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有支持自己的爱儿。鹿公徐先等露出讶异之色,想不到年轻的储君,竟有应付复杂危机的大将之风。任何明眼人都可看出,此事牵涉到吕不韦和项少龙的斗争,事情可大可小。

项少龙不由心中喝采。随行的女儿军队员,比起她来大为逊色。最特别处是她秀美的俏容常挂着一丝既骄傲又自得的笑意,像是世上所有男人,只配给她作踏脚的马蹬,引人之极。不过街上的男人看到她,纷纷垂下目光,不敢行注目之礼。

吕不韦以一阵神舒意畅的大笑回答他,到现在项少龙仍不明白吕不韦与田单的关系,看来暗中应有勾结,否则刚来犯秦的联军,不应独缺齐国。又或者如李斯所评,齐人只好空言清谈,对战争没有多大兴趣。

龙阳君幽幽叹道:“无论在秦国内外,想要你项上人头的人,可说数不胜数,近日更有传言,说你与吕不韦脸和心不和。现在吕不韦势力日盛,自是教人为你担心。”

项少龙这时才有空想到小盘提出的另一个问题,自己知道小盘很快会因庄襄王的逝世登上王位,皆因此乃历史,可是吕不韦凭什么知道?除非……我的天……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跳得更剧烈。

陶方微一愕然,不悦道:“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少龙还要理会她吗?”

屈斗祁微一愕然,双目闪过怒意,冷冷道:“蒙帅既把太傅安危交由末将负责,末将自然以安全为第一个考虑因素。”

项少龙先把纪嫣然的提议告诉陶方,让他负责处理,问起荆俊,滕翼笑道:“这小子最爱和相国府的人厮混,吕相府现在成为天下奇人异士的乐园,每天都有人慕名往投,人数已过四千,情况还会持续下去。”

美丽的男人话题一转道:“董兄是否想立个大功?照我猜想,纪才女此回只是借回魏奔丧为名,实则是去和项少龙会合。奴家现在自身难保,又要陪雅夫人回魏,实在没有能力和闲暇去理会她。”

晶王后眸子寒芒敛去,叹道:“想不到你会说出这么深刻动人的诗句,音韵悦耳感人,这么多年,人家还是第一趟感觉心动。”话完俏脸更红。

赵穆从怀里掏出名单,摊开在方几上,开怀笑道:“你的想法和本侯不谋而合,看!我早预备好。”

赵穆道:“我看不外是互相利用吧!”

赵雅花枝乱颤般笑起来,状甚愉快。

项少龙故意试探地道:“我虽然自知没有得到纪才女的希望,可是却也觉得她颇看得起我老董。嘿!凭君上的眼光,她看我的目光比之看项少龙如何?”

赵雅疑惑地看他道:“为何董先生像忽然对赵雅爱护备致呢?”

楼无心拔出长剑,摆开架势,却不抢攻,好先认清对方剑路和手法。滕翼仰天一阵大笑,右手按在剑把上,踏前一步,作势拔剑。楼无心受他气势所慑,竟往后退一步,使两人间仍保持着七至八步的距离。滕翼闪电移前,抢到楼无心左侧,长剑离鞘而出,幻出令人难以相信无数朵似有实质的剑花,若攻非攻,有若盘饼毒蛇,昂首吐舌,随时可猛噬敌人一口,且必是无可解救的杀着。

李园大感尴尬,他今天私下找赵雅,一方面是为向项少龙示威,更主要是好色,赵雅虽比不上纪嫣然的独特气质,终是不可多得的美女,放过实在可惜。只是想不到赵雅会在席上泄出口风。干咳一声道:“不是说过要比酒力的吗?”

当纪嫣然听到李园向赵王施压对付她的“项少龙”,又公然在席上宣布与她的约会,勃然大怒道:“想不到他竟是如此浅薄阴险之徒,嫣然真的有眼无珠。”

“喂!”

郭开神秘兮兮地续下去道:“另一个要小心的人是巨鹿侯赵穆。”

项少龙对荆俊差点被杀甚感忿怒,双目寒光一闪,冷冷地道:“少龙晓得怎样做。”在这个时代生活这么久,他早深悉很多事情必须以武力解决,否则迟早身受其害。这次若非荆俊脱身回来,连谁杀了他都会如石沉大海,永不得知,就算当一次吕不韦的打手亦顾不得那么多。假若不狠狠教训对方,同样的事再发生在陶方或乌应元身上,那就后悔莫及。酒宴在兴高采烈的气氛下继续,直至宾主尽欢,各自回家。

舍人就是食客。

项少龙眼中闪着亮光:“最要紧的是弄清楚他来邯郸扮的是什么身份,用的是什么联络手法,愈详细愈好,我正愁杀不了赵穆,这一趟必定非常精采。”

项少龙大喜,上前把两人扶起,惊喜交集地道:“我天天在盼你们来,终给我盼到了。”

众女坐在园中的小亭,欣赏他专心一致地挥剑起舞。

纪嫣然怒道:“不要碰我!”

嚣魏牟不知是否受到席间气氛的感染,又或蓄意讨好纪嫣然,争取好感,说话斯文多了,柔声道:“只要出自小姐玉口,嚣某当然乐意回答。”

平原夫人知说漏了嘴,脸不改色道:“只是气话。少龙啊!你不是真的爱上这人尽可夫的女人吧!”

项少龙心中暗笑,飞虹脱手而出,穿背击杀其中一人。另两人见他丢了武器,拔剑扑回来。项少龙探手腰间,拔出两支飞针,手腕一振,飞针电掣而出,插入两人眉心。当他们尸体倒地,项少龙早拾回飞虹,没入黑暗里。

项少龙冷哼一声道:“这只是他的痴心妄想。”旋又叹息道:“有没有那不想做人,只想做禽兽的嚣魏牟的消息?”

小公子闪入院落去。项少龙心中暗笑,暗地提高警戒,刚踏进院内,“哗啦啦”的一张大网照头盖下来。项少龙哈哈一笑,就地前滚,避过罩网,若无其事弹起来,轻松地拂掉身上的草碎尘屑。

陶方道:“由今晚开始,这房子是你的寓所,孙小姐成为你的人后,会搬到这里。”

雅夫人轻叹道:“今早人家起来,本立定决心不再找你,或者不那么快找你,可是不到半刻便下令卫士把你给拿来,想想却是不妥,后来改派府仆驾马车去迎你。那知你和乌应元父女到了城外去了,累得人家坐立不定,白等你一天,什么人都不愿见,王兄召见我亦托病不去呢。”

那美女楚楚可怜地垂下俏目,不肯抬起头来。项少龙心中不忍,刚想说话,红娘子把素女推入他怀里,坐到腿上。股腿交接,阵阵销魂感觉传来,兼且轻纱里骨肉均匀的胴体若现若隐,项少龙眼花缭乱下,忍不住抄上她的小蛮腰,在她脸蛋香一口。素女垂头不语。

蓦地最前排的马贼人仰马翻,不是掉进布满朝天尖刺的陷坑,便是给绊马索弄倒马儿,纷纷跌下斜坡,弄得跟在后面的马贼也是横倒直跌,连人带马滚回去,连锁反应下,两队近二百人的马贼伤亡过半,溃不成军。众武士一起欢呼吶喊,士气大增。项少龙心叫侥幸,知道对方输在大意轻敌,猝不及防下中了机关。忙下令所有人移往斜坡下,藏身没有尖刺的深坑,架起弓箭,准备应付敌人第二轮猛攻。四周亮起数百个火把,照得山下一片血红。

项少龙早留意到那两个一身凶悍之气的人。“观察环境”是特种部队七大训令的第二项,第一项是“准备充足”,第三项是“保持冷静”,这正是现在他要做的事,低声吩咐道:“叫他们袖手旁观,我有信心单独解决这三个傢伙。”

项少龙点点头。

昌平君道:“是否和管大人在一起。”

项少龙再点头,道:“听说是要到西郊视察田猎场的地势。”

昌平君叹道:“今早我给左相国徐大将军找去训话,要我管教妹子,不要和吕不韦的人亲近,这回我是左右做人难,项大人能否救救我?”

项少龙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你该知管中邪是个对女人很有办法的人,本身条件又好,无论体魄外貌剑术谈吐,均无可挑剔,明刀明枪我亦未必胜得过他,何况现在贵妹子视我如大仇人,还是听天由命罢。”

昌平君愕然道:“怎能听天由命,我们一辈的年轻将领,最佩服是徐先的眼光,他看的事绝错不了,若嬴盈嫁了给管中邪,将来受到株连怎办好。吕不韦现在的地位还及不上以前的商鞅君,他不是也要给人在闹市中分尸吗?外人在我大秦没多少个有好收场的,官愈大,死得愈惨。”

项少龙倒没从这个角度去想问题,一时间哑口无言。两兄弟之中,以昌平君较为稳重多智。昌文君则胸无城府,比较爱闹事。

昌平君叹道:“现在你该明白我担心什么,问题是与管中邪总算是谈得来的朋友,难道去揪着他胸口,警告他不可碰嬴盈,又交待不出理由吗。”

项少龙为之哑然失笑,昌平君说得不错,难道告诉管中邪,说因怕他将来和吕不韦死在一块儿,所以不想妹子和他好?

昌平君怨道:“枉你还可以笑出来,不知我多么烦恼。”

项少龙歉然道:“只是听你说得有趣吧!说到婚嫁,总要你们两位兄长点头才能成事,管中邪胆子还没有那么大。”

昌平君忿然道:“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就好,假若吕不韦为管中邪来说亲,甚或出动太后,我们两个小卒儿可以说不吗?”

项少龙一想也是道理,无奈道:“你说这么多话,都是想我去追求令妹吧!何不试试先行巧妙及婉转点地警告管中邪,鹿公已这么做了。”

昌平君苦笑道:“鹿公可倚老卖老,不讲道理,四十年后我或者可学他的一套,现在却是十万个行不通。嘿!难道你对我妹子没有点意思吗?在咸阳,寡妇清外就轮到她,当然,还有我们尚未得一见的纪才女。”

项少龙失笑道:“你倒懂得算账。”

昌平君伸手接着他手臂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怎么样?”又看着他手臂道:“少龙你长得非常粗壮。”

项少龙心中实在喜欢昌平君这朋友,无奈道:“我试试看!却不敢保证会成功。”

昌平君大喜,此时会议结束,吕不韦和蒙骜、王龁神色凝重地步下殿门,边行边说话。吕不韦见到项少龙,伸手召他过去。

项少龙走到一半,吕不韦与蒙王两人分手,迎过来扯他往御园走去,低声道:“少龙该知发生什么事,现经商议,决定由蒙骜率兵到平原郡平定民变。王龁则另领大军,陈兵东疆,一方面向其他三川、上党两郡的人示威,亦可警告三晋的人不可妄动。”再道:“这事来得真巧,仓卒间驻在咸阳的大军都给抽空,又碰上田猎大典,少龙你有什么想法?”

项少龙淡淡道:“高陵君谋反!”

吕不韦剧震道:“什么?”

项少龙重复一次。

吕不韦回过神来,沉吟顷刻,来到御园内一条小桥的石栏坐下来,示意他坐在对面,皱眉道:“高陵君凭什么策反平原郡的乱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