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毫不矫情地柔柔一笑,白皙的脸上染上浅薄的红晕。鱼璇玑听得心头微讶,原来这就是跟安悦齐名的三大美人之一的秣陵名妓清荷。只是,她怎么会出现在司空凌的画舫上?先前可没听到她来炎京的消息。按捺住内心怀疑,鱼璇玑朝站立身侧的司空凌行了一礼。

皇宫里的皇子们都是在百般激烈的争斗中存活下来的,谁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司空凌风头正盛,很有可能成为枪头鸟,不经意便沦为阶下囚,其他皇子便乘势而起。诸如此类,在血腥肮脏的皇家中早已是屡见不鲜。

“六小姐,到了。”白家车夫,即跟在白逍身边沉默冷峻的少年明凃跳下车延道。

等身子好了些,她跟蔡姨娘哭诉自己的冤屈,却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还不许她在明面上为难鱼璇玑。为什么鱼璇玑不淹死?为什么亲娘要训她?胸腔内有一团火,烧得她有气无处发,浑身都要炸开了。

“哪有?三姐真坏!”听着她打趣儿的话语,安晴小脸霎地通红,低垂着脑袋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安悦见状有逗了她几句,两姐妹的浅笑声把这桌气氛活络了些许,不至于让人觉得她们孤立于其他桌的人。

鱼璇玑抿了抿唇,疑道:“母亲不是病死的么?”她记忆中谢婉就是病死的,本来会被草草掩埋,但大夫人吩咐给了一副薄棺,下人们还对大夫人的良善称道。

“主子,桐封王进宫了。”清秀的小厮打扮的男子上前来低声回禀。

抬脚拾阶而上,指尖捏了捏放在袖中的玉算盘,眸中溅起一阵墨色的清浅涟漪。

被指控的白衣少年得意洋洋地扇着扇子,一脸痞气,道:“这些小畜生哪用得着我出手,小爷我这是在给你们表现的机会呢。”

“你帮了我大忙让你良心难安,我欠你的一杯茶是换不了的,你怎会受不起?喝一些,安神压惊才能应对后面的事。”卫姨娘一脸慈善,常年吃斋念佛无形中给人一种祥和安静的感觉。晃儿晃神,小心翼翼地接过茶盅喝了几口,一双眼怯生生地看着卫姨娘。刚想说话,肚子突然绞痛喉头涌上一股血腥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司空凌盯着她的脸,看她流露出来的疲态不像是作假,黑曜石般淬光的瞳眸闪过一缕狐疑,随即道:“也没什么,只是寅时时分有人发现相府枫林有盗贼出没的痕迹,而六小姐的熹阁又在枫林这边。本殿担心那些盗贼会对六小姐不利,所以赶早来看看,没事便好。”

路人围上去,只见女人简陋的裙子下溢出一滩血红很快便沾湿了大片裙子,一霎间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一个士兵看事情闹成这样,上前悄悄道:“李卫长,咱们还是让他们过去吧,不然真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霍尽虚弱地摇了摇头离开她的唇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

男子吃痛地松开手,鱼璇玑乘机在水中一滑跟着将两人的距离扯开。头顶上冷暖调兑的泉水簌簌落下,冲走了她暂时的昏聩,浑身却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冷漠来。手指一戳胸口,疼得几乎让她倒抽了口气。

池中冒着氤氲的烟气,温泉水有序不断地上涌着,闻着空气中硫磺味和特殊清香交杂的气味,紧绷多时的脸蛋顿时松了。弯下身快速拉起池边山壁上两侧的藤蔓,双手朝外使力狠狠地打在两侧山壁上。啪一声响后,跟着山壁被击中的地方突然喷出水来。一冷一热两股水尽相朝着温泉池喷去,在半空中喷撞尽数落在温泉池中。

今年的秋似乎来得比往年都早,连夜风都冷了许多。缓步走到平时练功的地方,坐在那块光洁的大石头上。低头,手指摩挲着九幽笛上的浮雕纹饰,暗夜中万物俱黑可笛身上却漫出淡淡的光华,如皎月悬空清辉细撒。发凉的指尖擦过吹口,想起这几日自己音不成调的样子。

恨?她恨他?心头一丝讶然,不动声色放开她,优雅地抬手回禀,眉宇间尽是淡然无物。

皇帝日渐体衰却未曾立下太子,众皇子夺嫡的戏码也越演越烈,可谁若是动了盗国玺的心完全是自找麻烦,除非国玺的用途是用来栽赃。纵观当今形式,朝堂上有党派之争又有皇子夺嫡,在外有帝月、星池对天诀虎视眈眈。如今国玺丢失,若是落在这两国手中,那就真真不妙了。

鱼璇玑双眉拧在一起,眸光顺着暗夜中亮起的无数灯火望去,心头有一丝讶然,跟自己交手的盗贼到底偷了什么东西?

“桐封王到。”

“晴姐姐,这个人是你妹妹?”三个衣着华艳的少女走围过来朝着坐在桌前淡然喝着茶水的鱼璇玑瞟了眼,其中一人一把拉了拉手臂上的披帛,一脸嫌恶道:“晴姐姐这么美怎么会有这样丑的妹妹,看她这身打扮不是歌姬就是舞姬。”

日暮散去之后天上就黑了一片,一弯上弦月孤寂地挂在空中,洒落清辉几许。回廊檐下,灯笼成列悉数点亮,横看竖看俱是一路火照。花园清风亭,拒霜将一把古琴放在青瓷桌上,自觉地退在一边。

拒霜和小丫鬟被这突然一惊,鱼璇玑不为所动,朝盒中物件一看,瞳孔蓦然放大,竟然是醉伶仃的九幽笛!

环佩叮当,一抹枚红色的身影自地锦满墙的洞门而过,柔婉的声音带着惊愕,道:“四妹怎么弄成这样了?”

想着出来有一段时间,她也不做停留倾身朝熹阁飞去。说来也奇怪,安陵没有习武更没有半点内力。她不知这能随心所欲收发的力量从哪儿来,只知道是在重生那晚被激发了。这股力量太过强悍,于目前而言倒是利处多多,将来是福是祸便不知道,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赶紧修炼内功。

“花柳病非几日就能好。”鱼璇玑冷漠地回座坐下,“去找个大夫来诊一下脉不就知道了。”

天诀国十皇子司空凌,不久前平定了南方蛮夷之乱,又因为是皇后所出一时间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安禄也是想尽了办法,今日才把这尊大佛给请到了家里。司空凌嘴角含笑却并不作答,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安陵做了个请的手势,刚到门口大夫人便领着一众人朝着入门而来的司空凌行礼,一些人看见那尊贵俊朗的皇子眼睛都忘记动了。

看少女摆手,老妪脸色顿时垮了,身子似受不住打击似得一颤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少女一惊,慌忙伸手抱住她的腰,低头却见她老眼含泪。到底出什么事了?少女单手比划着,脸上也跟着满是焦急。

靠树而立的男子有那么一霎愣滞,带着垂纱斗笠的头一偏,好似很无趣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简洁明了地道:“赏星。”随风溢来的声音有九天琅华相击的清贵,更兼有昏时暮鼓的些微厚重。抬头望天,仿佛真的不关心身边会发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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