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车灯灭掉的同时,温邢远立马就转头看了一下。在烟火的映照下很清楚地能看到司机的脑袋已经毫无知觉地歪在了座椅里,一个头罩黑色毛线帽的精瘦男人正站在驾驶室窗边,手刀刚刚收回来。

“屁。客饭是昨天早上十点钟送来的,剩的。不能吃了。是要处理的。”门外的壮男孩此时已经抽完了烟了,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得罪他了,抄手靠在玻璃门上好整以闲地拆同伴的台。

“林锡文最近在接一个案子,非常忙,没有时间陪他。我就想让他过来玩几天。上次去北京他破费了好多,这次我正好有机会可以回敬一点。”

老民警倒是有点傻眼了。这大热的天,对方嘴皮子都不用动一下,林锡文就能跑出大院去给买冰汽水,什么时候见过大律师跟人这么殷勤了。买回来人家还爱搭理不搭理的。

“为什么跑出去把头发剃了,还不接电话?到底去哪儿了?”温邢远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碘酒,在瓶口上把棉签抿几下,小心地给他擦在耳上。

“陶灿宇经常给你打电话吗?”那头温邢远好像非常不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温邢远喘息着转过身,走到沙发边上,脱力似的直接往地板上一跪。低下头将嘴唇轻轻地吻到林宝的额发上,“宝贝。”温邢远喘息着呢喃,眼眶猛然涌上许多酸涩,将鼻尖深深埋进林宝的颈窝里。触着温热可爱的皮肤,连连长吸气才算是勉强忍住了。他伸出双手将仍然迷迷糊糊的小宝贝紧紧抱进了怀里。

“好吧。”陶灿宇不愿意,林宝也不勉强。

“超喜欢。”

独独没有想过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人。陈舟站了一会,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坐得笔直。眼光很自然地扫到了茶几上的文件,是一摞几页a4纸。然后他就愣住了。他在首页上面看到了父亲的名字:

陈舟当然没有说自己对男朋友的诸多不满意的地方。有些事情即使对真正的好友都不一定能坦诚说出口,这关系到男人的自尊心和脸面问题。何况是对林宝这样的接触还不是很深的新朋友。

“温邢远我感觉我们两个的恋爱现在也很浪漫了。”

“师娘,我不能喝了。肚子里烧起来了。”

高级病房里外两间,病床很大,温邢远将怀里的宝贝搁到床上,也不起身,对上林宝的眼睛,双手撑在他颈侧,柔声命令:“现在要给我乖乖吃东西。”

“让林宝去大姐那吧。”也能断了和姓温的的联系。

温邢远立即回了:求之不得。

两人不再说话。宋筠抱着手臂歪在座椅上看车窗外的风景。她又想起了那个少年斩钉截铁的话:温邢远没有女朋友,不可能!

画室里悄无声息。林宝在专心致志地画静物。

“你不是还要待几天的吗?明天和你吃饭吧,元生现在不是陪着你呢么。我现在有重要客人。”

二十五

“要经常跟干爹联系知不知道?”林世杰谆谆教导。

司机闻言望了一眼后视镜,微微一笑。他为林世杰开了那么多年的车,关于林宝的这个问题他可以给出颇完整的答案:林世杰热情好客,喜欢交接朋友,妻子年轻又漂亮,厨艺尤其出色。他难免会有一点想跟人炫耀的小心思,家里的别墅又是盖得富丽堂皇。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习惯,喜欢邀朋友们回家聚餐。

“不是的。”半响,女生小声反驳,狠狠抽噎了一下,然后可怜巴巴地接着说:“呜……他是我男朋友。”

桌上所有人:噗,原来如此。

这一顿早饭其余三位男生都没有白吃,每人得到女生赞助的卫生棉两块,还是超薄绵柔的那种。林宝将卫生棉背面的纸揭掉,非常仔细地将其粘在了鞋里。这样再穿进去,果然很软,脚底板舒服多了。脚后跟新磨出来的水泡也不疼了。

后来垫卫生棉这一招不知道怎么的慢慢地就在同学们中间普及开了,直到最后野外拉练的时候,有两个男生鞋子掉了,卫生棉才就此暴露了。教官当即让附近的几个男生脱鞋子,结果无一幸免,全部中招。

这件事后来的处罚结果是所有垫卫生巾的同学全体大操场罚站军姿四十分钟。

第二天和第一天基本重复。中午吃完饭回到营房,林宝给温邢远发消息,没告诉他送吃的进来已经被教官发现了,只说:不用再送什么来了。我决定了,既然来了,我就要好好锻炼。

豪言壮语说起来很容易,一天下来,到了晚上,林宝已经累得腰酸胳膊疼的了,澡也没洗直接扑到床上就睡了。睡醒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手机上有温邢远的短信,就两个字:宝贝。

林宝独自起身,拿上水盆毛巾去水房简单擦了一把,回来关了手机,倒头接着睡。

第三天早上起来,林宝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两天两套迷彩服都脏了,穿什么?他根本没想到过要洗衣服。以前有老妈,有阿姨,有外婆,从来都是给他洗得干干净净,整理得有条有理的。脏了就换,哪里需要他费这个心。

第三天,林宝学会了洗衣服。并在以后的十几天里慢慢适应了军训的节奏。每天就是六点起床,跑操,吃早饭,操练。晚饭以后有时候唱军歌,大部分时间是练军体拳。到后来,菜难吃,饿了照样能吃光一碗白饭。天热营房里没有风扇,门窗大开睡觉。蚊子太多,床底下点满了蚊香。没有插座,每天就开一会机,和温邢远发两条消息。如此手机竟然坚持了一个星期。最后吴霄义在食堂厨房里头发现了插座,没敢告诉更多人,怕大家全要跑过去充电。他和林宝两个好求歹求地终于炊事班的同意了让他们两个充了两回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