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也实在是大得太不像话了,廖天骄咋舌!他小心翼翼地跨出‘门’槛,左右仔细望了望,可惜实在找不到方向,最后只好闭着眼睛,随便捡了个方向走了起来。巷子里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安安静静的,惊扰不到任何人。两侧高高的围墙静静伫立着,以廖天骄的身高看上去,几乎连脖子都折了却还是看不到什么,只偶有一两株青藤红‘花’悄悄探出墙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廖天骄。

陈斌面‘色’‘阴’沉,表情变化不定,似乎在琢磨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只有一种可能,那不是一个单纯的残影。”佘七幺看向陈斌,“王鹏飞原本是并不想死的,可是最后他死了,并且死后三魂七魄都被拆散了,不存于天地之间甚至连一丝戾气都没有留下,这证明他在死后还被人抓住了魂魄,动过手脚。”

“医生请睁眼。”

佘七幺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一个人活到这样的地步,被人排挤、被人欺负、被人陷害、被人欺骗……不是说他懂巫术吗?为什么不用呢?为什么任由自己的一生活得那么憋屈窝囊呢?

“警察请睁眼。”

杀手游戏之中,杀手杀人,良民被杀,警察缉凶,医生呢?当然是救人!所以医生向来也是杀手特别乐意早早干掉的一个角‘色’。佘七幺的身份是曝‘露’了,但是他有能力解决那些站在身后的刽子手,可廖天骄呢,廖天骄根本没办法跟那些并非人类的强大力量战斗!佘七幺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身形一晃,直接就想冲上前揍玄武,结果他这一动竟然没动成。佘七幺低头一看,原来在他施展法力之前,就被廖天骄拖住了。

玄武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用那个妩媚的声线说道:“预定主题:审判局;规则:局启‘门’闭,局不成,不得结,中途擅离者,死;待审判者:14人;审判长:玄武。”

“是的,我家主人特地吩咐我前来接玄武大人。”小菊回答道。

“谁啊?”廖天骄问了一声,冷不丁听到敲‘门’声多少还是吓了一跳,不过‘门’外很快传来了“是我”的应答。

佘七幺的信子吐得更‘激’动了:“谁管你这个,谁承认他是我媳‘妇’了,你听不听得懂人话啊!”

“我没有想管,只是找电脑房的时候‘迷’路了而已。”廖天骄解释,“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些走廊和房间都是歪七扭八的,我怎么走都走不完,然后就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我就想去问个路,结果就……对了,我还没谢谢你呢,多谢你救了我啊,佘七幺。”廖天骄双手合十。

“不过这次的聚会的确有点蹊跷,”赵风华却又补充了一句,“你没发现来的人或多或少都和王鹏飞生前有一定的关系吗?”

没错,一个社团。即便是大学里老师们不太有功夫来管理班级同学之间的关系,但是太明显的排挤一个人也终归是不好的。当时的辅导老师……姓什么来着廖天骄已经忘了,总之是找了班里几个平时‘性’格比较温和的同学劝说过一阵子,要他们团结王鹏飞,廖天骄当时作为这里面的一员,曾被当成说客去说服王鹏飞参加到他们的社团活动中来,因为这样或许可以让王鹏飞体会到集体的乐趣,也让大家对他加深点了解。一开始王鹏飞根本不理睬廖天骄,可是后来他却不声不响地参加了那个社团,廖天骄还以为那是他的功劳呢,结果最后发现那只是因为赵嘉悦也入了社的缘故,脆弱的小心脏很是受了一番打击。至于那个社团的类型,现在廖天骄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是诗歌社。

“臭死了!”张哲捂住鼻子,让到旁边,“老板你们这服务生怎么回事啊,不大正……”他大概本来是想说不大正常的,结果话才说了一半就吞了回去,因为被小七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一般来说,同学聚会总会有个组织者或是组织团体,组织聚会的流程也多数是先打电话挨个询问被邀请者情况,然后敲定时间地点费用,再一一用电话或是短信通知,而这次这个聚会,非但一点前兆都没有,不声不响就寄了封邀请函过来,事后更没有人来确认出席情况,好像是一副你爱来就来,不来拉倒的态度,甚至连个联系电话都没留。

廖天骄这么一想,情绪忍不住低落了一下,再细细一回味,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大对,他干嘛要把自己跟美‘女’蛇比啊!

“那叫‘女’‘性’人类。”廖天骄纠正他,不过他自己讲的好像也哪里不对,“只要见个一面就行,她就想跟你‘交’流‘交’流而已。”廖天骄哪敢说方晴晚想跟佘七幺打架啊,不过没准这俩见面真会打起来……廖天骄一想到方姑娘一个除魔师和这条毒舌蛇妖神的世纪大会面,自己都觉得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廖天骄看着自己手上的线头,三股线各自都在慢慢地绷紧,似乎都想拖他过去。

“偶尔也有说中的不是吗,就像刚才那样。”廖天骄说着,往路边的‘花’坛边上一坐,自顾自地开始撕水果篮子外头的薄膜。

廖天骄脑子里的灯泡登时亮了一下:“小方!”

“人类咝!”

“唉,他手头晨光和礼泉两个大单偏偏到最后一刻都丢了,今年的销售业绩很难看不说,还跑了两个大客户,对公司的打击可大了!”

廖天骄握紧拳头,撑着水斗浑身哆嗦,脑子里“噼里啪啦”地斗争了许久,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过身去。

“天骄哥,咖啡。”伍小勇将杯子放到廖天骄桌上,温暖的热气夹杂着咖啡香味传来,闻着让人头脑清醒了一点。廖天骄艰难地睁开眼睛,伸手去勾咖啡杯,就像只偷油的老鼠那样,将咖啡杯一点点拖到自己面前,再一点点小口小口地喝。

聊了半小时不到r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听,面‘色’一变,挂了电话道:“宝贝对不起啊,我手头一个大单子临时出了点问题,手下顾不过来,我得亲自去跑一趟。”

“两只一起,左手是先天命,右手是后天命,要比对着看的。”方姑娘这么说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就略有些严肃,跟之前有点区别。

廖天骄的危机意识实在太差,根本没注意到从房间‘阴’影里探出来‘阴’森森盯着他看的三角脑袋和四周越发紧绷的气氛。

r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好像没听到廖天骄的话。廖天骄顺着peter的眼神看过去,赫然发现对面百货商场‘门’口有个‘女’人正撑了柄油纸伞等在雨中,风吹起她雪纺罩纱的及踝连身白裙子,也‘荡’起她的长发,跟小龙‘女’似的。那‘女’的留一头乌黑及腰的秀发,头发在脑顶挽了个‘花’式髻,斜斜‘插’一支‘玉’簪子,容貌古典又‘精’致,看不出化没化妆,不过眉心倒是点了朵装饰的梅‘花’,朱红‘色’的‘花’瓣,略带几分妖‘艳’之‘色’,气质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

“……”廖天骄不懂蛇语。

“不……对……”

“不对你个头啊!”廖天骄一‘激’动,更加憋得慌了,脱口而出道,“我想出去!”

“对了……”突然那模糊的声音仿佛就近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廖天骄脑子“嗡”的一声,好像一下子出了个神,再回神看时眼前那两扇刚刚还闭得牢牢的‘门’居然打开了一条缝,漏出了外头的一点样子。

光明在这边,黑暗在那边,一线之隔。

廖天骄压根没多想,一看‘门’开了,拎着‘裤’子就往厕所冲。也顾不上开灯什么的,‘摸’着黑“稀里哗啦”地解放了一通后,才算是渐渐镇定下来。

“呼,憋死我了!”廖天骄拉好‘裤’子,按了‘抽’水键。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他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咦,刚才是谁和他对话来着?

“佘七幺?你在哪呢?”廖天骄喊,屋子那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听声音方位,大概是刚刚佘七幺房间的那两扇‘门’又关上了。

现在光明在那边,黑暗在这边,鸿沟横亘。

廖天骄站在了黑暗中。厕所里没开灯,但往常这时候也该有路灯的光芒穿透窗户散进来,这会却什么也没有。

完全的黑。

廖天骄疑‘惑’地嘀咕了一声,洗了手在‘毛’巾上随便抹了两下,然后抬起头来。洗手间的镜子中此时竟还能依稀映出个人影来,廖天骄皱起眉头,不知怎么想到了一些关于半夜十二点照镜子梳头之类的恐怖故事,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时候,瘆人的感觉才终于慢慢地在他的身体里苏醒。

“得快点回去。”廖天骄的脑海里下意识地冒出了这个想法,然而他才掉过身迈开一步,不知怎么地又直觉回了头,这一回头,恰恰就与镜中的一张脸孔对上了。

那是一张,不属于廖天骄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