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你了?”轻声问想搂住她的男人。

“为何静不下来?”执笔为她描眉,为她的唇点上朱砂,为她勾勒那双灵动的眸子,却在点睛的下一刻猛然停下动作。

“是啊,忘了吧……”轻叹一口气,将册子放在火盆中烧掉,何芳子随手捡起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披肩披在身上,起身迎接那个她想忘了的男人。

“去哪了?”

“若是弄疼了芳儿,我是会心疼的。”

或许,问题不在于谁傻,而是在于,两人之中,谁更傻一些……

“小姐的左肩可还痛着?”见自家小姐的动作,凤钗关心地问。

孟玄燕本想站起来,无奈只要他轻轻一动,胸口就会传来剧痛,还有这几条铐着他的铁链,也使得他寸步难行。

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很快便被孟玄燕掩饰过去,他没料到她会穿自己。他生性不愿与人相争,但是活在宫中,有太多的不得已,为了保护自己以及重要的人,十岁的他早学会了动用心计,无论别人背地里怎么他,议论她的生母是什么低贱身份,他是个皇子,是后蜀主孟昶的儿子,这个身份谁也改不了,只要他运用这个身份,没有人敢违背他,挑战他的威严,冷傲,只是他自保的方式。

“芳子可还记得十岁那年进宫的时候,在湖边见到的,那个忧愁清瘦的身影?”

孟玄燕静静坐着,头无力的靠在梁上,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包裹胸口的纱布早已被血液染得鲜红,格外醒目地刺痛着何芳子的双眼。

“晋王,来之前,梅皤姑娘就说过了,若是晋王强逼何姑娘,梅轩便把晋王来花芳的事传出去,到时候……”

“怎么?上我了?”见他自己得痴了,何芳子打趣道。

着何芳子离开,筠靛向站在一旁的侍女小红吩咐,“沏壶上好普尔给房拿去。”说罢转身离开。

忽地,两匹骏马飞快地穿过街道,其中一匹毛色纯黑,一人多高,眼眸清澈无一丝杂质,名言人一便知是一批难得的千里马。更新最快最稳定

“燕娘!”

“姑姑!”

未理会喊着她的两人,何燕清对着眼前的男人冷冷开口,“晋王要的是我,燕清随你就是。”

“你随了我,他呢?”抬起女人下巴,赵光义口中问的他,自然是随她进来的男人。

“你不用管他!”

“不用,还是管不着?”男人笑的邪恶,“哼!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管不管得着了。”

抓起女人走向宫外,在走过站立不动的男人时,赵光义一把将何燕清抱起,消失在夜空之中,并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宫外有三百名精兵,如果你们能够冲出重围,本王便不会为难你们。”

“如果我是你,我会冲出去把她抢回来。”孟玄燕心中对站在眼前的男子充满了失望。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会考虑如何带着自己的女人离开这里。”男人嘲讽的回答。

“他也是你的女人。”何芳子更正他的话。

“之前是,现在已经不是了,燕儿,你不久也会明白我为什么放手。”

“我不会明白!”孟玄燕回答的坚定。

“不会?只怕你明儿个早上就不这么想了。”男人轻笑。

“筠靛,我……永远不会。”他不会,但为何他的回答有所迟疑?这个男人的话,何时错过?

“燕子……”压制心中不安,何芳子决定不开口确认,她该相信他,既然他说不会,即使他的回答迟疑了,她也该完全相信他,错不了的。

他们的情,是不需要确认的。

拔除身上佩剑,筠靛率先冲出杀敌。

“芳儿,像刚才一样,在这里等我。”孟玄燕吩咐。

“不!”她不要一只等他,她不要自己只能一味得当一个被他保护着的宝物,她不是宝物,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有心。

既然是人,既然有心,她就不能眼睁睁的着自己心爱的人去送死,她清楚得知道,活,对他们来说只是奢望。

“你不信我?我不会死!”

“我……”

“芳儿,听话!你去,我会分心。”

“我不去,你便能赢?”

“我……”

“燕子,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是手无缚之力的女人,就在刚才,我已经杀了人,我的双手已经站满了人血……”

“你不适合血……”

“燕子可就适合?”他不适合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适合沾血,也最不愿沾血的人。

抚上她的脸庞,他说得不忍,“答应我……”

“我不会有事,你亦不会!”

“对!”

是夜,杀戮未净。更新最快最稳定

那,让他闻尽了血腥。

那,让他尝尽了血水。

那,让他杀尽了敌人。

那,让他舍去了爱人的心。

那,让他学会了去恨。

拼杀,何用?三百名精兵,他们以何取胜?

但他们活了下来,他们杀出了重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