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人生很奇妙,说不准什么时候你也会遇上这么一个女子,一下子你就扑了进去,再也起不来。”顾至臻如是说着,举起桌上的酒杯迎着月色痛快淋漓地喝下去。

忽然前面一队官兵走过,看起来很像是在找人的样子。叶惊玄连忙往后面一躲,眉眼四下里张望了很久,才慢慢地挪动步子赶紧走,这不走还好,一走就引起了官兵的注意,这下只能提着裙子跑了。

叶惊玄只好曲线救国,让定郡主去送信,本来叶惊玄写好了诗情画意的信,不过不满意,觉得实在有些酸,所以就改了。当顾至臻接到信时,未打开之前是欣喜若狂的,打开之后是目瞪口呆,叶惊玄的信上除了约会的地点,就只有七个字,外加一个顾至臻以为是小蝌蚪的逗号:子夜,幽会一次呗。

齐妃眉眼一垂,德妃,那个占尽风头的女人,虽然上有皇后、皇贵妃,但是宫里最得人心、最得宠的却还是德妃。不仅因为德妃是颜家的女儿,也因为德妃不争,德妃的儿子也不争,颜家更不争。

耳坠双明珠,手上一副白玉羊脂镯子,高高束起的腰间缀着透雕芙蓉佩,长长的天青襟带随风飘扬。

皇帝便招了手让顾至臻进来:“老九,你还有什么事要说的,趁着今天朕心情不错赶紧说了,哪怕是为难点的事,朕今天也给你办了。”

顾至臻放下筷子,看着叶惊玄迎风抬头的样子,不由得看呆了,忽然说:“惊玄,你愿意这么陪我吃一辈子饭吗?每天这样淡淡地对坐着,然后吃些简单随便的小菜,或者有一两个是你做的,那就更好了。”

叶惊玄听这话的味儿,低着头眨了眨眼睛,看着湖水波光里的倒影,心说,恭喜啊开张了,前前后后两辈子几十年,第一回被人求婚了,实在忍不住扯出嘴角来笑了,原来这感觉这么美好。

“七哥。七哥。我们躲到房子里去吧。”顾紫珠一叫唤。顾重楼也想到了。赶紧见前面有院门就推开了进去。里面倒是没人。只有一大群鸡。这会儿就是想走也不成了。狗都在门外乱叫着。这下子热闹了。那真叫一个狗急跳墙、鸡飞蛋打……

德妃一边递茶给皇帝,一边看着顾重楼说:“瞧瞧,让你父皇操心了吧,早说了你了就是不听。皇上,老七说是要到了属地再娶媳妇,皇上赶紧把他打出去,省得他老是找借口。”

忽然乐曲声响起。是一支轻灵幽远地调子。听着像是烟雾缓缓而来。雨缓缓落下地感觉。叶惊玄心说。难不成是让她跳舞……很抱歉。她不会。一点也不会。要是跳了。估计就得像是在顾重楼后头弹筝地可怜姑娘。被江紫凌一比就比到天外边去了。

各王爷府第很近,说话就到了,九曲流水琴名气很大,但是看起来起素简得很,没有多余的饰物,金玉更是半点也没有,连琴穗也没有挂,只是独独的一张琴。琴身微红,远远看上去有断纹,只是放下的时候微微一碰,就响起了金玉之声,只这轻轻一碰就让顾重楼眉头紧皱,由此可见,这男人对这把琴真是爱到了骨子里。

次日就是顾至臻地生辰。一般来说只要是年满十五地皇子大都已经在外面自立王府。虽然十八岁之前大部分还住在宫里。但像生辰宴这样地事。除非是大生日由宫里操办。否则一般都是在自己王府里办宴席。

顾济民虚扶了一把,和缓一笑却让叶惊玄觉出太子的气场来了:“原来是叶姑娘,不必多礼。”

“看。好大一条鱼。这么大条……肯定很好吃。”本来只有前面那句。但叶惊玄说了才知道。把心里地话给讲出来了。不过那条鱼看起来地确好吃地说。

“这样才好。姨母一定会赞扬我。总算让你有了名门淑女地范儿。”顾徽雨带着叶惊玄到了莲池边上。莲池上微风荡漾。碧叶如帆。顾徽雨看了看莲叶。又看着叶惊玄道:“你现在往这莲叶里一站。就正是一色青碧。分不出人来了。”

叶惊玄很想说。这关我什么事。这些事要说也该去跟姚崇安说。跑到她这来什么意思……

“啊……”

“十皇子太小了。皇上年老怕是……九殿下也并不看好。”

顾至臻浅淡一笑。眼灿如星地望着叶惊玄道:“十皇弟是嫡子。皇后娘娘所出。你是姚氏一脉。自然听过。至于我们这些注定要当闲散王爷地皇子。没听过也是正常。”

忽然停下来。前头一大丛结了果子枝子。叶惊玄揪了颗桔黄地野果子往嘴里送。一尝就眯着眼睛笑了:“金樱子。就是肉太少了。全是籽儿。再找找吧!”

忽然叶惊玄也顾不得洗脸了。先捂了脸一脸地懊恼。这副模样跟鬼有什么两样。亏得刚才顾至臻还能笑着和她说话。叶惊玄捧着泉水细细地把脸洗干净。幸好平日里她也不爱擦粉描妆。要不然今天这脸上怕是像打翻了颜料盒子一样。精彩极了。

眉眼一转,却又是一副小女儿的样子了,方才还是成熟的语气,转眼间就变了,顾至臻摇摇头,却眯起了眼睛,眼前这个女子似乎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妙雪虽然坐在叶惊玄身边。却只是半边身子侧坐在椅子上。叶惊玄看了心里便是一副了然地笑。这个妙雪真是太懂规矩了。是个人精儿。只是越是这样。叶惊玄就越待她客客气气地。只是她也一直猜不着。妙雪到底是什么身份。

“其实今天的事该怪我,如果不是我跟他们提了你那天的诗,话也就不会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今天的事让你为难了吧。”

“还是惊玄想得周到。幸亏没去。要不然真会被外公念叨死。”

顾逸怀这边拉着叶惊玄细细的的手腕一瞧,上面果然是一圈儿青痕,懊恼地道:“唉呀,真不该这么用力,我该想到的,除了你谁还这么大胆儿敢在我身后动手脚。”

只是人的眼睛都会说话,廉王妃的眼神是宽和的,宽和之中带着几分幽幽的叹息,让人揪心。而她娘,眼睛是温淡的,温淡之中是几分以世情的看透,也让人揪着。

这会叶惊玄只觉得,那句《爱莲说》里的名句,用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也是如莲般清濯的风度让人折服不已,现在要说顾至臻是佛在人间的样子,叶惊玄也信。

叶惊玄心里正巧也是这么想的,听顾至臻这么说,连忙欢快地拿着药膏,哼着小调就自己抹了起来。顾至臻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露出笑容,走到一边帮叶惊玄把火把移得近些,好让她看得更清楚。

毅王爷却道:“九皇兄,你身上带着伤,你让我又怎么放心,明儿皇上问起来,非把我给斩了不可。”

叶惊涛笑着转身,正好碰上顾至臻派来了人问生了什么事,叶惊涛就领着人边走边谈开了。

正在叶惊玄着急的当口上,车夫微微挑起帘子道:“郡主,几位姑娘,这离驿站还远着,看前头的意思是要在附近先避雨呐,姑娘们准备一下吧,待会儿雨来了便更不方便了。”

叶惊玄却只是笑了笑,睁着如染墨一般的眼睛盯着于嬷嬷道:“嬷嬷也言重了,我和姐姐们一样,都是叶氏的女儿,我虽然年幼,却也明白一荣同荣、的损俱损这个道理的。”

叶绯也意识到话不吉利,赶紧啐了两声才说:“大姐一定会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咱家大姐别的不说,就这什么人都处得的性子,保准会过得舒心。”

定郡主笑看着放下的帘子笑道:“那是皇上的九皇子名至臻,我们都唤他九哥。九哥必然是有什么事,我就先出去瞧一眼。”

在叶府八年的时光,从最初穿来时的惊慌、不适应到一点点接受这个身份,再一点点让自己适应这个年代。转眼间竟然也是八年过去了,四五岁的小娃娃也长成个十三岁的少女了。

叶惊玄嘿嘿一笑:“姐姐小看我了,我这爪……讨厌,大姐我让你给带沟里去了,我这玉手纤纤可是能绣出好东西来。”

小婵领了命飞快跑进大门去,叶初转过头来看着叶惊玄:“三妹,你瞧瞧你,叶府的嫡出小姐,却像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姑娘似的,天天梦-岛零乱,一身粗旧衣裳的叶惊玄,拿着律尺就往叶惊尘身上招呼,也不顾这是在大门外。

顾重楼只这么重复了一句,叶惊玄差点没跳起来,这种话ms在封建社会里不能乱说吧,连忙救场:“七殿下,我意思是大路才是大家走的,小道不通正道。”

一解释,叶惊玄似乎觉得自己又错了,赶紧打住。幸好顾重楼也没计较,而是说了另一桩让叶惊玄郁闷的事:“听说,你和九弟的婚事在齐妃那儿被搁下了?”

一说这个话题叶惊玄感觉自己就像被霜打蔫了的叶子,耷拉着没半点精神头:“是啊,看来真是传得很远了。”

“倒也不是,那天齐妃娘娘在我娘殿里……想来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你且宽心,这些世家小姐的风言风语,明白人也不敢乱说。”顾重楼一劲地往好处想,他可不知道越是世家小姐的八卦,那些人还越爱传了。

“那就好……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到底也不是什么出彩的事,要真被人口口相传,那就太雷人了……”叶惊玄低着头闷闷地道。

“雷人?”顾重楼似乎抓到了这么个话尾子。

噢……又拽出一个现代字眼了,叶惊玄真想拍自己这张嘴:“那个,惊雷惊雷嘛,太雷了就是很惊世骇俗的意思。”

顾重楼点点头,或许在想,确实很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