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振声道:“义父,只消给孩儿三千精兵,必可斩杀那神武王,平定雒阳!”

如今,他们万数新兵已经不足两千,只在做最后的挣扎,不过在他们的拼死下,徐荣损失也不小,但徐荣仿佛全部在意,最后的黑暗中,再一次进攻的鼓声响起。

阴沐月哼了一声:“论攀援之术、飞檐走壁,我可是比史阿还厉害,五百飞影中没一个能比的上我。”

“可有飞影进入成皋城?”姬平又问史阿。

“公子,难道你从来没想过留在雒阳麽?为什么把粮食和书都搬到河东和上党郡?如今的形势,留在雒阳也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榻前,阴沐月一边帮他宽衣,一边忍不住开口问道。

段煨没有反应过来,一愣:“慎行?”

每次看到如此雄峻灵性的名马,姬平心中都是大为畅快,豪气冲天,当即长笑一声,方天画戟一点地,飞一般跃上了赤兔。

只是,事情有他们想的这么简单麽?

董卓闻言大笑道:“吾儿奉先之忠心,吾深知之,昨日若非奉先,为父险遭不测。”

又看向身后紧跟的袁基:“你留在这里协调分发粮草和辎重。”

……

姬平一怔,随即忍不住笑道:“嫌弃我什么,本公子温文儒雅,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鸟呆,便是受伤毁容,也是英俊的无以复加!”

只是没想到自己反倒中了那董卓那老狗一箭,如今倒好,毁容了,估计回到东源县,免不得挨母亲何后一顿骂,还有妻子唐婉一番担心哭泣。

此时除了雒阳四面的八关战线,和董卓原本驻军的毕圭苑,雒阳腹地的羌胡兵完全分散开来驱赶百姓,并没有太多集中的兵力,这才是姬平敢于发动百姓灭胡的重要原因之一。

“苍天!苍天!苍天!”底下将士们带头大呼起来,紧跟着百姓们也大呼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北宫已经没有一个羌胡兵的影子。

姬平笑了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沐月唤我公子便可。”

“我没事。”姬平声音有些沙哑,转头看了一眼肩头中箭的阴沐月,并无性命之忧,心中松了口气,朝她点了点头,不容辩驳的吩咐十月:“带沐月去医治伤口。”

董卓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向南靠岸,就在这时,南面河边一支人马冲了出来,正是事先埋伏的荀棐和四百射声士,喊杀声震天:“董贼休走!”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两相死拼之下,董卓的湟中义从也损失惨重。

董卓骂了半天,越骂越气。

左侧山林上,姬平背水一战,带着游侠在重围中浴血冲杀,一杆方天画戟也不知劈砍死了多少人。

他想着附近的各方势力,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恭陵和宪陵的守卫?他想到了先前打探到空无一人的恭陵和宪陵。

站在史阿不远处的那个唯一的美丽女游侠阴沐月忍不住夸道:“大王真是信义之人,我们总算没跟错人呢,今后这条命就卖给大王了。”

他此时戴着狰狞的面具,偏偏与说出来的这些话仿佛就是两个人,只听得吕布不由张大了嘴,眼神有些发呆。

收到旗号,山林中早已按耐不住的史阿和三百游侠,立时依照姬平先前的吩咐,偷偷向东行进。

他心中一动,急忙令埋伏的三百将士先向山林里后撤一里,同时打旗令,让对面埋伏的史阿也后退一里。

姬平不由皱起眉头,随即放下心思,这时候根本没时间多想,留些预备队应对小平津即可,当务之急,还是先对付吕布。

没想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已经极为小心了,董卓怎么会发现他们?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难道是意外?难道文陵来报信的也是一个局?

再其次就是段谨的六百铁壁,在他平日的训练下,很是勇猛,配合也不错,不过这些守陵士兵多数年龄较大,体力不适合久战。

怀陵之中,四百多射声士均已趁乱接出了家属,史阿和祝奥召集的不少游侠和守陵将士的家属也接了出来。

“方才正是家父,小的名叫潘凤。”少年刚才看到父亲诚惶诚恐的模样,想起先前自己暗中偷袭尊客,也有些拘束起来。

尤其是那青衣少年,看着姬平,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叫了声:“大兄。”

二月初八,惊蛰,本是万物出乎震、蛰虫惊而出走,如今却依旧是冰封严寒,北风凛冽,虫鸟绝迹,大河上下,茫茫一片。

正月,黄河冰冻三尺六寸,关东各州郡,十三路诸侯起兵讨伐董卓,依旧是推举被罢免的勃海太守袁绍为盟主。

十月回道:“唐都尉被调夏门军侯,半日前刚收到消息,如今还在小平津周旋,那赴任的贼将要明日才到,唐都尉便寻到耿统领,派我报知公子此事。”

雒阳,太尉府,面色有些苍白的董卓高坐上首,下首是他的文武亲信。

荀攸指着这个小山村方圆数里之地,道:“此地可迁居一些人口,作为轵关的补给地。”

这时,荀棐和士孙萌领命而去,张辽却留了下来,建议道:“公子,如今河内袁绍和王匡已经图谋箕关,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趁机东向取了轵关,日后进兵河内,图谋中原,易如反掌。”

皇甫郦惭然道:“都怪臣等来迟,误了陛下大计,致陛下陷于危难,臣等有罪。”

转了一圈,姬平看的连连感叹,赵德在地方豪强中实在不算大的,但也有如此家当,看来这大汉之乱,一大半也源于地方豪强的横征暴敛和隐藏人口。

赵儒浑身颤抖,啜喏道:“孩儿当初看他们只有数百人,没什么武器,还有不少女子,怎料……”

东垣县北方的平阳一带白波军肆虐,动辄就是上万人,猛冲过来,绝不是那么容易抵挡的。

众人又是大笑,神情放松了很多,听到姬平所说的前景,又颇为激动。

卢植叹了口气,嘴巴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他们却都没注意到,倒地的姬平一只手恰好在座位一侧,座位下就是一柄长剑,同时姬平圆睁的双眼里,正倒映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姬平心中有些着急,一时却没有办法,不由暗叹,真是成也小青,败也小青,自己虽然借小青救了母亲,却无意间又让董卓随身带上了吕布这厮,实在不好动手。

潘隐面色惨白,鲜血狂喷,余下一条手臂却依然死死抱住董卓的腿。

与此同时,他只恨董卓命大,方才混乱之中是最好的机会,可惜自己一脚踩偏了,否则单只那一脚,至少能让董卓瘫痪,真是时不在我!

姬平撇了撇嘴,利索的拎起袁隗,随后转身朝殿上行了一礼:“臣刘辩拜见陛下!”

崇德殿上,公卿大臣齐聚,何后在姬平身后垂帘而坐,姬平放眼望去,他没有注意董卓,而是看向董卓身后。

董卓为并州牧,本该赴并州上任,留在京师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要自任司空,名正言顺的留在朝中,掌控大权。

何后一看到姬平,就紧紧抱住他泣不成声,这一日一夜间,接连惊变,两个兄长何进何苗先后被杀死,儿子也是生死未卜,让她心中受尽了煎熬。

他没有向王允询问霍小玉的下落,此时找到霍小玉,也只是让她身处绝境而已。他更没有询问文萝之事,袁绍又岂会承认,问多了反而会害了文萝。

只是谁能知道,一场大难将要降临这雒阳了。

这时许攸又道:“今日大河冰冻已经不足三尺,若再迁延,恐怕大河冰化,要等个半月。”

袁绍突然大笑:“就依子远之言,进兵雒阳。”

一旁逢纪眼中不甘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忙道:“主公,可号令冀州牧韩馥亦入雒阳。”

袁绍眼中闪过喜色,笑道:“正当齐心合力,共图大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