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二话不说转着方向盘朝另一个方向驶去,路上安素觉得气氛异常沉闷,她快呼吸不过来了,最后她还是开口问道:“孩子是你推的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明显感到自己的喉咙犹如灼烧般疼痛,江晟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觉抖了下。
江晟伸出手推了出去,依旧闭着眼,声音沙哑道:“沐媛,你回去吧!”
安素觉得和他没法沟通,她只是说医术不错,又不是喜欢他,江晟还真是见缝插针,她起身。
斜眼偷偷瞄了她一眼,安素忍不住开口,“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安素直接坐在椅子上赖着不走了,一脸苦相的对店长说:“我也不是在乎钱的问题,只是那个戒指是婚戒,这么丢失的话我回去不好交代。”钱当然也是问题,她只是想要强调后者,昨晚一时气不过才把婚戒质押在这里借走了车和雨伞,也没考虑太多,现在才发觉她太冲动了,这个店长要是抵死否认,自己也没证据告他,更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告他,要是被别人知道江家媳妇把婚戒丢了,会被万人唾弃死的,公公婆婆也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安素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天黑的不成样子,路边的灯光极其微弱,风势有点大,她鼓起勇气朝江晟的方向摇了摇头,她怕黑,也怕冷。
“安素!”
“你干嘛?”安素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跨到他身边,而江晟已经按下了开关。
“姐姐?”安素奇怪地转过身,她一早就认清了眼前这个男人,所以才想逃,只是现在的话让她有点摸不清头脑了。
“先生,都收拾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钟点工阿姨走到跟前询问。
江晟将房门关上后忍不住给医院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看着她一直病下去躺在床上也怪没有意思的,她健康的时候还能收拾下这座房子,她病了留那么多麻烦还要自己善后,他可没闲情去照顾她。
“老板休息了,他交代过传达给你一句话。”
“我想和你谈谈。”
顾明明撇了撇嘴,“不知道,你快点开药吧,我还想让她快点醒来。”她今天来可不是专门来照顾她的。
“安素,醒来!”江晟挥着大掌拍向她胳膊,他没有刻意使力,但一个男人从这个角度快速拍下去就是借着速度也该被打醒了。
安素努力推着江晟的身体,想把他的身子翻过去,反被江晟突如其来的翻身压住胳膊。
接到杨立轩电话时,安素已经准备就寝。
何诗玉和江晟的爷爷江建国一样,早早的入了军区服务,两人也是在军区认识的,艰苦环境下培养出的感情也较常人深厚。
忽然裸露的身躯让安素一下子有点不适应,她微微偏过脸,“你快点起来吧,别让人久等,我先出去了。”
“你是不是又经常不回家?”江志锐将他叫进来,第一句话便是质问。
安素对这些偏陌生,父亲在时,她还小,不懂事,长大后,其父又不在了,也没有男朋友,没人给她这个机会去认识,但现在她是该花点时间了解了解。
安素刚放下筷子,推开椅背欲起身,不想被江晟挥手挡住。
如五雷轰顶!
杨姗接过他手里的透明袋,将里面的包取出来,细细查看了番,哽咽道,“这是第一次见面我送给她的。”拉开拉链,她翻了几下,最后从中抽出一张身份证,上面还清晰的印着安素的名字以及照片。
江晟去了医院,医生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好消息是人还活着,坏消息便是醒来的时间无法确定,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十年……也许永远也行不来了。
听完这个后,江晟在病房静默了一个下午,他盯着沐媛的脸,默默道:“对不起!”不仅是替安素说的,也是为自己说的。
晚上他赶到父亲江志锐那里。
杨姗见他满脸憔悴,心疼得不行,她何从见过娇生惯养的儿子如此落寞凄惨的一面。
江志锐似乎早已预料他会来一样,放了一份黑白色的合同在书桌上。
江晟进来后,站到他书桌前,唤了声,“爸!请你帮帮安素!”
江志锐闻言,抬眸扫了他一眼,颇为审视的一眼,似乎儿子还没因为什么事求过他,他倒想看看,自己的儿子会为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做到什么地步。
“你要我怎么办,她重伤了人,坐牢是肯定的,身为江家的媳妇,更免不了被人诟病。”江志锐说到这眉头深锁,两手交叉,流言蜚语是把看不清的利箭,随时会让人毙命。
“我知道,但是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江晟像个无助的孩子,身为父亲的江志锐,不得不为之侧目。
“晟儿,难道,你还不懂吗?有多少人对我们江家虎视眈眈的。我如果站出来说话,人家只会说我包庇,说我们利用家庭背景纵容罪人。这个社会上有太多太多仇富的人,你根本无法忽视他们。我们越是帮安素,就会有越多的眼睛盯着不放,最终只会害了她。”江志锐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苦口婆心的与江晟讲道理,“何诗玉刚死,顾家也不敢出手,安素对于顾家来说终究是外姓。”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坐牢吗?”江晟也忍不住沙哑道:“那种地方,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了。”手不觉握得死紧,指甲深陷,似乎要在手心陷出血。
江志锐站了起来,双后背在身后,走到窗户边,无奈而又生气道:“祸是她闯的,后果也该是她去承担。”
江晟的眼睛整个红了,他望向窗边,不放弃道:“爸,你老实告诉我,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江志锐转过身来,轻不可微的挑了下眉毛,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了杯茶,咀了口才淡淡道:“牢里也不全然是暴力犯罪的。”
江晟立马坐到他对面,焦急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找个好律师帮她打官司,我们不要插手,最好与她划清界限,等到进去的时候再好好安排人照顾她。”
“爸,怎么安排人,可靠吗?”他不想最后反而害了她。
江志锐背靠在皮质沙发上,一双能窥探人心的眼眸落在江晟身上,“儿子,知道之前我为什么一直想让你往上爬,为什么一直鞭策你吗?”
“权势吗?你是说拥有了至高的权势才能随心所欲的吗?”
“明面上的权势越高就有越多的眼睛盯着你,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权势,同时要学会控制别人的权势,为你所用,这些都是需要学习的。”
江晟闻言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被其父看在眼里,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襟,走到书桌旁,从上面抄起一纸协议书转身放到江晟面前。
江晟拾了起来,上面离婚两个字刺痛了他的双眼,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面上的意思。”
“这个时候你让我和她离婚,不是雪上加霜吗?”江晟将协议书扔到一旁的沙发上,怒气盈盈。
江志锐见状也没有生气,捡了起来,坐回去,“这不是雪上加霜,而是雪中送炭,这个时候更要划清界限,再说这不是你之前一直想要的吗?”当然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他现在是江家之主,凡事都要站在江家角度考虑,这个时候离婚对双方都有好处。
“爸,你真够狠心的。”江晟忍不住嗤笑,“她毕竟是你儿媳。”
“哼,如果你爷爷清醒,局面倒也不会这么坏,但是您现在也怪不得我了,我也有我的难处,只能怪安素脑子不够清楚,干出这种蠢事。”这话冷漠得让人心寒。
江晟直接转身,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江志锐吼了一声,“你去哪?”
他顿了下,“婚,我是不会离的,没有爸爸,还有舅舅。”
眼见他就要出去,江志锐赶忙阻止,“行,离婚的事我们以后再说,但是要让我帮忙的话,你需要答应我另外一个条件。”
江晟转身,手还扶在门把上,看着父亲,眼里似乎是询问。
“给我好好到军区去锻炼,你瞧瞧你这副样子,还像江家的男人吗?入伍时也走心,这次给我好好听从安排。”顿了顿,他又道,“以前我想培养你,而你一直收不起心,假如你当初好好听我的话,自己掌握了权势,今天不至于求别人了。”
江晟没有说话,只能点头应允,任人摆布,他不甘心,憋屈,痛恨,却又无力,总有一天,他必定要将自己的命运和他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次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不能自行抉择的决定。
江晟和父亲一样,对于下定决心的东西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执着,从某种程度上,他很少下定决心做什么事,而一旦坚定起来,相对于父亲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老爷子更欣赏他的这种性格,潜力无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