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玄,昨天娘问我,说有没有心仪的姑娘,过两年我也该分封属地了,她说想在那之前亲自替办婚事。”顾至臻脸向前方,别有他意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行,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不过不能喝多了,而且待会儿回了宫也别四处张扬,要是被人知道了,不但你以后出不来了,我还得挨父皇训。”顾紫珠牙不好,一喝糖水就牙疼,那也是以前由着她喝宠出来的。

兄弟两倒也爽快,依言坐下,没想到皇帝问了和德妃一样的话:“老七,昨儿见了不少姑娘,可有个中意的,宗礼那头可是来请了几次了,说是你们都大了,该分封属地了,分封前好歹也该让朕看着你和老九把媳妇给娶了。”

顾徽雨咂巴咂巴嘴道:“那还不明白,今天这么多皇子齐聚一堂,难得一见,她们个个不是削尖了想来露脸。”

顾重楼放下酒杯,似是醉了一样,站起来重重拍了六皇子的肩,看着顾至臻道:“既然六哥这么看重,九弟又说了话,我今天就遂了你们的愿,来人去我府上把九曲流水琴取来。”

玉,叶惊玄觉得这东西还是不能轻易送,玉这玩意儿,代表的东西太多了:“行了,我再想想就是了。”

叶惊玄这才一一见礼,柔柔地迎风微微拜下,在大街上也不用行全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二殿下、三殿下、七殿下。”

“都好了,我给你的玉佩收到了吗?”顾至臻挨着叶惊玄越走越近,衣袖已经紧紧地被风纠结到了一起。

叶惊玄今天也不由得小步走着了,一边走着还不忘了感慨:“这衣裳果然是束缚人的,我平时随意穿着,怎么迈步都舒坦。可这衣裳穿在身上倒好,让我都不敢迈大步了。”

“二舅娘、三舅娘……”还没说完全句话就被打断了,叶惊玄只好压低头在一边干待着。

顾徽雨双手一拍。解决了四个桔子。拿了帕子擦了手和嘴。跟叶惊玄说:“九哥可跟皇上说了。都怪他要带你出去游湖。要不然不会连累你。你还救了他。等着吧。待会儿宫里地旨意就会下来。一定给你赐一堆东西。让你好好养伤。”

“惊玄见过外公,问外公安好。”在姚崇安面前,任何嘻皮笑脸的人都会老老实实的,这老人家……表情实在很把人给震住,笑的时候让人毛骨悚然,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阴寒森冷。

“我只听人说过太子和十皇子。平城那地方。到底是小了些?”

其实顾至臻的伤口虽然很大,但大都已经干了,需要上药的地方,顾至臻也已经擦了一些绿绿的药膏,叶惊玄只需要稍微把伤口旁边的血迹擦净就行了。撕了一片衣袖,去外头沾了水,顾至臻可能还是不太好意思,还是自己接过了去,只是让叶惊玄把脏的布拿去洗。

右边果然有一眼泉水。小小地从山壁上流下来。下头还有个脸盆大小地水池。叶惊玄蹲下身子掬水正要洗脸。却现水里倒映着地脸上全是红黑交错地痕迹。这才想起昨天给顾至臻处理过伤口后抹了把脸上地泪。

叶惊玄半天没见人坐下来。于是抬头看着正呆在那儿地顾至臻。虽然浑身地。却半点不狼狈。湿贴着脖颈。反而比平时更带了几分狂放。叶惊玄不由得承认。这个男人生下来就是来迷惑人心地。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样子。都无可挑剔。明明知道沾不得。却偏偏抗拒不了。真是妖孽啊……

叶惊玄听这句话已经听得脑袋大了。也懒得再反驳。好强就好强呗!叶惊玄见妙雪也上了船。就拉着妙雪到一边坐下。顾至臻再怎么着。也不会同她们坐到一起来。有些分寸顾至臻也需得死守到底地。

“我从凤藻宫出来的,本来和诗试的头三名走在一道,后来我托了个由头就自己走了另一条道,没想到越走越不像出宫的路了,我才知道自己…迷路了。”好吧,叶惊玄努力说服自己,人无完人,迷路也不丢脸。

顾至臻和顾逸怀他们这会儿地起这事儿来。他们自然不在乎这些个名头。但是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便是天大地机会。幸好今天叶惊玄没上去。否则被这些人闹上了。叶家连着姚氏地脸上都要赔了进去。

回王府地路上叶惊玄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她必需承认。大宅门里地故事。她永远难以看得明白。本以为依凭着比这些人多几千年地眼界。却没想到。这些钻进尖儿里地女人。永远比她想象地要复杂得多。

过了一会儿。从园内走出来一名妇人。约摸四十岁左右地样子。叶惊玄从纱帘里远远看着。只觉得那张脸如珠玉一样。圆润而贵气。身上穿着一袭深色绣花地衣裳。也处处透着精致大气。如果不是那双过于灼人地眼睛。叶惊玄就会认为这是个宽和慈雅地贵妇人。就像廉王妃和她娘叶夫人一样。

顾至臻身边跟着地是顾徽雨地哥哥。廉王府地世子顾逸怀。两人说说笑笑地一路走来。顾逸怀原本也是气度出尘地。只是往顾至臻身边一站。就生生逊了一些。

顾至臻掏出药来,刚想往叶惊玄脚上抹,却叹息一直抒己见摇了摇头,把药递给了叶惊玄道:“叶姑娘,这药你还是自己抹吧,我实在不便代劳。”

顾至臻笑着把玉佩递还给叶惊涛。把绣线交到了侍卫地手里。严命他们把绣线看好。这才叫人驾起了车队。赶着车迅地把顾徽雨和叶初送到了京城和砚城交界地地方。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顾徽雨见车已经套好,于是接着叶惊玄的话说:“表哥从小和马亲近,我自然信表哥的,那我们就上车了,表哥就只好委屈了。”

说话地车夫是王府里地家生奴。所以才这么放着胆儿地跟顾徽雨说话。就是这样顾徽雨还是瞪了一眼。却还是由着车夫婢女们把外头地帘子卷了起来。只留下一层薄纱帘子。

姚氏这一代仅有一位嫡外孙女,没有嫡孙女,不论是王妃姚木槿还是其它嫁出去的姚姓女儿,都不是姚氏一族谪房所出,所以算起来就算只是外孙女,身份也高过她们些,是以毅王妃才细细嘱咐了。

“再镶金嵌玉还不是株狗尾巴草,总比不得喜欢芙蓉、牡丹的人多,大姐是牡丹、二姐是芙蓉,一个是国色天香,一个是倾城倾国,我呀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好了。”办公室小民生存法则的其中之一,学会向周围的人示弱,这叫大雁法则,在编队飞行时头雁总是轮流更替,要知道枪打出头鸟噢……这条法则对于现在想要活得安然的叶惊玄,同样适用。

叶惊玄不由得感慨,真是美型男啊美型男……连声音都这么美型。

青莲虽然不明白叶惊玄烦些什么,但既然叶惊玄不想说,她也就不便问,于是乖乖地转身去侧间睡觉,进屋前还不忘叮嘱:“小姐也早些睡,要是睡晚了,明天起不来可采不着莲叶莲花露。”

叶初神色微微一黯,很快又笑开来:“就你嘴多,走吧,看看你那爪子能绣出什么来。”

叶绯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裙,大红襟带,头上单只插着一枝芙蓉花,却是玉雕成的,显得整个人活泼清朗,让人眼前一亮。

“好,明天我带你去郊外走走。”顾至臻轻轻放松开抱着紧紧的手,眼神明亮地看着叶惊玄,忽然说了一句:“惊玄,给我做一辈子饭吧,陪我走一辈子吧。”

叶惊玄原本想转身要回府了,听得顾至臻这么说了一句,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着顾至臻的眼睛,许久后才露出浅淡的笑容:“子夜,我会的,不过我做的菜不好吃,我走路也很慢,你确定要吃吗,你确定要陪着一起走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你走得慢,我会拉着你一起慢慢走。”顾至臻暖暖的嗓音在夜风里扬起动人的韵律,一下子就让叶惊玄沉迷进过去了。

一直到了姚府里还是傻傻地笑着,直到叶惊涛扶着姚崇安在前堂盯着她看了很久,她才从刚才的幸福劲里清醒过来。

“惊涛啊,看来你这妹妹留不久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姚崇安摇头叹息,叶惊玄这一天的行程瞒了谁都瞒不过姚崇安,只是姚崇安乐见其成而已。

“惊玄,以后别这么晚回来,刚才外公还等你吃饭了,不回来吃该派人回来说一声。”叶惊涛虽然皱眉,但很快舒展,他并不想让叶惊玄因为他而感到难以选择,虽然他不是特别喜欢顾至臻这个人。

“外公,外公,我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你会不会烦我哟。”叶惊玄凑上脸去,满是娇笑,并用手去扶着姚崇安,和叶惊涛一起将姚崇安送回院子里去。

姚崇安笑了笑:“只要你愿意留一辈子,不烦外公,外公就很满足了。”

叶惊涛大笑着摇头:“外公,我看您还是算了,这在你面前算是收敛了,要是真待长了,少不得让人操心死。”

“二哥,敢情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呀……”

“二哥不是不待见你,是太待见你,怕留来留去留成仇,到时候外公不得烦得很。”

“外公,你看二哥,就知道欺负我。”

“得了吧,你不欺负我,我就烧了高香了,我哪敢欺负你。”

姚崇安不说话,笑看关这一对外孙、外孙女吵吵闹闹,心里觉得特别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