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望着青丘姥姥的面容怔住了。

只是天道缥缈,仙路无凭,多少年来究竟能有几人突破了肉躯的极限,生死的禁锢,羽化飞天,长歌九霄?

所以,他还在耐心的等待,一天天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数算着日子。

林熠端坐着,摇头道:藕荷很好,多谢玄冷师叔。藕荷垂下头偷偷地松了口气,玄冷真人看在眼中,冷冷道:那她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以命令她做任何事情,包括脱光衣服跳进冰窟。林熠笑道:暂时弟子还没有这种癖好,让她替我斟酒倒茶就可以了。等到玄冷真人在自己的对面落坐,林熠说道:玄冷师叔,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救我逃出昆吾山的人会是你。数月不见,玄冷真人干巴巴的脸更是瘦到极点,他漠然回答道:第一,这里没有人会透露真实的身分;第二,救你的人也不是贫道。林熠诧异极了,怔怔望着玄冷真人,问道:不是师叔你救我,那还会是谁?玄冷真人的声音冰冷如故,道:第三,如果没有得到允许,不准随意向对方问,探听不该知道的秘密。想活得长久一些,你就必须时刻牢牢紧记住贫道说的这三条。林熠啪!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盏跳起,大怒shubaojie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居然连是谁把我救了都不能问!藕荷吓得粉脸煞白,埋头将滚落到地上的杯子捡起,不敢吭声。

玄雨真人道:清遥师侄,你暂且退下。这件事情暂时不得和任何人提起。清遥道人惶恐地应道:是!躬身快步倒退向殿门。

林熠闪身让开,摇摇头道:“这还是我曾经钦佩仰慕的罗师兄么?”罗禹趔趄扶住一块山石,呼呼喘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仿佛是一个在心底积郁了太多愤懑与痛苦的孩子。

林熠向玄衣道人躬身施礼道:“弟子林熠,拜见玄恕师叔!”玄恕真人动也不动,等到林熠施礼完毕,才说道:“林熠,你早已被昆吾剑派逐出门墙,今后不可再自称是本门弟子了。”林熠站直身躯,平静地回答道:“是,弟子明白了。多谢玄恕师叔提醒!”玄恕真人微皱眉头,道:“你既已知道自己不再是昆吾弟子,为何还不改口?”林熠沉声道:“师叔见谅。弟子叫了十数年,早习惯了这样的称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改口?”玄恕真人眼中的精光一现而褪,冷漠道:“算了,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右手轻轻一挥,低喝道:“将弑师孽徒林熠拿下,暂拘刑堂等候落!”周围昆吾弟子轰然应声,两名中年道士一左一右逼近林熠,想将他禁制住。

释青衍目送容若蝶隐入上善若水轩,萧索道:“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老朽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对不起。”林熠收拾情怀,摇头道:“没什么,先生找小侄是否还有什么吩咐?”释青衍道:“你的剑,我已铸好。”右手一挥,从腰间突然绽放出一束银色电光,冷气寒芒扑面而至,响起“嗡嗡”悠然悦耳的镝鸣。

趁着容若蝶聚精会神在厨房里做着晚饭的工夫,释青衍忽然放低了音量,说道:“熠儿,老朽看得出来,蝶儿与你情深意切,难分难舍。如果你愿意,老朽愿为你们订下婚约,明日就将她许配与你如何?”

他怔了半晌,恍然道:“难怪那天在曹府,楚凌宇说什么也要我留下若蝶。”

林熠道:“我进去看看她吧。”

林熠存思静念,将灵台化作一座铜炉,以煌煌仙心徐徐炼化涌入的那缕魔意。这便如在钢丝绳上行走,脚下就是万丈深渊,非生即死,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

楚凌宇一凛,电光石火之间头向左偏,身躯后仰拍出右掌,竟是正儿八经的要和金猿过招比试。

他迅念动真言,在神识退出破日大光明弓弓身的一瞬,将心念输送进去。至于破日大光明弓苏醒的灵性是否愿意服从,却殊无把握。

玲珑龟懒洋洋地张嘴打了个哈欠,好像并不怎么领情,慢吞吞把脑袋和四肢缩回甲壳中,打盹去了。

林熠点点头,目光无意一转惊异道:“若蝶,你快看那屏风!”

林熠一凛,已猜到来人十之**应是墨先生。需知金猿认识公揽月,倘若是这老儿来了,金猿必不会写下“有人”二字,多半会直接点出对方身分。

魔圣聂天作为昔日的万魔之尊,当然也是正道头号除魔卫道的大敌。

灼烈的热力不断透过冰心仙剑传递入祝雪鱼体内,很快令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燃烧起来,不由心中暗惊道:“这畜生好深厚的精气!”运劲扭转剑柄,欲以锋利的剑刃,割伤遗浆烈蛇舌苔。

墨先生只花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说完了。公揽月忽然觉得,疯子和天才的距离,其实仅仅隔了一层窗户纸那样的厚度。

林熠用鼻子嗅了嗅,眼睛亮道:“好东西,这可是珍藏百年的梅林老窖,在下不客气啦。”拿起酒壶就着壶嘴饮上一口,顿觉浓香扑鼻,心神舒爽。

光影一闪无踪,巨型沙漏中的忘尘水“滴答”有声,飞的流淌。

棋秤右有一个竹制棋罐,里头盛着数十颗黑子。妙的是,棋罐一边还放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居然是刚沏上不久。

不错,这座假山洞里的路径虽然上下交错、幽长曲折,连成一体,却不正是一个巨大“玄”字么?

稍等片刻,司徒宛也进了后花园,但她甫一入洞,背后人影闪动,又有一人偷偷藏身进不远处的花草丛中,看那人一身绸缎绫罗,林熠不由在心中长叹一声曹府的祸不单行。

黑衣男子的修为委实惊人,体内真气更像汪洋大海般无穷无尽,举手投足肆意挥洒,毫不吝啬。

被血狸扰局,黑衣男子功败垂成,绸布团从高空坠落,徐徐松散借着风势飘飘荡荡,竟不偏不倚落到了曹衡跟前。

他听说奉仙观偏帮曹执,挤兑自己的爹爹,心里对奉仙观与心航道人早无好感,反盼着麻奉秉和石右寒将这牛鼻子老道好好教训一通。

丹鼎神君哈哈大笑,说道:“小小顽童,居然学会拿话唬人。仙界七大天君之中,老夫就没听说过有什么大梦天君?”当下放下心来,伸手再拿曹衡。

又写了奉仙观心航道长如何率着众道士半路拦截,欲要杀人灭口,一石三鸟。最后阎九又如何为一位黑衣蒙面人所救,奉其所请特来归还镖银,负荆请罪。

一名黑衣蒙面男子横空出世,冲入战团。他并无多话,避开心航道人与那中年道士,直取十八名奉仙观弟子。

众人说说笑笑又行出五六里,身后再次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两名与先前黑衣骑士装束打扮一模一样的壮汉,催着坐骑又了过去。不久之后又有两拨四骑先后从后赶过,俱都飞扬跋扈,气势凌人。

曹彬因事起仓促,尚来不及拔剑就被这绿老者缠上,只能以双手不断拍出罡风抵挡毒雾。曹夫人虽然手中有剑,但仙剑上已蒙起一层绿幽幽的诡异光芒,连肌肤也透出隐隐的绿色,显然已经不支。

只有雁鸾霜问起湖上吟诗之人时,曹彬代自己作了介绍,其后就再无接触。怎么看也不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否则这两人的城府也委实太过可怕了一点。

曹彬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招呼众人下车聚拢,交代道:“待会进到观里,大伙儿可随处走走,不过莫要生事。万一失散,一个时辰后咱们就在马车旁会齐。”又留了两个人看守车辆物事,这才继续前行。

那女子也嗔怒shubaojie道:“好啊,我不肯下狠手,有本事你把那东西找出来?小心坏了大事把老命也丢在曹府,教我与胤儿作了孤儿寡母。”

黑衣人双目精光闪动,瞪着他半晌方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你不是一直以为百无一用是书生么?”

曹衡母子三人,被林熠突如其来的异样举动,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曹妍壮着胆子问道:“先生,您还下棋么?”

曹衡看看堆了一半多张牙舞爪的雪人,扫兴道:“这个臭老头,总和本少爷过不去。”就听到院子外面曹妍大声说道:“先生慢慢走,小心路滑。”

曹彬暗道衡儿若能得林熠尽心指点调教,不啻胜过自己夫妇十倍、百倍,就算再掉进三五次荷花池也是值得,慨然道:“林兄弟尽管将衡儿看作自己的孩子,任何责罚悉听尊便,愚兄与拙荆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