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觉得愧对兰兰,仅仅在家呆了半个月,就悄然背了个包袱离家出远门了,直到如今周老太爷去世,周二叔连大牛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更别说通知他了,所以,周二叔认为害自个家的就是那近乎发疯的孙家男人。

我闻听此话,赶忙老实地退到一边,杨远山说了若是今晚子时之前无法破解此阵,那么不光周二叔一家有劫难,就连我这个中了阴煞之气的倒霉鬼恐怕也会跟着送命,眼看太阳渐渐西斜,时间不多了啊

“哈!”

原本因为看到了杨远山这位高人而兴奋不已的我,此时的心突然又凉了半截,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吴大先生看了一眼我的表情,似乎已经明白我验证过了他的话,深深地叹了一声道“初七啊,原本以为我按照书中所述,画出的天师印可以暂时压制住龟血钉的凶猛,就连你身体内的煞气也可压制下去,可是没想到龟血钉四周的煞气虽然有所压制,但却都跑进了你的体内,都是我一时疏忽啊,我应该想到棺材是死的,而人是活的,你呼吸之间却将寿棺四周的煞气全部吸进体内,现在你体内的煞气更加多了,唉”

周二叔猛然倒退两步,随即闷声大骂道“天杀的牛犊子!牛犊子呢?!牛犊子在哪里?!”

吴大先生慎重地看着我,问道“在你昏倒之前,你可是走进周老太爷的阴宅了?”

我霍地起身转身,原想这次又是自己吓自己,没想到一个黑不溜秋的矮个子身影诡异地映入视线,我只觉心口一口凉气上窜,双拳紧紧攥起,狠狠咬了咬牙,硬是没有叫出声来,但我的眼珠子已经暴出的生疼。

就连村东三里外的婆子坑,每次都是我去压坟,其实压坟这个活计也不是家家都能做的,至少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家才能请人压坟,毕竟这个活计太过晦气,听老人们说,压坟三日若是压不住,定会倒霉三年,而主家的阴宅也会出乱子,具体什么乱子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至今还未遇到过什么事。

村里人不欢迎我进村,所以我晚上只能在十八里村的后山坡过夜,后山坡是一个有些残破的土地庙,庙里自然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一个自称是“铁算盘”的算命大先生,他姓吴叫吴为,四十出头的年纪,枯瘦高挑,虽然没有什么架势,但时常拿着一本破书敲打我的头,严正声明这个土地庙是他的地盘,我只是借宿而已,以后有了住的地方马上搬走。

见吴大先生嘀咕完,杨远山竟是回头上下打量了吴大先生一番,然后摇头笑道“多谢道友这么看得起在下,只是我有祖师遗命在身,你既已修持其他道法,我密宗术法是断然不能外传的,呵呵”

杨远山为什么会对吴大先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莫不是吴大先生要向杨远山学习破解黑竹奇阵的办法?这样的话日后他在这一带定然又少不了一番显摆了,这个鸡蛋壳剥出来的家伙,除了抠门就是小气,还总爱扮高人大师,不过这次他虽然弄巧成拙的把我弄成这样,但这也说明他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不想我死吧,这个可爱又可气的家伙

“来了来了!”周二叔的声音适时传来,见他双手端着一碗黑狗血,边走边激动地喊道。

周二叔的身前,两个庄稼把式抬着一袋非常沉重的东西,我想定是杨远山所说的石灰粉吧,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是孟黑子,孟黑子提着一个小木桶,里面的清水由于路上的颠簸而不时散落几滴出来,见孟黑子累得满头大汗,且不停地腾出一只手擦拭汗珠,我急忙上前接应。

“初七,还是你够意思!”这是我接下水桶后,孟黑子开心地说出的第一句话。

我伸手拍了拍孟黑子的肩膀,笑道“你为周二叔的家事忙前忙后,是你够意思才对。”

“嘿嘿”孟黑子如煤炭般的大脸上咧嘴露出两排白牙,但就在他转身之际,突然脚下被什么绊到,我挤着眼扭头看去

“扑通!”“恁娘!这里怎么有石块啊?初七--”

杨远山把石灰粉放在一边,然后端着黑狗血来到法坛前,并对吴大先生说道“道友若是不介意,可否在一旁护法?”

吴大先生闻言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连连点头道“甚好甚好,能够从旁协助杨先生乃是在下的荣幸!”

杨远山苦笑着摇了摇头,将黑狗血放在桌案上,然后点燃三柱清香,我好奇心的促使下,忍不住上前看个仔细,只见杨远山双手捏出一个怪异的手印,向法坛拜了三拜,然后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内弯至掌心,大拇指轻轻按住中指指尖,这个怪异的手印捏出后,杨远山立时急急念出咒语“吾将祖师令,急往蓬莱境,急召蓬莱仙,火速到坛筵,倘或迟延,有违上帝,唵,哈,哪,咆斗!”

我不知不觉挪移到吴大先生身后,咂了咂嘴巴,用极小的声音问道“算命的,杨先生先前捏的是什么手印呀?还是现在念的是什么呀?”

吴大先生被我这么一问,当真吓了一跳,但马上挥手小声急道“什么捏啊捏的,那是掐,掐出的道指,咒语是开坛咒,小孩子不懂快走开,打扰了杨先生画符后果很严重,若是符咒不灵验可都是你的过错哟!”

我连忙闭上嘴,若是因为我打扰而误了杨远山破解周二叔家的灾厄,那我定会悔恨到死的,见我退开,吴大先生却是一瞬间得意地一笑。

杨远山拿出空白黄纸,并提起毛笔,点了点黑狗血,吴大先生突然适时问道“杨先生,你这第一道符咒奉的是什么咒哇?”

杨远山左手顿时掐出一个怪异的指印,和先前在我肚皮上画符时所掐的一样,并随口道“第一道咒奉请斗姥天尊,第二道咒奉请诸天神将,有劳道友为我从旁护法了。”

不让我多说话,臭算命的自己都不管好自己的嘴,我暗自对着算命的张口无声地炮轰一番。

说完,吴大先生立刻老实地站在杨远山三尺之外,谨慎地为其护法,下面只见杨远山落笔开始画符,口中急急念道“天则灵灵,地则灵灵,左手持北斗,右手指七星,天上二十八宿是我领,头戴三十六罡,脚踏七十二煞,吾是上界真人子,吾是下界解厄人霁时吞豆人不见,霁时心豆便是正!”

第一道符咒一气呵成,紧接着,杨远山没有停下,直接开始画出第二道符咒,并同一时间念出咒语“天地合我,我合天地,神人赴我,我赴神人,精气合全,神气合群,杳杳冥冥,天地济主,闻呼即至,闻召即临,焚香召请,功曹使者,递奏神员,闻今召请,速赴坛前仰头传香,拜请九天玄女,历代流旅尊师,合诸仙众,下赴坛前,有事相请,速去速来,急急如律令!”

接下来,杨远山右手无名指从中指指背穿过,食指勾住无名指,指尖向下,大拇指、小母指指尖皆收入掌心,中指朝上,此手印和先前在我肚皮上方点的手印隐约相同,只是当时我被身体内的煞气鼓弄得疼痛难忍,所以没有看清,这下继续看着,只见杨远山托起手印向上一尺处伸,然后向下点向画好的符咒,连点三下,至此,杨远山终于停了下来。

而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一排细小的汗珠,不知为何,难道就这样画画符咒也很累吗?我自然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