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学生的拜年活动,其实就前五分钟跟拜年的目标有关系,然后就变成了他们自己的聚会。

“没事儿,您说……嗯……什么?我知道了……嗯,我马上过去……”那辰一直低头盯着地板,电话打完了他才慢慢抬起头往安赫这边看了看,“本来想给你做早饭的,不过我要出去一趟。”

是的,怎么了?

“不是,”安赫快步往超市走,“走吧,去买东西。”

安赫正琢磨着这第一次家长会该说点儿什么,一直站在窗边往楼下看的程雨老师突然扭头冲他说了一句:“哇,这哪个家长的车啊?”

目光很直白,上上下下地在他身体上扫着,安赫能清楚地感觉到。

安赫缩了缩脖子:“挺准时。”

“唱的是什么?”安赫拿过杯子喝了口茶,随口问了一句。

“老子打儿子,有你们这些小屁孩儿什么事!”张林他爸说着又打算去踹门。

18、第十八章go

安赫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拘留所,

“没什么事儿我挂了啊。”李凡说。

“等,”安赫皱皱眉,“拘留所是怎么回事,”

“飚车被治安拘留了呗,也不是头一回了,五天出来。”李凡说得很随意。

安赫想起了从夜歌出来那天那辰带着他飚车时的场景,半天才说了一句,“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安赫坐在电脑前对着那辰那两句话看了很长时间。

最后他回过去一句,生日快乐,前几天没上q没看到留言。

还想再说点什么,手指在键盘上摸了老半天也没组织出什么合适的语言来,于是放弃了,关掉了聊天框。

按李凡的说法,那辰是在生日那天去飚的车。

他不知道那辰是在哪里飚的车,跟什么人,又是为什么。

刺激,拉风,还是发泄。

这人过得还真是……疯狂。

安赫轻轻叹了口气,把腿搭到桌上靠着椅背,把胳膊枕在脑后看着电脑上蓝色的桌面出神。

那辰的这种生活状态,他熟悉而陌生。

指尖碰到胳膊上的那条疤,他顿了顿,在伤疤上一下下地勾划着。

这个疤很长,也很深,不太平整,附近的皮肤都没什么知觉,感觉不到指尖的触碰,要很用力地掐下去,才会有钝钝的隐痛。

安赫起身去把客厅里的窗帘拉上了,光线暗了下来的屋子让他松了口气,坐回电脑前继续发愣。

这条疤是他曾经混乱迷茫生活的见证。

他平时已经不太会留意这条疤,但它始终在那里,如同潜伏在他心里最暗处的夜行动物,不经意的时候就会蹦出来,提醒他无论记得不记得都存在过的那些日子。

电话响了,安赫懒洋洋地站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林若雪。

“什么指示。”他倒到沙发上躺着,脚搭到沙发背上,这姿势很舒服。

“没什么特别指示,就微服体察一下尔等屁民的生活状态。”林若雪笑着说,声音还是跟平时一样干脆利落。

“屁民最近都感受不到组织上的关怀,正郁闷呢。”安赫笑笑。

“刘江说要聚聚,把女朋友带来让我们认识认识,打你电话一直不通,”林若雪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刺激大发了,刺激得我都觉得现在的日子了无生趣。”安赫看了看日历,琢磨着开学前哪天可以拿出来聚会的。

“是么,人老了就开始怀念从前特有生趣的生活了?”林若雪笑了起来。

安赫没说话,林若雪跟他认识的时间长,对他那些已经被埋在过去的事挺了解,提起时也不会有任何顾忌。

“大人,”安赫沉默了一会儿开了口,“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帅哥啊。”林若雪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

“在我这么深沉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把马屁拍得这么显眼?”安赫无奈地说。

“是挺帅的,”林若雪笑了半天,然后突然收了笑声,声音变得很严肃,“安子,你最近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安赫顿了顿才回答:“没。”

“不想说我也不打听,”林若雪没再追问,“你自己的问题自己清楚,你学的就是这个,也不用我这种半路出家的来给你分析,我就说一句,以前我就说过的。”

“嗯。”安赫的胳膊从沙发上垂下去,指尖在地板上来回划拉着。

“你压自己压得太狠了,过头了知道么?”林若雪放慢了语速,“你分析别人的时候挺在行,你自己给自己分析一下吧,是不是我说的这么回事儿?”

安赫沉默着,目光落在厚厚的窗帘上,完全隔离了光线的窗帘像一堵墙,让他莫名地觉得安全,就像他曾经想要的,来自“家”的安全感。

父母不曾给过他的安全感。

林若雪没有多说,跟他敲定聚会的时间之后就挂掉电话。

安赫闭上眼睛。

楼下有人在试摩托车,来回拧着油门,车子拿掉了消音器,嗓音简直是直冲云霄,听得他脑门儿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