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满楼报了自己名字之后,雪衣竟然问出了奇怪的问题,想当然的,花满楼便直觉的认为雪衣的反应与自己有关了,自然是诧异的要问出口。

叶炜的脑子里开始不自觉得跟着叶英的剑招走,或者说是在心中跟叶英对战拆招,然而,当他发现他的每一招似乎都会被叶英所克制时,他的汗水一颗一颗的流了下来。

宴收客散后,叶英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心情看起来依旧不错,雪衣便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递与了叶英:“少爷,生辰快乐,这是我的礼物。”

突然,一声远远的“彭”声传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两个人抬起头,看暖厅的窗户上映出明明暗暗的光,雪衣站起身来,扭头看了一眼没有将目光从窗户上移开的叶英,打开了窗子。

“谁说不是呢”罗妈妈叹口气,心中却开始考虑是不是用这一点让叶孟秋低一低头,至少给叶英挪一挪地方,毕竟那人

雪衣倒不觉得有什么,说是陋屋,但剑冢里的房屋,只是比山庄内的用的料子差一点,做工简单了些,没那么多装饰,她相信比及普通老百姓家的,还是强上太多了。

“大少爷这么下去是不行的,雪衣,你要想想办法,劝一劝大少爷,最起码要把庄主教他练的剑先好好的使一遍出来,其他的,今后再说也不迟。”

叶雪衣此刻也是有些不耐的,明轩堂和堂外的景致她早已看完,这会子没有什么打法时间,着实无聊,她想了想,索性掏出了袖子里线装书半掩在柱子后面看了起来,这也是她到了这里之后发现的能在养病时期唯一能消遣的事情了。

庄主夫人去世之后,香之的母亲很快也病重死去,香之却不知道收敛,于是连连被暗地里捉弄,香之不服气之下便会报复回去,欺负不过便会去告状,往往因为旧事而沾了便宜,但又会再度被捉弄回来,如此循环往复,久而久之,便有人失了分寸。

花满楼跟上来笑道:“雪姑娘说的对,当年我爹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也不明白,为何明知是错的,却偏偏要做,而知道了他们错的人却不去追究,后来慢慢长大,看到了听到了许多东西,就什么都明白了。”

叶英垂下眼睛,摸索着自己的剑柄,他仍是糊里糊涂的,但雪衣和花满楼都这么说,他也只能将这些疑惑暂时放下。

“其实叶兄若要看好看又有内容的武艺,还是去忆盈楼看剑舞,只是听说最近的剑舞都只是公孙大娘的徒弟们在表演,恐怕与传说中的有所差异。”

忆盈楼不是七秀坊么雪衣微微一怔,蓦然响起如今公孙大娘恐怕七个秀还没收齐呢。

“哎,瞧一瞧看一看喽,祖传秘方,上好的万灵膏,不论大伤小伤,一贴就好,万试万灵,包治百病哟,都来看都来看啊哎,这位大叔,要多少五十张大叔您真是好眼光,这东西在家里备个不时之需是再好不过的了。”

洪亮的吆喝声打破了原本几个人之间略显沉闷凝重的气氛,雪衣一脸黑线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好吧,标准的行骗行头,八卦衣,佛尘,不用问,一定是卧槽,庄花你干啥去

雪衣一脸黑线的拉住绝对是要往骗子郎中方向去的叶英:“少爷,您做什么去”

叶英一脸疑惑的回头看雪衣:“以备不时之需。”

“我的大少爷,那是骗人的。”雪衣有些无奈的扶额,如果可以,她真不愿意直接就这么说出来,刚刚才经历一件与之性质差不多的事,现在又来,她都开始怀疑为何本应民风淳朴的大唐为何到处是骗局了。

叶英的脚步的确是顿住了,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么方才买了五十贴的”

“那是个托儿,就是那郎中收买来演戏给大家看的,孙思邈先生都不一定能配出万试万灵的膏药,您觉得他要真做的出那种药,还用在这里摆摊子么”雪衣觉得自己的嘴巴都是苦的,她几乎已经可以想到接下来叶英的问话了。

果然:“那么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他回头看了一下那个骗子郎中所在的摊位,在有托儿一买买了一大叠之后,果然就有人相信了,还有人觉得自己应该谨慎,还跑去问那个买了大量伤药的中年男子,想知道点更深刻的情况。

饶是雪衣自觉伶牙俐齿什么道理都能说通,但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看着那些买了膏药受了骗却喜笑颜开的乡民,她能怎么办

花满楼听主仆两个陷入了僵局,上前一步微笑道:“他们的确并非迫不得已,那药膏虽然没有用,但一般情况下也只是些没有什么害处的草药,但他们的性质的确比方才那些人的要恶劣的多,花某略识些药性,这便去看看,二位在此稍等。”

说完,他便往前走到卖膏药的人群周围,向一位小老头借了他买的膏药来看,他衣饰贵重,人也有礼貌,小老头犹豫了一下,毕竟药膏不便宜,直到花满楼拿出银子当作押金,小老头才敢放心的把药膏递给了花满楼。

而花满楼将膏药放在鼻前闻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把药还给了小老头,没等小老头将银子还给他,花满楼就走到先前的托儿那位中年男子那里问道:“兄台方才说,因为用了这膏药非常的管用,所以才多买了一些是么”

中年男子看着花满楼,花满楼那毫无焦距的眼睛看的他有点怵得慌,刚才还跟众人侃侃而谈的他此刻却结巴了起来:“是,是啊,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花满楼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想兄台现场为大家伙儿示范一下,毕竟这是万试万灵的,若是兄台此刻受了伤,一帖这个膏药,有没有效果当场就能看见,至于膏药的钱,再下来出便是。”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自是不肯自残以证药效,周围的人见他这个态度,都产生了怀疑,毕竟,刚才这人还不遗余力的推销这药,一副对那骗子郎中感激涕零的样子,怎么现在却是变了个态度

托儿见大家伙儿一直盯着他,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撑不住了,转头冲着骗子嚷嚷道:“他的药,你们为什么不让他自己试”

一句话转移了众人的视线,所有人便转向卖药的骗子,视线就像刀子一样,想看看他有个什么说法。

卖药的骗子冷汗涔涔,看着花满楼暗骂他多管闲事,正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叫喊:“那个买了五十张的人跑了”

众人呼啦一下看向之前中年人所站的地方,果然不见了那人,此时众人再愚昧,也知是上当受骗了,纷纷嚷嚷着要找他出来算账,卖药的骗子见机就要收了包袱跑掉,突觉头上一片阴暗,一个球状的东西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轰然的响声再度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了回来。

只见那众人正在寻找的中年男子,此刻正压在骗子郎中的身上,两个人被彼此撞的口鼻流血,约莫还有看不见的内伤,不停地哀叫着,所谓的万灵膏撒了一地,而中年男子飞来的方向的大路上,叶英挺剑而立,气势十足,俊美的脸上无一丝表情,额角的梅花胎记此刻竟显得有些妖异。

雪衣在一旁目瞪口呆,别人没有看见,叶英的动作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在其他人所注意的人换来换去时,她和叶英始终盯着两个人的动静,当那个托儿从人群中猫着离开就往别处狂奔而去时,叶英毫不犹豫的一个玉虹贯日冲到托儿的跟前,起手拿着剑拍了一个醉月弄得那人晕的七荤八素就要往地上趴。

然后,叶英毫不客气的飞起一脚将此人踢上高空,自己跳起来一个峰插云景就把人给击飞了出去,正巧就砸在了那位也想跑的骗子郎中的身上。

看着两个人半天都起不来的样子,雪衣在心里抹了一把汗,暗自庆幸叶英的重剑此刻还躺在她的系统包裹里,这要是按照习惯用了重剑,估计他们还没出扬州城就得先走一趟衙门了。

一下子就制住了两个骗子,受骗的众人十分惊喜,也顾不得去跟叶英花满楼等道谢了,一窝蜂的拥上去,有嚷着还钱的,有嚷着送他们去官府究办的,先前借给花满楼膏药的小老头也忙忙的将银子塞回给花满楼,挤进人堆里去了。

而街对面酒楼二楼的一间雅间的窗子后,陆小凤一边给自己丢着花生米,一边喃喃的道:“这二人倒真是可交朋友之人。”

说罢他习惯性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钱袋,发现仍旧还在,不禁暗骂一声:“司空摘星这个混蛋,难道是耍我么”说好了一个时辰,这都多久了

又细细的看了看钱袋的表面纹理和内中物品,发现并无被掉包的迹象,便继续悠哉悠哉的看起热闹来了。

这厢叶英见众人将两个骗子五花大绑的送往扬州府衙,将剑重新收回腰间之后,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偏巧花满楼走过来笑道:“这趟门真是出的扫兴,这样吧,叶兄,花某请你去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叶英抬眼看他,花满楼笑得更温和:“这个游戏绝不包含骗术。”

然后

雪衣脸色抽搐的看着眼前摊位上所谓的游戏,简直要发疯了,你妹的,这分明就是套圈嘛,花小七呀花小七,这游戏对你这个瞎子来说或许不易,可是对我们庄花这种习武天才,简直像吃饭拿筷子一样的容易好不

直到叶英很感兴趣的拿起那些个竹圈,花满楼明知叶英是第一次玩却提出两个人进行比赛,在结果出来之前,雪衣才意识到,或许,花满楼心中的想法,跟她其实是一样一样的。

只可惜,他俩有点想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