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一下笑了,从古至今,历来都是皇帝召见大臣。大臣被皇帝召见,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而且不论早晚,什么时候想见都得快速赶来。如今可好,儿子这个新皇帝,居然提出主动去见大臣,真是新鲜!

“对!欺君罔上!我问你,弹劾高拱的那天,你为什么迟迟不动身位,非得在朕看了你一眼之后,你犹豫半天才站到张居正身后。你是不是还想着如果高拱获胜,你和他一起象把五皇子朱存孝那样把朕打入冷宫,幽禁至死,郁郁而终?”

高仪跪谢,一直目送皇帝离去。

冯保不敢打扰皇帝,一直慢慢跟在他的身后。

皇帝赞许地笑了,站起身把张居正搀扶起来:“就按照先生说的办!只要各位臣工们齐心协力,何惧黄河水患!心中这道大堤只要不决,外面多大的水,都没事!”

李太后阴着脸:“你没想到我会来是吧,还是我根本不应该来?”

皇帝有些发懵,但一抬眼看母后的脸,不由愣住了,她竟然满脸都是泪水。他赶忙走近了安慰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卫戍部队的虎符,也已经牢牢搛在了冯保最可信之人的手里。

朱翊钧其实也觉得母后说的后一条不可取,此举看似有理,但后患无穷,当然他也知道母后是为他考虑,所以他决定先说服她。

但是,朱翊钧也万万没有想到,高拱居然敢接受加九锡的封赐!而且,竟然坦而受之,没有一丝一毫推辞的意思!

朝廷现场出现了一阵小骚乱,冯保高喊一声“肃静!”,场面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一开头就是满堂彩!

但是,明显看得出来,她已经完全听进去了。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绝顶聪明的张居正一下明白了少主的话,他急忙走到少主刚才站的桌前,只见他翻出来那一页上,赫然写着“借刀杀人”!

她急忙快走两步,想伸手去挡住儿子的眼睛。

这女人居然是高拱府上喝酒时那位被欺辱的头牌歌伎!

两人都是面红耳赤,嘴里还大声着曲儿,唱完一首《平沙落雁》,又来一首《鱼樵问答》!

他大笑着摆手:“不用不用!这样挺好!你就这样舞吧!”

“抬起头来!”他下达了命令,用手指了指她的下巴。

众美答应一声,七手八脚地将他扶到西厢房,然后简单帮他洗漱一番,将其四仰八叉地安放在大床上。众美一齐看了管家一眼,见管家点了点头,这才如释重负一般,纷纷向外走去。

于是,她转身从偏殿出来了,想去看看儿子朱翊钧睡了没。

太讲究了!

出了坤宁宫,张居正发现细心的冯保已经换了轿子,那顶由宫内人员乘坐的黄白相间的轿子,换成了官员乘坐的红黑相间的轿子。但是抬轿子的人没变,只是换个衣服,个个精瘦精瘦的,一看就是内外精修武功的练家子。

这个小太监跑得飞快,出了东宫后门,一闪身进了旁边的胡同里,一甩手,居然向空中打出了一支袖箭!

二女刚才听到他大叫,也随着一同叫喊,似乎在享受着无穷无尽之畅快感觉。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见他还没有动静,如同死鱼一样平躺不动。

“嗯!”她应了一声,点点头。

绝美的安嫔和赵婕妤,此刻正躺在他的大床之上,已是酥胸半露,春光乍泄。

……

这一瞬间,他犹豫了了,自己今日已经即位,是不是就算是皇上了,这皇上给母后行礼,是不是就和太子不太一样了。

父皇前几天刚刚殁去,这里面装的莫非是他?

“对!

在这儿看看吧!”

朱翊钧无比兴奋地下了轿,看到冯保有些担忧的眼神,才收敛了一些,背着双手在闹市里逛了起来。

闹市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各个小商摊也是别有风味,有捏泥人儿的,有摆布摊的,还有卖画儿的,当然也有临街的大店铺,匾额上都烫着金字,显得很气派。

冯保一招手,四个抬轿的人迅速行动起来,留下一个人看守轿子,其他三个人分散开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在后面。

留下的那个人,是玄武。

跟在后面的三个人,是青龙、###和朱雀。

今天皇帝不知怎么了,居然要微服私访,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冯保丝毫不敢怠慢,却也不便叫太多卫士,所以破天荒地动用了四大高手抬轿!

四大高手也是异常警惕,虽然都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但其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生怕出现什么不测!

朱翊钧四处看了看,在一家商铺前停下了,只看他停下这个地方,就让冯保挑起了大拇指!

皇帝停的地方,居然是一家米铺!四个烫金的大字镶在匾额的正中,“大鸿米店”。

民以食为天!皇帝第一站就停在这儿,足见皇帝还是很有想法的!

“这米怎么卖啊?”其实朱翊钧穿越之前在军事学院里也只是吃食堂,根本不知道一斤米多少钱。

“这位客官!你好眼力,一眼就挑中了我们店里最好的米,这米已经不多了,一斤米六文钱!”

“六文钱?”身后的冯保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你没有搞错吧?,官府公布一两银子二石米,一石约合一百八十斤,所以一斤米合不到三文钱。怎么居然涨了一倍?你们竟然公然对抗官府,炒作米价?”

“哈哈哈!”,卖米的伙计大笑起来:“我说客官,你们这是长期不买米吃了吧,官府定的那个价格,早就过时了!现在我们店里面这个价格,已经是这条街上最低的了!”

伙计突然放低了声音:“客官!我实话跟你说吧,就这个价格,也是一天比一天只多不少!你们要想吃米,还得早买,知道么?官府现在压着不让老百姓知道,其实山东、河南今年大水,粮食欠收,不少老百姓都造反了,现在只是还没闹到京城来而已。一旦有动静,这粮价啊,还得涨!估计到时一两银子连半石米都买不到,一斤米肯定得卖到十五文钱以上?”

皇帝和冯保同时瞪大了眼睛,冯保嘴快:“十五文钱,有这么夸张么?”皇帝却从旁边一把拉住了他,对伙计说道:“我们买!先来三十斤。”

“好咧!”

伙计刚把米称重包好,就见门外颤悠悠走来了一老一小两个乞丐,手里都拿着一个碗:“掌柜的!可怜可怜,给点儿米吧。”

伙计急忙摆手:“又是你们两个!快走快走!哪有到米店来讨米的?快走!再不走,我就要打人了!”说完把米袋递给冯保,然后从桌下掏出一条鞭子来,扬起手就要打。

“住手!”就在伙计鞭子就要抽到老人身上的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年轻人大喊了一声,一手抓住了鞭头。

朱翊钧本来正准备让冯保制止这个打人的伙计,却没想到有人抢在了自己的前面。

这个年轻人穿着一身光亮的锦缎衣服,戴一顶白绸帽,一看也是个有钱人家的主儿,只是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稚嫩。

旁边的冯保突然浅浅笑了,低声在皇帝的耳边说了一句:“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皇帝顿时来了劲头,仔细打量起这个假小子来。

还别说,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但仔细一打量,这身段,这相貌,真是少见的俊朗!这女孩扮起男装来,还真是带着一股英气,风姿飒爽的,特别带劲儿!

朱翊钧感觉自己的心弦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