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现在这样,虽然喝下去这止咳的药后,的确很快便不再咳嗽了,可是胸口那一片仍然是火烧火燎的痛。

虽然此时皇后赫连虹面带笑意的和自己的女儿说着皇帝要为她主持大婚的事,但这驸马的人选却是皇帝最近才订下来的。在这之前,皇帝也和皇后商量过,一共有四五位人选,都是世袭功勋公候之后。大周朝有传统,凡是皇室公主的驸马人选必是从世职的武将功勋世家里选出。像这样选择文官之子却是非常少见。皇后很想问皇帝原因,以这十数年对他的了解,她知道,皇帝这么做定是有他的原因,而且若是她猜测不错的话,这定是和储君之位有关。

坐在上头的老夫人听自己外孙女儿说起女儿来,便忙问:“你娘亲这两年过得可好,说起来已有好几年没有见她了,怪想她的。”

“这个说不准,临来之前,我爹爹叫我去拜见我祖父和大伯父一家,就在他们府上住。而我娘亲则叫我去我外祖父那里拜见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舅舅和舅母,让我在他们府上住下。”

“汐颜,汐颜……”耳边持续响着那人焦灼的喊声,汐颜回过神来,本来想勾唇微微一笑的。可是一睁开眼看见那人绝美的玉颜上都是关切之色,不知为何立刻便换了心思,禾眉一蹙,嘴中带出哭声道:“你这人坏死了,老欺负我……”

本想起身,可是又怕将她惊醒,扰她好梦。于是羽若曦将床上的锦被拉过来给她搭上,自己依旧伏在她怀中,由她抱着,听着她心跳,闻着她气息,闭眼陪她睡去。

荣惜兰气鼓鼓得不说话,只是将羽若曦的一只手臂抓得越紧,往廊子右边尽头处自己的房中拉。见要去她的房中,羽若曦急了,身子往后倒,脚死死得蹬着地不愿意去。

“嗯,好。”汐颜眼神坚定地点头。而后面被箭射到倒地的彩宣和山茶叶趴在地上,忍痛费力的抬头朝两人大喊:“姑娘,大奶奶,你们快跑,快跑啊!”

程管事哈哈一笑接话道:“我家东家早说了兄弟是最讲道义之人,所以托你办事他放心。再有,鄙人也佩服兄弟足智多谋,知道利用这落雁山的山民和猎户,借着他们截道闹事,将自己兄弟混在其中成事。将来就算官军来抓人,也只会把那些蠢人抓了去,兄弟一伙人毫发无损,仍旧是过得逍遥自在。”

“不,不行……”汐颜仰起头来看向那个容色倾城自己钟情的人儿泪流满面的摇头,“没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谭四坐着的那一桌除了他还有这双英驿站的驿丞丰越,以前谭四往来于燕京城和洛州城之间公干时,也有数次在这里歇脚,因此和丰越相熟,两人脾气相投,常在一起喝酒闲话。

汐颜一听似被烫到一般收了手,脸上微红,垂了眸道:“混说什么,什么亲夫?”

果然,炎文贵听完后,一只手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几下,忽地重重得一敲道:“我看这法子甚好,对她来说是一种惩戒,内外也能周全,就这么办。”

一边吼一边作势要向罗氏撞来。却被身后站着的两个粗使仆妇眼疾手快得抓住,挣扎不已,脱不了身。

罗氏请两人在一旁的紫檀圈椅上坐了,将厅中坐着的王姨娘和焦姨娘介绍给刘氏和吴氏,彼此行了礼后。罗氏又命人沏茶来与两人吃,说些闲话。

“可我更想看你……想和你这么着……”炎无忧喘气道,说话的功夫,灵舌已经熟门熟路得撬开汐颜的牙关,滑了进去,一下子缠绕住汐的小舌,勾逗纠缠起来。

“糊涂,真是妇人之见!”羽承光将手中茶盏重重地往罗汉床上摆放的紫檀小几上一搁,蓦然提高了声音吼道:“这事不是求谁就可以的。这些年他待我是极好,可只不过给我富贵闲职,从未让我参与什么军政大事,外头看着的都是今日赏什么,明日赏什么,便以为当今圣上对我这个弟弟恩宠最深。可你要知道如今他怕是要改立凤仪的心思已定。乾皓若是只是被废,将来凤仪登基,对新君来说就是个潜在的威胁,他能这么做?绝不可能!所以有了凤仪,就绝不能有乾皓!这话谁要敢去他跟前提,就是触他的逆鳞,除非活腻了!”

“汐颜,等开了年我带你上京,考取了功名,便能给你好日子,和你相伴终生。”炎无忧蹭着象一只小猫一样柔顺伏在自己怀中的汐颜额头轻声说道。

罗氏正房中,晚间吃过饭后,炎文贵在灯下吃茶看书,罗氏便把今日在普渡庵中发生的事都与他说了,最后说:“你说一说,这王姨娘的什么亲戚,竟然打主意到无忧的媳妇儿身上来了?这人老爷还是让人将他抓到衙门里打一打板子,他才知道好歹。”

炎无忧自然想即刻见她,但又怕见到她,会被她笑话自己如此小气,为一句话也闹出病来。

“人无完人,我并非圣人,汐颜,你告诉我那个男子是谁?你和他可曾相识,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炎无忧站了起来,一边向汐颜走去一边问。

“娘,你先别动气。这事我先去问了汐颜,待彻底弄清楚这事儿,我们再做打算。”炎无忧站了起来沉声说道。她虽口中这么说,但又怕汐颜在王姨娘那院子里碰见那男子,若真和那人有情,自己又该怎么办?是不再喜欢她,放她走,还是留下她,以自己的真情真心挽留她,与那男子一争高下。但此刻,她最想做的是去与汐颜好好谈一谈,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等了好一会儿,搓一搓手,汐颜将手拢进袖中,往后看一看,见素清还未来,却瞧见在离此不远处的右边小路尽头开了些杏黄色的腊梅,不觉一时兴起,小心得避开那小路上化开的积雪形成的水坑儿往那开了腊梅的地方走去。

汐颜在一旁听了却有些嗔怪炎无忧道:“姑娘这话说得就有些不敬佛了,你忘了这一日可是半月前我们随婆婆去普渡庵上香时,静真师父原就和婆婆定下的。如今人家按约定而来,你却这般说,佛祖听见了定要不喜欢了。”

汐颜将木屐穿在绣鞋上便看着炎无忧打趣道:“是有些奇怪,姑娘穿上这一身若是出去到市井中逛上一圈儿,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要芳心暗许,也不知道有多少妇人想让你做东床快婿呢。”

“那女子便是她适才说得那什么绫罗阁叫孙小娘的绣娘?”炎无忧在心中思忖,同时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她不相信汐颜会喜欢别的女子,但那绣娘看向汐颜的眼神却让她非常不喜欢。说不上为什么,她心中犯堵。

“不管是酸乳,还是别的什么乳,我只担心要是无忧真去考了女科,做了官,将来她的姻缘怎么办?这年纪一年大似一年,怕以后年岁大了不好找。”罗氏看向炎无忧一脸担心的神色。

恰在此时,书房门口的帘子一挑,彩宣领着一人进来道:“姑娘,夫人让杏花来传话并送东西与你。”

炎无忧快步的走到正房门口,在慕汐颜跟前停住脚,眼角眉梢俱是温情,唇边浮起一抹笑,看着慕汐颜柔声问:“站在这里做什么?”

羽正邦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自己的母妃神情如此严肃的说这样的话,心中也是一紧,便开口问:“娘,这是出什么事了?您为何会吩咐这么做?”

话毕,直接上前一步,将挡在羽若曦身前的炎无忧往旁边一推,然后抓住羽若曦的手往自己跟前一拉,将她拖进自己怀中一揽……

孙芸儿听完“嗤”了一声,心里不免想,这个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到底对自己的情是什么?她没有自己对她一般的那么深的痴情,也绝对不会舍弃如今到手的一切,而且她甚至还希望能成为这炎府的女主人。可自己始终心甘情愿的受她驱使,真是如同着了魔一般,想必自己那颗心早就化在她身上,如今腔子里早已无心了罢。这么一想,只觉满腹心酸,胸口如压了块大石,气都回不过来似的。

良久,王姨娘慵懒惬意的长长舒出了一口气,睁开一双含着一池春水的眸子,对上正含笑低头看着自己,将自己抱在怀中的孙芸儿。伸出春笋一样的手指在她额间宠爱的一戳,嗔道:“你这冤家,如狼似虎的,身子都要被你弄散了……”

羽若曦哪里知道自己母妃心中所想,说完了这话后,见自己娘亲没说话。又想着炎无忧还在书房中等着自己,便拿了那红珊瑚笔架,说了声:“娘,没什么事,我回去了哦。”

想起今日他被那两人约出来到饕餮楼吃饭,谁知到了这酒楼,老板说庆成郡主已经酒楼包了在此吃饭,闲杂人等不得进去。

进了房,到自己房里坐着,山茶就说:“那黄五娘还说是什么凌罗阁的绣娘呢,这一下午好几个时辰,竟然连一个字都绣不好,只是劳动大奶奶说了一箩筐的话。我瞧着姑娘说那些话倒比绣那几个字还累。”

最终慕汐颜点点头:“但不知这黄五娘什么时候能来?”

身后传来羽若曦幽幽的声音:“你这会子舍得叫我若曦了……”

山茶摇摇头:“太太这打算倒好,但怕不是那容易。那豫王在朝中可是个权倾一方的人物,世子将来可是要袭爵的。家老爷只不过是一位五品知州,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一品大员想着把自己女儿许给这豫王的世子呢。”

炎无忧从进到这偏厅中开始,便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慕汐颜。看她是否会因为自己刚才那般对庆成郡主而拈酸吃醋,有没有因为在意自己而满脸不悦,有没有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来。可是,她看到了什么?

炎无忧见她安静了下来,面上一松,随即问:“郡主,我记得你那‘赛诗会’还得有几日,不是每年十月十日开得么?怎么今年提前了?”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向罗氏行了礼各自退出房回去歇息。慕汐颜跟在炎无忧身后径直往后头歇息的院子里去,彩书,彩宣,山茶,腊梅紧随其后。一路上,炎无忧都没有说话,慕汐颜想她此时心头一定是不好受,自己跟前服侍了五|六年的丫头被查出是那个偷窃印石陷害别人的人,任是谁一开始都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