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修醒来,裴彩儿缓缓从地铺上坐起身子,双目仍死死地盯着坐在床上的唐修,好像与唐修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到时如果他扑上来的话我该怎么办?是逆来顺受,还是应该一脚将他踹开并警告他以后规矩点儿?

唐修的胳膊一软,直接从床上秃噜了下来,看着将他叫醒的唐禄,缓慢地从地上爬起坐到床上,诧声问道:“谁说的?”

“你们两个有点儿出息行不行?为了一盘青菜,连用餐时最为基本的礼仪都不顾了吗?”李敬怒道:“依我看,以后这道菜你们父子俩谁都别吃了,直接送到香满楼好了!”

“所以在吃喝之上,扁鹊神医一直都很讲究,对厨子的要求也很高,除了会做菜之外,还要稍通一些医术药理,因为扁鹊神医一直都想要做到药食同补,让人在饮食之中收获健康的身体。这就是药膳的雏形。”

几贯钱虽然不多,但在关键的时候,也未必就不能将整个唐府都支撑起来。

“不过老弟放心,”余有年道:“若是哪天为兄真的想要涉足假牙一业,必会先来向老弟请教,一万贯虽然不少,不过愚兄及净瓷斋还是出得起的,到时候绝对不会亏待了老弟!”

喝着美味的稀粥,吃着可口的小菜,唐修心中细思着与余有年的这一锤子买卖,希望一会这一锤子下去,余有年不会吐血才好。

“是的,少爷。”唐禄腾出一只手来将礼盒上面的盒盖打开,里面露出几块似金非金似铜非铜的东西,恭声道:“足有五十金!”

“是借了老太爷的名头,不然的话别说是见程处亮,就连进不进得去都督府的大门都是个问题。一个冒充了他们程家嫡氏的小毛贼,还值不得程处亮亲自出面。”

为此,不管是程咬金还是程处亮,都想尽了办法,什么百年人参,什么百年首乌,能用的方法几乎全都用了,但是结果仍是没有一点突破的迹象,怕程伯虞受不了从天才到平庸的打击会想不开,所以也就由着他自己去胡闹排遣了。

唐修就不说了,毕竟他事前已然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老年人戴上假牙都会有些变化,而老太太的脸盘本就周正,牙齿补满的话更是会显得年轻许多,但是既便是如此,唐修也着实没能想到老太太竟能一下就年轻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光景。

“我是卢国公的嫡孙,我爹是当朝的驸马都尉,是并州大都督,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啊!”

唐修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唐禄这么做有什么过错,被抓的小偷没人权,不管放在什么时候,挨一顿打都算是轻的。

既然偶遇不成,直接上门的话又显得太过殷切明显,所以程伯虞准备来个单刀直入——直接夜探唐府,看看这府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谁让人家有个好爹有个好兄弟呢,惹不起也躲不起,只能忍着了,唉……”

唐禄显是并不相信余有年之前在店里的那套说辞,唐家是医道世家不错,但是他们家少爷的水平,整个太原府谁不知道,谁又敢不怕死地来找他去瞧病?余有年明知道少爷的水平却还敢这么大胆地往里投资,定是另有所图。

余有年,四十多岁,因为身材矮小一般都被人在背后称为“余矮子”,这座净瓷斋算得上是他们老余家的祖业,在太原府已有了近百年的历史。

“不到卯时就过来了。”唐禄恭声回道:“因为是头一次,所以是孙掌柜亲来,原本还想要进府拜见少爷的,不过听说少爷还未起榻,便自顾去了。”

“三百文一斤的青菜,你当那是金子做的么?!”

“没,没有,听上去很悦耳很亲切。”唐修决定不在这个名字上纠结,直接步入正题,“那个,叶儿,你方才说的武者跟井水中的异常有什么关系?”

婉儿撸起袖腕,挥舞着一双白嫩地小拳头,随时都有扑上来与唐修拼命的可能。不过唐修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静静地看着裴彩儿,等着她的解释。

不得不说,在同等的条件下,裴彩儿做出的饭菜,无论是品相还是味道,可都要比唐修那个二把刀要强得多得多,婉儿在吃饭的时候甚至恨不得连自己的舌头都吞咽下去。

不一会儿德全从酒楼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小布口袋出来弯身递给孙满仓。

唐修二人不理他,孙满仓却不能在这里干等,背后酒楼内客人骂娘的声音不绝于耳,而距离香满楼不远处的其他几家酒店的掌柜甚至东家已经开始出现并在不断地向唐修这里涌来。

“少爷,你要的东西全都在这儿了!”

站在鼎香楼的门前,唐修已再没有分毫生气愤恨的意思,没有将他唐子悠迎进酒楼,是他们鼎香楼的损失,唐修犯不着为此生气,对于自己所种出的青菜,唐修一直都是信心十足。

事实上婉儿心里也很清楚,当初若不是小姐的那一脚直接让唐修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且醒来之后就失去了大半的记忆,说不定在他醒来的当天就直接将她们主仆给赶出府门了。

见婉儿的表情这般夸张,裴彩儿的俏脸一红,轻声斥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本就是夫妻,住在一起很奇怪么?”

“这有什么,”唐禄低着脑袋小声地嘟囔道:“让你去灶房都算是轻的了,少夫人每天还都亲自养蚕劈柴清扫院落呢……”

一碗米饭下肚,裴彩儿细心地留意着体内的丝毫变化,很快她就察觉到了那丝暖气,甫一出现便在腹内迅速地向周身弥散,一点点儿地滋润着着身体的筋骨气血。

“还有那盘蒜苗鸡蛋,虽然外观糟糕到了极点,鸡蛋甚至没有一块能称得上是细嫩软滑,但是它们合在一起却能散发出这么纯正的蒜香与蛋香,真不知道姑爷是怎么做出来的……”

尽管是家族抛出的一枚弃子,尽管唐府里面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与艰辛,但是裴彩儿还是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因为自她嫁入唐府的那一刻起,她就算是彻底摆脱了裴有道的控制,彻底与裴家划清了界限。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夫人熄怒,太夫人恕罪!”

“没…没有,只是少爷之前少有去过太夫人的跟前,一时有些惊诧。”想起少爷失忆的事实,唐禄恍然,连忙解释道:“小人这就带少爷过去。”

“唔?!”

“哦,对了。”走到村口,唐修止住脚步,淡声向唐磐石二人嘱咐道:“这件事情就先不要让老祖宗还有少夫人知晓了,事已至此,让她们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于事无补。”

声色俱厉,显然唐大管家是动了真火,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不是小麦,不是稻谷,更不是玉米、高粱,反正不是唐修所认识的任务一种常种作物。若不是见这上百顷的良田上面全都种植着这种植被,唐修甚至会以为这些全都是一些没用的野草。

唐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若是有得选的话他也不会选择留下来,就唐修少爷那样的脾气秉性,以前有老太爷还有爷管制着的时候还好一些,现在老太爷老爷全都故去,若是由着唐修少爷的性子,唐家破落也只是旦夕之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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