉心侍候,点点头坐起来。

庄夫人若无其事道:“本来没有半分把握,只是抱着必死之心,趁楚国自顾不暇时我母子们回去与贼子拚个死活,但现在有了项少龙,却有十分把握。”

铁卫们去后,赵致讶道:“照说理应没有人会跟踪我们图谋不轨的,特别是吕不韦方面的人全在小俊和禁卫的监视下,想动动指头亦相当困难,这事确是非常难解。”

项少龙一直在留意吕不韦,见到他向杂在人群里围观的莫傲互打眼色,而莫傲则手指微动,向吕娘蓉指点,不由暗叫厉害。莫傲才智之高,确是不作第二人想,竟看出管中邪不是技不如他,而是少了全力拚搏的心。现下推了吕娘蓉出来,变成关乎到管中邪一生的得失荣辱,形势全面逆转过来。项少龙自加入特种部队后,多年来受到最严格的军事训练,心志坚毅无比,并没有因此泄气,反激起更强大的斗志,微微一笑,望向小盘。

吕不韦摇头叹道:“我们早知是一场误会,事实上田单并不明白你为何一见画像,就怒斥他杀了那女人,不过他当然不会向你解释。”

项少龙喘着气道:“高陵君的人躲在哪个洞里?”

昌平君兄弟一阵哄笑,诸女则扮出娇羞样儿,笑骂不休。

项少龙冲口而出道:“吃过!”

这番话摆明帮吕雄,蔡泽乃前任宰相,地位尊崇,换过在一般情况,小盘会给他一点情面,但现在当然不会就此了事。本要发言的徐先和鹿公,一时间只好把到咽喉的话吞回肚内去。

项少龙愕然道:“姑娘知我是谁吗?”

项少龙知他说得好听,其实只是想折辱自己,好增加他的威望。不过高手就是高手,只看他的体型气度,脚步的有力和下盘稳若泰山的感觉,项少龙知道来到这时代后所遇的人里,除元宗、滕翼、王翦外,要数他最厉害。假若他的臂力真比得上嚣魏牟,那除非他项少龙有奇招克敌,否则还是败面居多。那回他能胜过连晋,主要是战略正确,又凭墨子剑占尽重量上的便宜,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终于落败惨死。这一套显然在管中邪身上派不上用场。微微一笑道:“管大人可能还不知这里的规矩,军中禁止任何形式的私斗,否则是有违王命。”

项少龙听得神伤魂断,不能自已,恨不得胁生双翼,立即飞往大梁去。

八名御医在庄襄王寝宫内经一晚的全力抢救,秦国君主醒转过来,却失去说话的能力,御医一致认为他是中风。只有项少龙由他眼中看出痛苦和愤恨的神色。他的脉搏愈来愈弱,心脏两次停止跃动,但不知由哪里来的力量,却支撑着他,使他在死神的魔爪下作垂死挣扎。当吕不韦趋前看他,他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口唇颤震,只是说不出憋在心里的话来。朱姬哭得像个泪人儿般,全赖一众妃嫔搀扶,没有倒在地上。秀丽夫人和成蟜哭得天昏地暗,前者更数度昏厥过去。小盘站在榻旁,握紧庄襄王的手,一言不发,沉默冷静得教人吃惊。获准进入寝宫的除吕不韦外,只有项少龙这身份特别的人,与及徐先、鹿公、蔡泽、杜壁等重臣,其他文武百官,全在宫外等候消息。庄襄王忽然甩开小盘的手,辛苦地指向项少龙。

陶方神色凝重起来,道:“此事奇怪之极,大王派了个叫腾胜的内史官来找我,召你入宫一见。所以我立即赶来通知你,腾胜神神秘秘的,内情应不简单。”

屈斗祁一呆道:“木伐尚未做好,河水那么冷……”

纪嫣然讶然道:“少龙你真教人吃惊,我从未见过清叔这副模样的。”

龙阳君笑道:“你不但不用分神,还可大幅削弱赵穆的实力哩!”

滕翼道:“刚才纪才女派人通知我们,说已知会孝成关于她明早回魏的事。照我看她的离去会惹起震动和揣测,尤其是李园和龙阳君两人。”

项少龙立时明白成胥根本不是他的人,只是想借刀杀人,好让他的人有机会取成胥而代之。如此推之,谁最有机会成为孝成的宫卫统领,就可能是赵穆的同党。

以田单的厉害,亦要呆了一会才定下神来,讶然道:“邯郸无材至此吗?为何孝成王竟会起用你这个全无资历的人?我不信孝成王有此胸怀和眼光。”

赵雅双眸往他瞟来,白他一眼道:“你的嗓子既特别又充满性格,人家想不听都不行。”“噗哧”笑着道:“董马痴原来也像其它人那样,以为是项少龙到来杀人放火。不过不知者不罪,你既然不明白邯郸的情况,只好像盲人般瞎猜。”

项少龙凝视前方山峡的入口,皱眉道:“项少龙与君上是不是亦有过节呢?”

赵雅瞪他一眼道:“你好像一点不介意我要寻死的样子。”

李园想不到他竟肯动手,大喜落场。除李园方面的人和滕翼外,无不为项少龙暗暗担心。李园号称楚国第一名剑,观之楼无心等人的身手,可推知他的厉害。董匡则并不以剑知名,高下可想而知。纪嫣然担忧得黛眉紧蹙,若项少龙落败,李园虽未必敢公然取他一命,但伤肢残体,必不能免。

郭秀儿显然极爱诗歌,向心目中的大哲人项少龙道:“董先生对诗歌有些什么心得呢?”这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项少龙处。郭纵则暗叫不妙,难道乖女儿竟对此粗人生出情意?赵致想起项少龙难以入目的书法,心中暗自感叹。纪嫣然和赵雅均精神一振,热切期待他说出另一番有见地的话来。

项少龙道:“教训他们何其容易,只要明天通知赵穆一声,奸鬼定有方法查出是什么人。”

纪嫣然迅速道出,接着道:“不要找我,让嫣然来找你,龙阳君一直怀疑人家和你有问题,在这里也着人监视我。”

众人齐齐动容。

项少龙怕他酒后伤身,忙好言劝慰。心中百感交集,看来自己也好应为赵妮、舒儿和素女三人立冢,至少有个拜祭的对象。

两岸交通,形成宏伟壮丽的宫殿群,规模远非邯郸或大梁的宫殿可以企及。

荆俊来到他面前,丧气地道:“把我直闷出鸟来,又不敢开罪未来岳丈大人,还累我破费买十斤腊肉送给他,结果连赵致的小手也碰不到。”

,那时何惧区区一个赵穆。两人详细研究训练的方式和装备之后,项少龙领着荆俊和十名随身保镖,往雅夫人府去了。

对于未习墨子剑法的人来说,要练这三式可能三年仍没有成果,对项少龙来说,三个时辰足可使他脱胎换骨,得益不浅。

赵倩大喜说道:“你真肯为倩儿那么做?不怕父王降罪于你吗?”

嚣魏牟显是有备而来,笑道:“小姐怕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我并不是说人和禽兽全无分别,只不过在一些本质例如求存,生育全无二致吧!所以禽兽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例如禽兽不会说谎骗人,比我们真诚,故人只有忠于自己的本性和真诚,才能尽情享受生命。”接着向项少龙冷哼一声说道:“项兄对小弟这番说法,有什么高见?”

平原夫人毅然挣脱他掌握,推门而去,道:“晚安!”

那方向赶过去。更使贼人心乱的是战马惊嘶狂窜的声音,闹得整个营地骚动起来。

众人见他来到,一窝蜂的围着他,七手八脚为他脱掉沉重的甲胄,把用两块生牛皮缝在一起、满布小长袋的内甲,用绳在他腰间分上中下二排扎个结实。又笑嘻嘻游戏似地把铁针插入那数十个坚实的针囊里,只露出寸许针端。

妮夫人看得心痛,正要抚慰,项少龙喝道:“夫人一是将他交给我,一是我以后袖手不理。”

陶方和他并骑而进,睡眼惺忪道:“昨晚多喝两杯,又和两名歌舞姬胡混,现在头还有点疼痛,想不认老也不行,以前我试过连御七女仍脸不改容。”

伸手脱下披风,来到她身后为她披上,然后绕过她的玉臂,紧搂着她,同时抓着她一对纤手,柔声地道:“为什么对我这样坦白呢?不怕我看穿你的弱点,控制你吗?”

素女大为惊讶地道:“公子的想法与众不同,到这里来的男人,从没有想到奴家们的辛酸凄苦。”又低声道:“素女不是骗公子,而是奴家现在真的想和公子亲热,想要公子像你那三位朋友那样。”

项少龙约略估计,对方现在尚能作战的人仍近七百人,即使把现在攻来的四百多人全部解决,对方人数仍远胜己方,何况根本没有可能尽歼现时攻来的敌人,加上己方必有伤亡,心中一动,吩咐身旁的李善道:“待会攻防战开始,立即带十个人到马栏去,当听到三长三短的号角声,立即破栏放马,赶它们由东南面冲下山去,我们则由西路逃生。”

酒吧内三百多人全部噤声,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喇叭传出充满节奏和动感的“乐与怒”的音乐。项少龙若猛虎出柙,往跌得四脚朝天的黑面神扑去。那两名黑面神请来的职业拳手见情势不对,同时抢出,绕过仍未爬起来的黑面神,分左右迎击项少龙。战友蛮牛小张等纷纷喝骂不要睑,却没有动手,没有人比他们对项少龙更有信心。战事眨眼结束。

项少龙正为善柔担心,闻言喜出望外,心想善柔的剑术出自稷下,邹衍找她自该是水到渠成之事。

邹衍在石凳坐下来,双目异采闪闪,沉声道:“想不到我邹衍在风烛之年,仍可制造个新圣人出来,世事之出人意表者,莫过于此。”

纪嫣然轻轻向项少龙道:“干爹已完成了他的不世杰作《五德书》,还把它赐给我代他暂作保管。”

项少龙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隐隐明白到邹衍透视未来,知道将来天下必由小盘统一,故把呕心沥血的杰作留在秦国,否则说不定会毁于战火。心中一动道:“干爹想怎样处理《五德书》,尽管吩咐下来。”

邹衍双目射出欣悦之色,微笑道:“将来黑龙出世,少龙你负责把此书献上给政储君,那比由老夫亲说更有力百倍。”

纪嫣然愕然道:“干爹不准备留到黑龙出世后动身吗?”

邹衍摇头叹道:“天数有定,干爹恐怕不能等那么久。这次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回来探看你们,然后顺道返齐。”

纪嫣然脸色立变,凄惶地看项少龙一眼,骇然道:“干爹!”

邹衍哈哈一笑,洒脱道:“春去夏来,此乃天理常规,人生无常,仍只是自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