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怎么了?”斐茵的沉默,立刻就换来顾致远那边略显急促的问话。

当几个佣人冲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宋妍丽趴在地上呻吟着,裙子下面都被血迹所沾染了。斐泽站在一旁,脸上的神色难看,有些呆愣地看着宋妍丽,显然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一时气愤才会失手推了宋妍丽,哪知就会变成这副模样。

果然如顾致远所说,去拿成绩单的那天,学校集中了全校的学生开会,并且宣布了对刘诗睿作弊的通报批评处分。虽然没有记录在档案里,但是这件事情还是轰动了全校。

直到晚上放学的时候,两个人才再次凑到一起,不过顾致远的状况一看就很糟糕,他是被一个同学搀扶出来的。走近了之后,才发现扶着顾致远的人是许牧。

有几个女生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却也不敢跟上去。不用说顾少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大好,自己的好妹妹受了委屈,当然要安慰一番。

听到他约在明天,斐茵的眼皮不由得跳了跳,也不知是顾致远的权宜之计,还是真准备明天再打,总之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其他人继续上课,刘诗睿则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手里拿着手机开始录像。总算把舞蹈课上完了,斐茵出了舞蹈室的时候,身上的裙子都已经有些湿了。她快步冲进了更衣室,直奔自己的衣柜,只是当她将钥匙掏出来,对准了锁眼准备插进去的时候,钥匙却始终戳不进去了。

“叔叔好,阿姨好!”顾致远和斐茵立刻开口叫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柔和,显得很有礼貌。

斐老爷子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抬起手替斐茵将额前的碎发理了一下,才冲着她笑了笑,眼神示意她可以离开了。斐茵丝毫没有停留,扯着嘴角也冲老爷子露齿一笑,便直接站起身准备上楼。

“小兔崽子,问你话呢!给老子出来!”老爷子直接把车门打开了,将半个身子伸进了车子里,抬起手臂一把扯住斐泽的衣领,就用力往外拖。

“不过是去游乐场而已,穿成这样非热死你不可!”顾致远的声音传来,他倚靠在门框上,斜挑着眼角看向她。

斐箫见他俩都不再闹了,才再次把身体转了回去,认真开车。因为有了他的警告,所以这一路上还算是顺畅。车子刚停下来,这两人就快速地抱着纸袋子下了车。当斐箫将车停到了车库之后,顺手打开了后车门,准备检查是否有东西遗落下来。待看清了车后座的景象后,他这张脸都变得更加阴沉下来。

他的一句话,成功地就制止了斐茵继续笑下去,她撇了撇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脸上都是不服输的表情。

“致远半小时后就放学了,我们先在车里等一等。待会儿去接他一起回家。”斐箫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他脸上的墨镜还没有拿下来,原本就轮廓分明的脸颊,此刻在墨镜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硬朗,瞧着就跟黑社会大哥似的。

从小就能看出一个孩子的品质,那些耀武扬威的孩子,长大后往往就是个二世祖。那些文静乖巧的孩子,说不准就能带领自己的家族走得更远。说起来在老师的眼里,斐茵应该是个异类。

很显然他的困瘾还没有消散,刚才抓住斐茵手臂的也只是本能反应。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连呼吸声都是那样平稳。只是斐茵还傻愣愣地坐在毛毯上,身上的那种幽冷感还没有退去。

“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块屋顶的积木就好了。”顾致远抬起头来,才发现斐茵竟是一直盯着他看。

只要不靠近她坐的位置,床垫还是十分平稳的,所以她尽量伸长了手臂,把积木放在距离很远的地方。整个人也从坐着改成了跪下,她的动作极其谨慎,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将积木推翻,特别是当那些积木一层一层累高之后,她的手臂就要伸得更长了,甚至整个身体都往前面倾斜。

“爸,我明白了。今天这个酒席,你还是带上我吧。我保证不给你丢人!”斐泽见老爷子如此坚定的语气,知道自己不能再混账地耍赖了,否则老爷子一定会立刻就让他尝尝厉害的。

斐老爷子立刻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冲着顾致远说道:“快点下楼吧,洗漱过后就可以吃饭了!”

或许正是因为老宅这两条黑背,斐茵从小就不怕狗,甚至还对驯服这些有脾气的狗很有一套。她曾经跟门卫伯伯学过几招,斐茵将火腿的袋子拆开,直接把火腿放到了两条狗的嘴边。

斐泽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客气,不过让人听在耳朵里,却是异常的难受。根本就是讽刺十足的意味。斐箫暗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毕露,显然是死命地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斐箫原本就喜欢板着一张脸,此刻因为生气,脸上的肌肉都变得僵硬起来,薄唇紧紧地抿着,瞧着更加吓人了。

斐茵瞪大了眼睛瞧过去,只见顾致远记着斐泽提起他的力道,猛地抬起左腿,一下子冲着斐泽的裆部踢过去。

“放屁,我告诉你,我现在根本脱不开身,不可能去带小慧!你疯了!”斐泽的声音再次扬高了些,他显然十分激动,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几分狰狞。

“爷爷给你找个律师,帮你放在律师那里好不好?或者帮你在银行里开个保险柜,你想要拿了就自己去拿?”斐老爷子下意识地抗拒,斐茵手里拿的东西,毕竟是徐谦和贺琳给的,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代表了一种对斐家的侮辱,只要看到这份合约,斐老爷子甚至都觉得那是在嘲笑斐家。

“斐老,我家那个姑娘不懂事儿,只可怜这个小宝贝咯!斐泽既然要下了,就好好带着。如果养不好,可别怪我这个老头子翻脸!”贺老爷子伸手在斐茵的后背轻轻摩挲着,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哒哒——”的声音传来,即使宋妍丽已经小心翼翼地放缓了脚步,但是她脚下穿的是高跟鞋,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声音越来越靠近,就在宋妍丽要转身拐弯的瞬间,斐清挥出了拳头,直中宋妍丽的鼻梁骨。

斐茵假装趴在斐清的肩膀上,但是一双大眼睛却死死地瞪着,似乎要在那女人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妈妈,可是如果有其他坏人,天天想着我这个宝贝怎么办?我要是刚刚长大了,嗯,就像奶奶那样去了天堂,这个宝贝是不是就要落到坏人的手里了?”斐茵酝酿了一下情绪,才再次抬起头来,脸上依然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爸爸,我想带着律师、茵茵还有斐泽一起说些事情!有关茵茵的抚养问题,总归要解决。”贺琳转过身来,脸上烦躁的神色已经尽退,只剩下一片平静和严肃,显然这问题是她和徐谦之前就商量好的。

她说完这句话,也不敢再看贺家老爷子充满失望的表情,慢慢地走向另一边的沙发。那上面坐着斐泽的父亲和妹妹。斐家的家底更厚,虽然和军界没多大联系,但是在政治上,斐老爷子的脸面绝对比什么都管用。

贺武心底更生怜爱,连忙绕到床的另一头,倒了杯水。轻轻将她半抱着坐起,慢慢地喂她喝了一小杯。

“就是娱乐报啊,你不知道上面竟然登了那个女人的死讯!”年轻的警察轻轻凑近了,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怎么睡着了,快起来,免得晚上睡不好,明天就没有好精神了!”他见斐茵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便轻声哄了两句,为了帮助她早点清醒过来,他甚至双手放在她的腰上,来回拨弄着,让她的身体跟随着他手上的力道,来回地翻身。

斐茵伸了个懒腰,在这样的攻击之下,她自然是睡不着了。勉强抱着他的胳膊,借力慢慢地坐了起来。不过一张一合的眼皮,还是显示着她现在困得很。

“我听徐妈说,你今天回来得挺早。美容院那边弄完了?”顾致远边和她说话,便从一旁的抽屉里找出一包湿纸巾,细细地替她擦脸,好让她尽快恢复精神。

听到顾致远这么说,斐茵又想起今天下午和贺琳见面的事情。原本不愿意清醒的脑袋,此刻也活跃起来,她轻哼了一声,顺势抓住了顾致远的手背。

“今天贺琳找我了,还和我探讨了一番女人这条路该怎么走!”她轻声开口说道,刚出声才发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顾致远替她擦脸的动作顿了一下,显然他知道贺琳是什么样的人。

“喝口水润润嗓子,别想那些事情,明天就是生日宴会,摆出些大人的样子来!”顾致远倒了杯水过来,并没有详细地问她们究竟说了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和斐萧都回来了,斐茵也没提起贺琳的事情。不过她的情绪不算高涨,好在老爷子也只认为她是累到了,并没有多询问。

顾致远进入对面房间的时候,斐茵正穿着睡衣,手里拿着手机,来回地翻看着短信。房间里面没有开灯,手机屏幕上面的光照射到她的脸上,看着有些可怖。

“不睡觉,在这里装神弄鬼干什么?”顾致远的口气有些硬,显然对于她大半夜不睡觉,感到十分不满。

斐茵抬起眼睑瞧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又低下头去看着手机,也不理会他。

顾致远瞧见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冷着脸快走了两步,掀开被子就挤到了她的身边。他弯下腰凑过去看手机,斐茵也没遮掩,相反还把手机往他的面前放了放。

屏幕上面就是贺琳发来的短信,斐茵一条条弄出来给顾致远看。看完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两人都属于没有父母缘分的,即使有斐萧一直照看着,但是斐萧自己没孩子,说是名义上的父亲和大伯,但是还是有些差距的。

“明天的宴会上,肯定要来很多人。我就在想贺琳带着徐谦过来,斐泽也不知道要带哪个女伴来,说不定还就把宋妍丽带来了。你说,我这个生日宴会最后会不会成为一个笑话?爹不疼娘不爱的!”过了片刻之后,斐茵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只不过她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嘲讽,显然对于明天的宴会一丁点儿都没有期待了。

明明是成人礼宴会,她却觉得因为亲生父母的加入,而显得无比烦闷。真是一个讽刺之极的宴会。

顾致远夺过她的手机,直接按下了关机键,不再让她有机会看。按住她的肩头,让她躺下来,他也跟着躺在她的身边,捻好了被角。

“难怪人常说,女人一旦长大了,就容易胡思乱想。你以前是怎么对待他们的,明天也一样。只不过稍微给彼此留点面子就是了,总之错的人又不是你!快睡觉,明天起来脸肿的话,我可不当你的男伴了!”顾致远再次发挥他的功力,念叨起来。

他出国三年,和斐茵无法见面,只有打电话。这么长时间,唯一练就的本领,就是很会哄人,特别是哄斐茵。原本憋半天都没有几句话,现在却已经这么熟练了,而且十分自然。

斐茵听到他略微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心里不由得舒坦了几分,就下意识地往他的身边凑了凑。感觉他身上的体温,才轻轻闭上眼睛,安心地睡着了。顾致远听见旁边的人呼吸平稳,总算是不闹腾了,心底也舒了一口气,等他想要抽身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胳膊被她死死抱住,无奈地笑了笑,也就闭上眼睛一起睡了。

☆、092卖女求荣-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斐茵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摸索了一下。旁边的床铺还有些温度,显然刚离开不久。斐茵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一下都没有动弹。

直到顾致远再次推门进来,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身上也只穿着家居服。

“既然醒了就起来,快去洗澡穿衣服,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顾致远匆匆赶过来,显然就是为了叫醒她。看见斐茵醒了还不起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