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兄,五王子来朝一事,均已有所筹备。”礼亲王齐诤走出来,“芜国王子素来仰慕大昌佛禅,臣觉得,不如将住处就安排在西城外慈惠寺,待初秋时,正是鸟廉果熟、松涛杂梵的时候。想必芜国王子也会喜欢。”许是办成了差事的缘故,齐诤虽不改谦恭之态,但说起话来多少有了些底气。

容夫人怔了怔:“旁人我不知道,但我的女儿绝不会做出巫蛊害人的事来,其中必有隐情,定是有人陷害她。”

“不必了,我直接去见大人。”穆衡扬鞭指指身后的几百行军,淡淡道,“这些军士的住处可安稳好了?”

“你很宝贝它?”扳指滚了两滚便停下,宁妃翘手拿起来,又细细打量,笑道,“也不是极好的成色啊。”

有阳光透过小窗照在容萧的眼睑上,她眯了眯眼,道:“不知为何,我反倒不怕了。横竖都是要死的。”

容萧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睁开眼:“流光”

齐衍面上不辨喜怒,只道:“朕记得,你原先与贵妃关系很好。”

“听闻姐姐病了,妹妹本想请皇上传太医来的。”惠妃娇声笑着,“只是不知道原来早有忠心的奴才为姐姐盘算好了呢。”惠妃往边上使个眼色,就有人将缚在一起的流珠采桃推到容萧跟前。

婉和看她言笑晏晏,眉宇神色见却有些郑重,心道这是娘娘要委以重任,忙拜跪在惠妃脚下,低声道:“但请娘娘吩咐,奴婢当竭力而为。”

“不行。”贤嫔本能出声拒绝。自己手下的侍女出了吃里扒外的人,要说不恨是假的,可现在不是时候。贤嫔绷着脸,“一个吃里扒外的刁奴,死不足惜。但咱们与敬嫔住得近,什么动静都逃不过她的眼。况且,大张旗鼓的发作一个奴才,若是让惠妃娘娘听说了,知道其中缘由”所有的示好就功亏一篑了,贤嫔缄口,没有说下去。

惠妃话中隐含的机锋,若放在平时,贤嫔怎么也能听得出来。只是现下她一者对惠妃满心逢迎;二者虽决意与贵妃旧党分道扬镳,但她心中对敬嫔还存着些许同住一宫的情分,也不忍就此与两断。惠妃的这段话,与其说是挑拨,倒不如说是她内心挣扎中一直所求的出口。贤嫔终于有一个理由让自己选择背叛,心安理得的依附在惠妃麾下。

殿中清净了,齐衍坐在龙椅上,慢条斯理端起常福禄奉上的六安茶,凉凉道:“各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林悠月冷笑一声,笑道:“当风月轩是慈善局呢,什么猫狗都想来舍碗粥。她当初跟在贵妃身边的时候,对本宫爱理不理,嘴里也无甚好话,现在那位倒了,她倒想起来这儿摇尾,凭什么要搭理她。”

宁妃松了松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淡淡道:“这几天留意着沈选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对上宫女疑惑的目光,宁妃淡淡道,“留心些,别自己宫里先出了岔子。”

禁宫首领。

采韵还想再劝两句,但恐主子恼怒,便不敢多话,挥手让抬轿太监转路朝最近的御花园去了。

“虽是不同乐器,但乐理都是相同,那人对乐曲,无论是造诣还是领悟,都比我要深厚许多。”指尖感受到一片清凉,容萧低头笑道,“好在咱们殿中备着这些膏药。”

窗外月色极好,相较于殿内溢彩宫灯更显溶溶,透过树梢琼浆般流泻到景仪殿外四阶高台上,如同在天河中涤荡过的华练。

采桃也知宫中眼多口杂,点头道:“行,姑娘放心,往后我每三日来一回,有什么缺短的,或有什么信儿要传出去就告诉我。”

沈氏苦着脸,硬着头皮道:“妾身到庄子时,江氏已经小产了。”

子嗣稀薄的穆敬梓下朝回府,刚进二门,便瞧见沈氏一脸焦急的迎上来,接过小厮手中汗巾,穆敬梓擦擦脑门上的汗,问:“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是,奴婢都记下了。”沈团儿笑道,“许是昨天在御花园多呆了些时候,受了暑气,奴婢回去煮些凉茶便好了。”她虽笑着,但言语中却带着欲言又止的委曲。

林悠月转转眼珠,慢条斯理道:“凉亭?哪一处的亭子?”

随着沈团儿缓缓抬起头,独有的娇弱容颜渐渐露出来,林悠月瞧着她的样子心中已扇了婉和几十个大嘴巴,这丫头平日里哪个宫的娘娘头上多插了支钗都要巴巴的汇报,可宫中出了这么个尤物却嘣都不见她打一个,林悠月目光停留在沈团儿眼角的工笔桃花上,咬牙笑道:“真是好颜色呢,妹妹这眼角的桃花也好看得紧。”

林悠月扶着身边婉和的手,笑道:“臣妾前些日子也是怕走得太远动了胎气,便没怎来逛。风月轩远是远些,倒也是个幽静所在。”

容萧摇了摇头,轻笑道:“我只是举手之劳,不愿见人在我眼前被挞死,算不得什么恩德。她一个二等宫女,从内务府往外拿东西,却担着风险,那黄参虽不名贵,但也是可着数来的,昨日那些不起眼的药材还好,这种造册的东西还是不要再送了。”

凤印易主的事,容青政早就知道了,虽然心疼容萧受的委曲,但确实没有办法。有许多事都不是他能控制的,受皇上猜忌,与穆家交好,无法阻止九皇子进京,容青政开始觉得有一股力挡着自己,令他举步维艰。

太阳已经落下,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轻轻退去的余晖里,齐铭琥珀色的双眸被染上些霞光,比平时柔和许多,他今日带的是紫砂冠,并不华贵,可在渐渐隐去的晚霞中与横插的简单银簪放在一处,为他生生添了飞扬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