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娘有些尴尬的笑道:“呃……能将西湖龙井泡出碧螺春的味道来,那也是一种本事。”

苏大奶奶道:“你也无需太妄自菲薄,警醒些总是没错的,我最近也是懒散了些,倒不如你做得好了。”

满月礼还未开始,燕娘和小公主都还未出来,淑妃坐在正殿的上首,她的旁边是东昌伯夫人和东昌伯的嫡女秦暖。东昌伯府最近表了姿态,决定跟在了淑妃一派,此时东昌伯夫人不知道在对淑妃说了些什么,引得淑妃媚眼都是笑,倒是东昌伯身后的秦暖,神色淡淡的,对东昌伯夫人和淑妃的谈话好似不感兴趣,只是无聊的玩着自己手中的手帕。抬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茵娘,也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见外面天气不错,雪已经停了,外面白皑皑的一片,林侯夫人也来了兴致,叫人拿了大麾穿上,领了玲珑和翠珠出去赏雪。走到梅花林时,正巧看到茵娘领了一堆丫鬟在梅花林里堆雪人。

康国公府的少爷被害,这康国公府原本应该是受害者,但这姜大少爷死得又实在是不太光彩,大婚之日跟个青楼里出来的艳妓谈真爱闹私奔,最后被艳妓的老相好给害了,这得多奇葩的人才能干得出来。若是能查清这是栽赃陷害,还能博个同情分,偏偏那艳妓咬死了跟姜大少爷是恩爱两不疑,死也要死在一起,最后撞死在牢房里。那娼妓的老相好又咬死了这就是一场感情纠纷,每人指使陷害,最后他表示,他和艳妓也死也要死在一起,然后趁狱卒不注意,抢了狱卒腰上挂着的刀然后抹了脖子。

喝过茶之后,于麽麽放了茶杯进了内室,茵娘连忙跟着进去,然后关上门。

林凤祁道:“你自己还生着病呢,外面天寒地冻的,在外面走一遭,那病情还不又得加重了。”

“嘿,你……算了,我跟你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快点将茵小姐跟蒋二小姐说的话告诉我,我好告诉夫人去,在夫人面前我也会替你美言几句,好让夫人记上你一功。”

若是别人听到这里,早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但偏偏是粗神经的蕴姐儿,听了她的提醒,她竟还非常自豪的道:“那是,小时候我跟暖姐姐就是手帕交,后面我认得了清哥儿,就把清哥儿也介绍给暖姐姐认识,我们三人从小玩到大,最是要好。”

是的,确实是茵娘生病了。茵娘自小身体健康,极少生病,但自前几日茵娘冒着风雪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去给林侯夫人请安,又被林侯夫人以不想见人为理由拦在门外冒着寒风等了近一个时辰,从棠荣院回来之后便病倒了。

皇后淡淡的笑道:“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说完吩咐宫女将桌上的棋盘收了,又让人搬了一张凳子给白贵嫔座。

皇后自然是愿意保孩子的,难产而亡,又不是她动的什么手脚,以后孩子养到她身边问起来,那也是怪不上她的,反之,没了亲娘,孩子对她这个养母也会更加亲近,但皇帝在这,她这个皇后自然就不能越俎代庖了,所以皇后也只是让皇帝去决定保哪一个,并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

皇宫内,凤仪宫偏殿。

康国公听了这个答案十分的不满意,脸上一冷,直视着应氏。应氏虽心里有些发怵,但并不想就此妥协,只好低下了头,避过了康国公的眼光。一个仗着世子爷宠爱整天就爱在人前扮小白花背后扮狼毒花的小妾生出来的小贱丫头,那小贱丫头现在又整天想着勾搭她女儿的老公想取她女儿而代之,她要是还善良的给她找门好亲事,都不用别人动手了,她自己都能把自己呕死。

林侯夫人对这个自己养大的庶女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今日听了她的话,有一种总算没白养的感觉。也很给自己这个庶女面子,拿了筷子将夹到她碗里的酒糟鱼全部吃完。

林凤祁在后面喊道:“喂,我跟你开玩笑呢。”说完又低着头,好似自言自语的道:“跟个醋缸似的,也不怕把自己酸到。”又想象了一下自己婚后的生活,觉得自己家里有这么个醋缸在,像左拥右抱、齐人之福、红袖添香这种好事情只怕是轮不上他的了,一时为自己的未来忧愁起来。

说起帽儿胡同,茵娘倒想起在宫里时燕娘跟她说的话来,说来那位于麽麽也是住在帽儿胡同的,于是问陈夫人:“娘,你可知道这住在帽儿胡同的有没有一位姓于的老人家,上次姐姐说教导她的那位于麽麽也是住那里的。”

这一日,茵娘拿了针线有些心不在焉的练习刺绣,绣花针穿过锦缎,却刺到了锦缎下面的手指上,茵娘疼得嘶了一声,然后伸出滴血的手指往嘴里含了一下。

那少年还在跟蕴姐儿一往一来的说着些什么,身后,秦暖看着前面金童玉女般的一双人,不由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低着头露出点落寞的神色来。茵娘看见了,若有所思。

等林侯夫人和茵娘上到了亭子,林侯夫人与她们相互见了礼,茵娘又给她们各自行了礼。桑氏笑着牵过茵娘的手,和气的问道:“这是陈家妹妹吧?长得可真标致。”说完送了她一个玉葫芦做见面礼,茵娘道了谢。

那丫鬟虽然行为上对茵娘规矩,但茵娘还是可以从她脸上看到微微的不恭敬。那丫鬟行完礼之后,也没管茵娘有没有问,主动说起了自己路过的原因:“茵小姐,我正在帮大少爷将换洗下来的衣服送到浆洗房去。”

“我是特意在这里等您的,自大少爷两年前去福建后,我便一直没见过您了,大少爷回来这么多天,又天天忙着外出应酬,我也没有机会见大少爷。”话里似有似无的委屈,仿佛还带了点埋怨在。只是可惜,男人天生神经有些粗,完全没有听出少女的委屈和埋怨,仿佛经了她的提醒才想起来,然后道:“好像我们还真的快两年没见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林伯呢,上次他的手受了伤,现在好了没有,还有你母亲,现在也怎么样了?”

茵娘原本见到未婚夫的兴奋羞涩瞬间消失,鼓着两边的脸颊怒道:“要你管,谁要给你绣荷包了。”说完转头四周望了望,拿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就往他身上扔过去。

不管如何,反正茵娘学女红的过程路漫漫而修远兮。

靖晖帝伸手扶起了皇后,呵呵的笑道:“梓潼,快起来,你我夫妻,何须如此多礼。”

陈夫人听了这话一时又是伤心,觉得当初真不该让燕娘进京来,女儿在这宫里过的还不知道是怎么样提心吊胆的生活。

燕娘点点头,然后道:“所以,您放心的让茵娘嫁到永宁侯府去,只要我能生出皇子,永宁侯府的人不敢为难茵娘的。而且,永宁侯世子是个有出息的人,十六岁就中了武状元,现在跟着苏大将军在福建抗倭,很得苏大将军看中。苏大将军擅长水战,在军中很有声望,他的长子苏豫走的是文官的路子,次子性子有些天真不适合官场,以后他在军中的人脉关系只怕都会交到世子手中,只要以后有了军功和资历,世子做到镇守一方的军事统领都是可以的。”

茵娘低着头羞涩的笑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多说多错,听说上位者通常都喜怒无常,她还是沉默点好,反正这个时候笑笑总不会错的。

小杨氏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林侯夫人的羡慕和看向茵娘的那一撇自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心中不由责怪自己得意的有些忘了形,于是转了话题,看向陈夫人问道:“这位是陈家夫人吧,也不知妹妹所出何家?”问完之后又对陈夫人行了一礼。

袁麽麽点头道:“可不是,彩朱亲自传过来的,难道还会有假?”

“秀姐儿长大了,长得越来越出挑了,该给秀姐儿找婆家了。”姜颐秀诺诺的不敢言,应氏继续道:“我前几天替你相看了一下,我看白侍郎家的二子跟你正相配,侍郎是正三品,虽说比起我们家的门第是低了点,但白二少爷是嫡子你是庶女,你姨娘还是贫农出身,在身份上还高了你一筹,不算薄待你了。我看白夫人也有结亲的意思,过几天我就把你的婚事定下来。”

等蔺儿走后,应氏将孩子放给奶娘抱着,然后坐到姜氏的床前,问道:“你婆婆待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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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点了点头,又问道:“陈嫔呢,陈嫔的胎可还好?”

林侯夫人对陈夫人道:“原来下给您们家的聘礼,前几天就已经到了京城,我想着,这聘礼是从侯府出去的,茵娘还没过门就回了侯府,外面说道起来只怕不体面,我就吩咐人将他们放到城东我的一个陪嫁房子里,等以后茵娘过门的时候,再从那里抬回来,你看这样处置可好。”

接下来就是三位小姐了。

林侯夫人让小丫鬟搬了张绣墩过来让南妈妈坐下,南妈妈屈膝到了谢,便端正的坐了半边的绣墩,身体稍微前倾,将手放在大腿上。林侯夫人道:“南荣,许久都不曾见你了,最近怎么都不到内院来了。”

花厅的两边各摆了四张太师椅,两张太师椅中间又摆了鸡翅木的螺细方桌,方桌上摆了放水果的高脚盘,里面放了苹果、橘子、潘石榴等几样水果。上首一张两人坐的榻,榻上铺着锦蓉簟,榻前左右有两张雕漆几,几上放了葵花式的攒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