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话还没有说完,阿狂已经面罩寒霜地拔腿离开了,连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的问题,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成俊奔到孟浅夕身前,问道:“在做什么呢?”

阿狂尴尬一笑,他这么猜大概是因为他眼珠的眼神不是黑色吧?他轻咳一声,回答道:“对,我有一半的楼兰血统,我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楼兰人,所以眼睛的颜色有些特别。”

“哥!哥!你快出来啊!会净小师傅还俗了!快点!”听见孟浅夕还俗地消息,成绿迫不及待地冲屋子里喊道。

“真的,我们去村子里问问,是否可以让我们租一个院子,我们先安顿下来。”阿狂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热爱这个桃花盛开的地方,现在他虽然有了自由之身,但是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单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成什么,势力是需要日积月累的,他必须用最名正言顺地方法靠近长安城里的那些人,当然,前提是不让孟浅夕涉险。所以,先选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就是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

“不要!你们想怎么样,说来便是!”法能的心一揪,这件事无论如何是不能捅破的,否则她这一生就毁了。

“不敢不敢,我的美人儿!”

他一顿,才说道:“我一直不曾离开过长安附近,我确实有些事情要做,目前还不到时候,等到了时机,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法空摇了摇头,道:“师妹,事已至此,没有再纵容会净的理由了,她不适合再呆在庵里了,让她走吧!清源庵不需要这种心性不定的弟子!”

“师叔?”孟浅夕从阿狂的身后探出头来,看着眼前带着不名笑意的法能,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阿狂听见孟浅夕的夸奖,像个吃到糖的小朋友,开心一笑,说道:“好歹我也练了这么多年了,其实你练得功夫也很棒!都是些我没有见过的把式!”

“会净,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现在师父回来了,她们不敢在明面上欺负你,只能这样挖苦你。”会音安慰道。

“知道你还动手?”阿狂气闷。

“看你还敢小瞧我!只是我们那边用的字和你们这边用的字不是同一种字罢了,你怎么可因为这个就嘲笑我?”

“为什么?”

“我会好好的!”

这不是梦?!

孟浅夕也才发现,门外原来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一身褐色的麻布短袄,女子十五六的模样,穿着一件绿色的粗布襦裙,女孩儿长得活泼俏皮,男子倒显得有几分稳重干练,他们的样子有几分相似,她猜,他们大概是一对兄妹。

“进来吧。”

孟浅夕不由地暗暗赞叹,法慈师太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可是该有的威严却是一丝不少,不然人家凭什么管理一个庵堂啊?

阿狂感到她怀里特有的温度,那颗有些落寞寂寥的心,慢慢又有了温度。

“小师傅你的法号是什么?”江倚柔回过神来,不能在这小尼姑面前失了分寸,于是随便问了一个问题。

那年他的年纪也还很小,完全没有想过这回事,不过江倚柔的这句话同样也让他红了半边脸。

至于那位长安第一美人江倚柔小姐,她正背对着孟浅夕,跪在蒲团上敬拜观音娘娘,孟浅夕完全看不见她的容颜,只见她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襦裙,裙上绣着一瓣瓣精致的樱花。

自从法能被阿狂伤了腿又挨了法空的训后,便甚少出门,更别谈找孟浅夕的麻烦,孟浅夕的胆子便也大了起来了,甚至明目张胆地抱着阿狂在清源庵里招摇过市。

阿狂欢欣地点了点头,他此时摇尾巴,并不是在装狗,他是发自肺腑的高兴,因为孟浅夕刚刚所说的那番话让他感动不已,她居然在知道天狼灾星的故事之后还这么欣然接受自己,还这么维护自己,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到?

法能看到法空也有片刻愣怔,待她回过神,还是回答道:“师姐,我在替法慈师姐清理门户呢,这个会净不仅敢偷香火钱,还私自养狼,这些都是十恶不赦的罪,出家人怎么能如此?”

“快!将会净拖出来!”法能又喝了一声,更多的小尼轰然而上。

这感觉仿佛是有人用双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他喊不得,叫不得,就只能等着时间流逝,白白殒命。

阿狂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本来光秃秃的头顶却是长出了一些短短的头发。

“诺。”看来这个法空师伯还挺会搞神秘,吊起了她的胃口又不说下去,不就是要找一只狼吗?天汉乃泱泱大国,找一只狼怎么可能难如登天呢?

戌时之后,整座清源庵便安静了下来,孟浅夕便来到大殿外的墙角下,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躲藏起来。她想,如果偷香火钱的小贼还要偷窃的话,今晚是良机,那个小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孟浅夕并不认识那些药草,只觉得那药草香格外好闻,她将那些药放进磨槽里,轻轻地磨着,边问:“师伯,为什么你这里有这么多道家用的东西?”

孟浅夕本已睡去,可是这一声惊雷,将她吵醒了,虽然她长了颗熊胆,并不是那种怕惊雷的弱女子,但还是因为此时惊雷吵醒了她的好觉,有些不舒服。

孟浅夕将馒头收好,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吃早饭,她将会音拉到花圃边坐下,说道:“会音,我问你个事。”

孟浅夕数了数这叠麻纸,正好是一百张,每一张都工整地抄录完了《往生咒》,不过这是谁抄的?她昨晚自己辛辛苦苦抄写完的那几张狗爬字到哪里去了?

孟浅夕从未练过书法,更何况现在要写的是小篆,此时她勉强地拿起毛笔,连第一笔都不知道该如何下。

“阿狂!你不要跑嘛!我不过是要确定一下你的性别属性!”阿狂早已经跑远了,孟浅夕抱起洗过的衣服,就追着阿狂而去。

自从变成狼之后他就没有再流过鼻血了,看来这回的确是太过火了,他急忙转了个身,不再往孟浅夕的方向看。

阿狂用牙叼着,将经书从他的小窝里叼出来,然后把经书用爪子平摊开来,开始趴下身子,努力学习,他每在心里默念一个字,就会在地上用锋利的爪子将那个字写出来,还好,写得苍劲有力,也不算太难看!完成了一个字,他就会用掌心将那个字抹去,然后再写下一个字,就这么周而复始,直到孟浅夕带着他的晚餐回来,他又装出狗狗的样子,摇着尾巴热情地上去迎接孟浅夕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