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生财看到自己的镖银又回来了,真是惊喜交集,但在这当口也不敢催促曹彬。

这些道士人数虽少,但一个个剑法如神,即便以一敌三还占得上风。地上尽管不断有人流血躺倒,却都是太阴山的部众。

正月十五后,主顾逐渐上门,这日又接了一笔年前就预订的生意。可镖局里的人手却有些吃紧,一些告假还乡探亲的镖师尚未回来。而曹执要忙着照料受伤的司徒宛,无暇旁顾,唯有曹彬亲自出马。

此次麻奉秉奉命夜袭曹府,吕岩等人也尽数随同,本以为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太霞派,只需伸出一个小指头就行,谁晓得这府中竟然藏龙卧虎fuguodupro,暗匿高手,着实碰上了硬钉子。

可要说是冲着林熠而来,却看他两人好自以暇的谈笑风生,并无异常。更何况林熠隐身曹府之事,除自己与夫人外再无第三人知晓,会是哪里泄漏了消息?

用完早饭,曹彬来找,进门便笑着拱手道:“钱先生,在下先给你拜个早年。今日能否停课一天,愚夫妇想携着妍儿、衡儿前往奉仙观烧香还愿。”

那男子低哼一声,说道:“你还有脸说我,自己回来了那么多天也不见我一面。”

黑衣人将太炎心诀化繁就简,授予他入门的基础心法。尽管不能立竿见影,一蹴而就,但假以时日曹衡的修为势必青出于蓝,远胜乃祖。

又下了几手,大龙终被林熠的白子屠戮殆尽,胜负之势已十分明显。曹夫人本无争胜之心,推秤认输,微笑道:“先生好棋力,小妹自愧不如。”

孙二答道:“瞧这天色,也该来了。”

他走到书架前,探手在第二排的一册诗集上轻轻一拨一按,书架徐徐中分,露出扇黑漆漆的暗门。曹彬取出钥匙打开门锁,道:“这是愚兄的一间密室,除了家父与拙荆外,连二弟也不晓得。”

曹衡急眨着眼睛道:“没干什么,我不过是到东大街去看人耍猴,中午便回来了。”

伙计摇头笑道:“不瞒这位客官,小的今日见过的人不少,却没有这样一位年轻人。”

只这个动作,就足足耗费了林熠半盏茶的工夫,仿佛自己的手指稍稍动弹一下,都会带来更加强烈撕心裂肺的痛楚。

林熠细细将自己下山之后如何偶遇黎仙子,又如何恶斗仇厉被困阵图之中,直至在筑玉山疗伤,亲睹容若蝶指挥若定,迫退正一、神霄两派高手的经过说了。

他于是说道:“林兄弟,这、这东西也忒贵重了。愚兄有石棘胆汁已经足矣,如何敢厚颜收下这般重礼?”

白老九道:“放屁!你啥时有见过紫色的星星?”

昆吾剑派掌门玄干真人清誉冠盖四海,自也在受邀之列,已应允与会。

见着雪老人举步走出石屋,她浅笑说道:“老爷子,这十余日着实辛苦你啦!

林熠迈步走了小半圈,在石室东的尽头,寻到了“甲正一”的标记,旁边的那幅图画线条戟张,活像一只八爪章鱼。

流光弥漫中,林熠借着庞大的反弹罡风,身躯一振向侧上方飞逸,胸口郁闷难当,急忙深吸一口气流转真元,打通淤塞经脉。

林熠装聋作哑道:“蝶姑娘刚才与仇老哥说了什么?在下怎么一个字也没听见?”

然而就此认输,心有不甘。

两人以快打快,争奇斗艳,譬如灵蛇九曲,飞鸿在天,姿态场面都比上一场费久与汤坚之战好看许多。

“这第一阵,费师叔与飞云真人不愿出战,原因便在于他们自以为,集两派精英对决仇老哥的四名弟子已然大占便宜。要是一上手就遣出己方修为最高的两人,未免有些失了身分。

清清溪面上映出那清丽的容颜,那丝绸般滑润亮丽的长,冰肌玉骨,明眸樱唇,好似上天将世上所有的恩宠都钟秀于一身,任凭妙手神笔也难以描绘出其中一两分的神韵。

“叮、叮叮─”

这套剑法乃六百年前昆吾剑派所创,每一招虚实莫测,却绝不把剑势用老。

他屁股一抬,双手撑地往后退缩,似要从黎仙子身上爬起,她背后负着的仙剑剑鞘尾端不知怎的翘了起来,顺着小道士后退之势,刚好点中袁澜右腿的还跳穴。

黎仙子道:“那两个和尚的本事稀松平常,你为何不拔剑相抗?好歹也算是青梅真人的弟子,却教两个无用的和尚拿住,委实丢脸。”

这畜牲最是敏锐不过,尚在禅堂之外三、四丈远的地方,就察觉屋里的异常,呼呼低吼示警。

但一想到自己刚才在树下居然没有察觉到这小道士,疑心又起,问道:“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替罗禹送信回昆吾山的小道士?”

“记着,老子便是‘拳打西山虎fuguodupro、脚踢东海龙、所向披靡、文成武德、玉树临风、天下无双’的白九爷!”

黎仙子怒shubaojie道:“姓罗的,你当本姑娘不敢么?”

玉茗仙子急忙试着一运真气,立刻感到丹田内空空荡荡,全身功力怎也凝聚不起。

饶是丹鼎神君功力深厚,罗禹又已到强弩之末,这一掌也轰得老魔真元涣散,吐血三升,没有三两月的工夫休想恢复。

木仙子蔑然一笑道:“小子倒真有几分胆量,莫非当真色胆可包天?”

纵然一百个不甘心,奈何形势比人强,连金牛宫宫主金裂寒也忌惮这老儿三分,自己何必白搭进去。

玉茗仙子笑道:“不瞒无戒大师,黎仙子与小妹确曾有交往,只是近年来小妹忙于炼制‘百花玉露丸’,心无旁骛,已许久未与黎仙子相会,更不晓得她如今的行踪,恐怕帮不了诸位了。”

一壶酒顷刻喝干,反倒惹起罗禹更大的酒瘾,恨不得潜入夥房酒窖喝个痛快。但毕竟办正事要紧,这些美酒惟有留待日後再来享受了。

罗禹懊恼道:“我终究晚来了一步。唉,要是先前赶紧一点,说不定能救回云居观的这场浩劫。”如今只能企望青梅道人一身修为不俗,或可侥幸躲过一劫。

揽住曹衡一闪隐到乱石堆后,扬手祭起一道风隐符,光华流散出一层若有若无的风幕,将两人笼罩遮掩。

曹衡好奇的望着光雾徐徐褪淡融入黑夜,低声道:“天君,您祭起的就是灵符么?”

林熠隐藏在面具背后的脸庞微笑道:“不错,这是一道风隐符,咱们藏在里头只要不动,出再大的声音也不用担心外头的人看见听到。不过万一撞上顶尖的人物,又或用灵觉窥查,亦不免会露馅。”

曹衡大觉好玩,笑道:“这宝贝真好。我要是有了它,往后再和大姐玩捉迷藏,就是站在大姐身后她也找不到。”

林熠顺手给了这小子脑袋上一个爆栗,道:“小鬼该打,仙家灵符是给你捉迷藏玩的么?你当它得来容易么?”

曹衡摸摸后脑勺,嘻嘻笑道:“天君,衡儿不过说着玩玩,又不当真。”

师徒两人说着话,就见一个脑袋上疮疤比头多的人贼头贼脑,一手拎着灯笼,背上负着铁镐等物爬上松岗,径直往曹子仲的坟冢前行来。他步履虚浮,微微气喘,目光游离,绝非修真之人。

曹衡“咦”道:“癞子头?他黑灯瞎火的跑到我爷爷坟上作什么?”

林熠问道:“衡儿,你认识这人?”

曹衡答道:“这家伙是城西的一个小混混,以前还想投到咱们镖局来做事,爷爷嫌他好吃懒做,又爱偷鸡摸狗,就没答应他。”

那癞子头浑然不知,近在咫尺就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他来到坟前,把铁镐等物卸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东张西望片刻,见松岗上寒风呜咽,冷月空照了无一人,松了口气在墓碑旁的青石上坐下,擦擦额头汗珠,抓起盘里供着的猪头就啃。

啃了两口随手一扔,又抄起羊腿,狼吞虎fuguodupro咽直到半条羊腿落肚,方才心满意足的抹抹油嘴说道:“对不住啦,曹老太爷。小的也是实在饿得不行,没办法才要借你的祭品先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