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姑姑其实初一听九殿下时,心下就吃了一惊,九殿下谁不知道,那是天人一般的男儿,京里多少姑娘慕着惦着,那九殿下却永远是一袭轻衣呼然而过,不留下任何的暧昧让人抓着。

自从那天不言不语的相处过后,叶惊玄似乎就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莫名地老是会想起张爱玲那句低到尘埃里去,但是打死她也不愿意和皇室有任何牵。

妙雪却是一笑道:“叶小姐,这礼不可废,您是叶氏嫡女,王妃的外甥女,更是姚氏的孙小姐,妙雪岂能唤叶小姐的名字。”

叶惊玄知道瞒不过,于是点了点头,似乎被风一吹,身上那些被石子、树枝和荆棘拉出来的口子更加疼了几分,有几个伤得深的估计现在还流着血,但叶惊玄却摇头告诉顾至臻道:“没什么,只是被树枝划伤了,不碍事的,九殿下请放心,我们还是赶路吧,免得二哥和其他人担心。”

另一头,叶惊涛见叶初和顾徽雨在原地好好的,这才知道被带走的是叶惊玄,忍不住骂一声:“混蛋……”叶惊涛对叶初也有不满,在他心里叶惊玄要重要得多,但总归也是自己的妹子,不好多说。

“郡主觉得这些奴才大胆,我却觉得这奴才在为郡主着想。”叶初难得地出声说了句话,却让叶惊玄和顾徽雨都有些不明白。

“好吧,说点儿开心的,话说你天天念着某人,是不是心头春风吹过了?”叶惊玄帕子一挥便开始笑了,忽然地却觉得自己像是个戏子一般,转眼笑转脸哭。

另一位是于嬷嬷,先是用羊毛刷子沾了花瓣浆子在手上、面上细细敷了,这是贵妇人家的开脸。其实按礼,叶初是侧室,开脸也没这么大的规矩,可赖得是正妃的表妹,于是也就高看了一眼。

叶初心说,这倒是句实话,叶惊玄在叶霜城眼里就是个毛毛躁躁的丫头,永远长不大,反观她和叶绯在叶霜城眼里,一个是温柔娴淡,一个是爽朗大方,而叶惊玄则是个让叶霜城永远头疼的,只是越头疼还越上心、越喜欢。

叶惊玄挥手让青莲把端着的东西呈上来,小坛里自然是露水,坛子下面还有个食匣子,装着两色小点心。上面一层是玫瑰枣泥为馅的凉点,下层是桂花糖香芋块。

青莲连忙跳起来躲开。一路在松木小桥上奔跑着。青衣青莲青夜。叶惊玄看得几乎入了迷。而前头在等着叶惊玄追上地青莲。没听见预料中地声响回过头一看。便又重新折回到呆地叶惊玄身边。

“大姐,大姐,等等我了,真是的,真就把我扔那跑了,真是没心没肺的姐姐,你亏不亏心呀。”叶惊玄赶上叶初和叶绯,笑语盈盈地迎向回头年看着她的两个姐姐。

“总得去试试。说不定就用你了。”

这时台上地一、二、三名也选出来了。顾至臻看了眼台上挂出来地诗句。不由得摇头:“叶姑娘。你若是上去。今年地头名必是你无疑了。”

“九殿下这话说地。这本就是寻常人家晋身地途径。我怎好去占了。那样不让天下人笑话我叶家地儿女么。”叶惊玄这时候却不糊涂。这事往小了说是爱出风头。往大了说。那以后在世家里就抬不起头了。人言总是那么可畏地。

顾至臻和顾逸怀他们这会儿地起这事儿来。他们自然不在乎这些个名头。但是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便是天大地机会。幸好今天叶惊玄没上去。否则被这些人闹上了。叶家连着姚氏地脸上都要赔了进去。

“还是惊玄想得周到。幸亏没去。要不然真会被外公念叨死。”

几人后来去喝了茶,然后就各自回家了,叶惊玄也以为这事就该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两天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宣她进宫说话。

那打头的太监抬着一梦-岛头道:“妙雪,谢谢你了,我会小心着。”

妙雪是不能陪叶惊玄进宫的,不论妙雪是何等身份,名头却总是王府里的丫环,除非有特许否则不得入宫,一是怕惊了宫里的贵人,二是怕这些丫头有什么非份之想,正是以前出过类似的事,如今才会有这么条规矩。

叶惊玄坐在轿内,被摇摇晃晃地抬进了宫里,叶惊玄这身份其实走永泰门就成了,却没想到是从皇宫的正门大乾门进去,从恒定门前转的弯儿。叶惊玄刚想问,那太监就贴在外头说道:“皇后娘娘急着见您,也就事急从权了,从永泰门过就误了时辰了,且皇后娘娘也说了,叶小姐的身份,便是走正门也无妨。”

叶惊玄也就不再说话了,转了弯就到了凤藻花园,穿过凤藻花园就到了皇后的宫殿凤藻宫。叶惊玄是在凤藻花园下的轿,一路由太监领着到了凤藻宫中。

凤藻宫中似乎另有他人在拜见,叶惊玄本想候着等会儿,没想到太监却示意她进去,并且高喊了一声:“叶姑娘到,求晋见皇后娘娘。”

叶惊玄听了喊话也只好抬腿往里走,掀了帘子里面一派的朱红色,却一些儿也不艳,只让人感觉到华贵庄重。端坐在一片朱砂红里的皇后,身着正红色凤袍,虽做常服装束,却依旧华贵得让人不敢逼视。

皇后名为姚思雅,年龄比叶惊玄的娘小一岁,但看起来却似乎是长着几岁一般,叶惊玄一边跪下行礼,一边暗叹着皇宫的无情,生生把如花一般的年龄折腾得早早褪了颜色。

“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还没跪全下去,姚思雅就使了眼色让宫女把叶惊玄扶了起来,姚思雅上下打量了叶惊玄一眼才道:“这眨巴眼的,惊玄都这么大了,过来这儿坐坐。”

叶惊玄推辞了一下,姚思雅却让宫女准备好了坐垫,一个劲地让她过来坐,叶惊玄也就坐下了:“皇后娘娘,我来了这么些天,一直也没来拜见您,还要劳您来召见,真是失礼得很。”

姚思雅拉着叶惊玄的手笑道:“你腿脚不方便,说这些失礼不失礼的做什么,我的外甥女我能不心疼。一听说你被抓了可吓着我了,幸好安全回来,虽然伤了腿脚,但总算是平平安安回来了。”

叶惊玄眯着眼睛一笑,打算直点入正题,这位皇后娘娘或许真是在宫里待久了,说话做事总是让叶惊玄看得不对味儿:“皇后娘娘,不知道您这回召惊玄进宫所为何事呢?”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没事就不能找你进宫坐坐,说说话吗,还非得有事啊?”姚思雅却拿着帕子掩嘴一笑,眼波流转间完全是一派成熟媚惑的韵致。

“当然不是了,娘娘也知道我有多么活泛了,娘说我是上房能揭瓦,入水能拆井,我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哪碰坏了,那可就真是拿我来抵都偿不起。”叶惊玄说话间招了内室一眼,现今天人确实有点多,看打扮也不是哪家的贵小姐,气度容貌倒是不错的。

姚思雅也现叶惊玄在打量着,于是指着那几名陪站着的小姐说道:“这三个人可是前些天初秋诗试上头三名的才女,今儿来我这儿请安了。听说惊玄前些天也去看了初秋诗试,还吟了几句诗,我可没听到内容,惊玄不妨再念给我听听。”

叶惊玄心一动,想道今天的戏肉来了,早知道那天就不该看着顾至臻的妖孽脸心软,当初就应该把那四句烂在心里:“几句粗浅的句子,哪比得上这三位姐姐,我可是自愧不如呀。”

姚思雅却执意地道:“她们是她们,惊玄是不同的,不妨让我们听上一听。”

叶惊玄知道跑是跑不掉的,只好自己送上去了:“那就献丑了…白露披梧桐,玄蝉昼夜号。秋风万里动,日暮黄云高。”

姚思雅没有听出什么特别的来,毕竟她也不是以诗书见长的,只是觉得分外大气而苍劲罢了。而场中的几名女子都神色严肃,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带了些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惊羡。

“你们这会儿知道为什么今次的头名不能给你们了吧!”

叶惊玄听了这句话,心嘭嘭乱跳,似乎已经预料到要大事不妙了。

那三名女子纷纷点头道:“皇后娘娘,小女子明白了,叶姑娘大才,小女子自愧不如。”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各样想法,若叶惊玄如她们一般,哪有在最后一刻跳出来的机会,还不只能是默默无闻地安于一隅,只因为是皇后的外甥女便得了便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