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邱玉莹刚见到楚云风和王铁柱等这些战狼小组的队员的时候,心里是有一些抗拒的,因为她总觉的这群男人只不过是一群只会每天动刀动枪的粗人,所以在押运的途中哪怕楚云风为了她的安全采取的一些必要措施,她都觉得那是粗鲁的表现。

然而事情并没有往坏的方向发展,楚云风和王铁柱随着守营官一直穿越了几层军营来到中军大帐居左的一个偏帐前面,也没发生什么变故,看来楚云风是多虑了。

“云风,还是那句话,我听你的,你说咋整咱就咋整。”王铁柱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清点自己的装备。

楚云风摸到腰间的手枪,暗骂自己一声蠢死了,狙击枪没子弹了腰间不是还有手枪吗,太没出息了,头一次打仗竟然慌了神。

邱玉莹不知道王铁柱的脾气,听他这么不重视这次要押运的东西,心里有点小气恼,没好气的说道:“你个傻大个子知道什么,这批文物是从唐朝遗留下来的,至少得有一千多年的时间,其中的考古和历史价值可以和湖南出土的马王堆相提并论,不说别的,就说杨贵妃在陕西马嵬坡被赐死之后为什么遗体会被埋在千里之外的甘肃边境这个问题就足够众多的历史学家研究个十年二十年了。”

“小子不错,我没看错你,待会仪式结束了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你父亲高兴高兴。”

在平原上的长大的楚云风原本对山山水水的有说不出的向往,可今天亲眼见到这光秃秃的黄土山,简直令人无语。

现在正是七八月份的天气,十分炎热,楚云风和吴畏早就盯上了老王头在村东面种的这片瓜田,苦熬苦等终于盼到瓜熟了,二人便趁着中午没人的空偷摸着进了瓜田,专拣大个的西瓜偷吃起来。

人心的倒戈,愤怒的蔓延,简直是太可怕。

忽然,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已经被包围的龙型大帐。

当初开创了“开元盛世”的唐玄宗李隆基,缓步走出了帐外,虽然现在虽然已经是个逃亡在外的国君,又面对成千上万群情激昂的大军,仍旧镇定自若,显示出一代天子的威仪。

但是他的内心,却是百感交集,他知道今天这场兵变,乃是之前他所犯下的一系列的错误所酿下的苦果。

陈玄礼一身甲胄,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那里,仿佛像是泰山一般,背后便是支撑他这股威仪的千军万马。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今太子李亨,也在陈玄礼的身旁。

“末将甲胄在身,不便行礼,恳请我主圣上宽恕。”陈玄礼高声说道。

“爱卿不必多礼,今聚集重兵再此,是要造反不成吗?”好一个李隆基,毕竟是一国之君,面对如此局面,仍旧不恐不惊。

“罪臣不敢,重军士聚集在此,都是自请自愿,罪臣只是代为向圣上请愿。”陈玄礼赶紧辩解。

“所请何愿,速速奏来。”李隆基口气平静。

“既然如此,罪臣便据实尽言,如有冒犯,还请圣上赎罪。”陈玄礼顿了一顿,接着说:“自安史二人兴兵叛乱以来,河北起兵,一路攻城拔寨,占领长安,我等无能致使圣上蒙尘,此虽为外患,但实则全因内乱而起。先有李林甫口蜜腹剑,妒贤嫉能,后有杨国忠大权独握,残害忠良,致使大唐人心涣散,国力不盛,才使安史二贼得以趁势起兵作乱。圣上即位之初,勤于朝政,国泰民安,大唐朝威震天下,番邦来臣,实乃一代明君,然自杨玉环进宫以来,圣上贪恋美色,不理朝政,致使大唐朝的大好盛世毁于一旦,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陈玄礼的这番话,句句实言,像一把钢刀一样直戳唐玄宗的痛处,换了平时,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一定会被治成重罪,满门抄斩不说,株连九族都有可能,但是现在唐朝大厦将倾,形势危急,众军士都是人心所向,唐玄宗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李隆基望着慷慨陈词的陈玄礼,还有在一旁挺胸而立的太子李亨,眼神十分复杂,沉默了好久,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爱卿如此数落朕的罪过,却也有几分道理,然大错已经犯下,无可挽回,莫非当真要忤逆犯上,杀了寡人不成吗?”

楚云风在帐篷内将整个过程看的清清楚楚,听得真真切切,亲眼见到当初叱咤风云,风流倜傥,在历史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唐明皇李隆基,现在竟然被逼到了如此的地步,和一个迟暮无家的老人一样可怜,内心里唏嘘不已,脸上也由刚才看热闹的表情换成了一副深深地同情。

无论多么伟大的人物,总有渺小的一天。邱玉莹熟知中国历史,对眼前的情景感触更多,眼睛已经有些微微地湿润了。

帐外,陈玄礼看到如此模样的唐玄宗,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君臣多年,感情还是比较深的,声音比之前压低了不少。

“圣上严重了,罪臣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我和所有军士都会誓死效忠大唐,但是现在军中对杨国忠与杨贵妃的不满已经如决堤之水,不可收拾。只要圣上满足他们提出的三个要求,众将士仍会誓死效忠大唐,平定叛乱。”

“哪三个要求?”李隆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第一,诛杀激an臣杨国忠,另立贤人为相。第二,赐死贵妃杨玉环,以赎她祸国之罪。第三,太子殿下李亨勤政爱民,文韬武略样样激ng通,又正值激ng力充沛的年龄,恳请圣上仿效高祖皇帝禅让贤德,让位于太子李亨。”陈玄礼口气坚定说完这三个要求,意思很明显,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而一旁的太子李亨,面上得意而又期待的神情终于掩饰不出,出现在了脸上。

“什么和什么啊,怎么还有谋朝篡位这个要求啊,电视剧和评书里可没

这么演过啊,玉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要是不按照历史上记载的那么来,杨贵妃到底死不死还难说啊?”一直在帐内偷偷观察情况的楚云风没想到陈玄礼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差点蹦起来。

邱玉莹也感觉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袋飞速的转动着,搜寻着记忆里她所看到的所有关于马嵬坡兵变的记载,最后得出一个十分肯定的结论:马嵬坡兵变中,除了杀了宰相杨国忠和贵妃杨玉环,绝对没有太子篡位一说。

王铁柱也意识到了情况发展的有点不对,声音有些着急。

“照这么发展下去,李隆基根本就没有能力不同意这些要求啊,可是如果真的是太子李亨继了位,杨国忠他一定会杀,那杨玉环可就说不定了啊,如果他要是贪恋杨玉环的美色,留着不杀,那历史就完全被改写了,那条白翎也就不会出现了,那咱们就真的回不去了啊!”

“不过要是按照铁柱这么说,那在中俄边境发现的杨贵妃的墓就可以解释了,说不定杨贵妃真的秘密的跟了太子李亨,后来杨贵妃上了年纪,得病而死。由于李亨是秘密的留住了杨贵妃,所以不可能公开为杨贵妃在长安附近选址下葬,只好在距离长安千里之外的地方选了一处风水尚佳的地方,为这位绝代佳人建造了陵墓。不过还有一个谜题,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条白翎又是从何而来呢?”邱玉莹顺着王铁柱的逻辑往下推测,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一个在那胡扯,一个竟然还研究起考古问题来了。”楚云风看着不着调的王铁柱和邱玉莹,算是彻底无奈了。

“算了指望你们是指望不上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绝对不能让事情按照现在这个形势发展。柱子,准备战斗。玉莹,待会如果发什么危险,你别的不要管,只要跟着我就行了,我绝对保证你的安全,除非我先挂了。”

楚云风雷厉风行的吩咐完任务,“唰”的一声拉开了狙击枪的保险,第一个冲了出去,紧接着王铁柱和邱玉莹也冲了出去。

“陈玄礼,我们奉太乙真人之命前来帮助当朝皇帝平定叛乱,你竟然敢逼君夺权,哪里来的胆子!”楚云风到现在还没忘记使用神仙的身份,冲到陈玄礼和李隆基的中间,厉声喝道。

陈玄礼本以为胜券在握,利用军心逼迫唐玄宗退位,辅佐李亨登基,这个计策他早已经和太子李亨谋划了好久,眼看着就快要达到目的,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了个楚云风,心里顿时又气又恼,但是他已经对楚云风是神仙的身份深信不疑,所以又不敢拿楚云风怎么样,一时间站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嘴里含混着:“这,这,那个,那个……”于此同时,豆粒大的含住也顺着他的额头冒了出来。

“这什么这,那什么那,我现在以太乙真人的名义宣布,刚才陈玄礼提出的三个要求,前两个都是正义的,合理的,皇上应该答应的,但是第三个要求却是逆天的,谁要是敢谋朝篡位,我就代表上天消灭谁!”

楚云风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洪亮,义正言辞,再加上那一身剪裁合体的特种作战服,配上手中黑黝黝的长枪,傲然挺立,在那些古人的眼中,哪里见过这样的装扮,又加上楚云风假借神仙和上天的名义,一下子把这些人都镇住了。

李隆基正在绝望的时候,突然见到明显站在自己一方的楚云风,真的以为是上天有眼,在冥冥之中护佑着自己这位真命天子,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眉眼之间也来了激ng神,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的说道:“刚才陈爱卿所说有理,但是朕乃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谁要是敢逼君篡位,必遭天谴,现在天神下界,你们可都亲眼看到了。杨国忠乱权害国,朕一定会按律从严治罪,至于杨玉环……”

李隆基本来还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但是一说到杨贵妃,语气明显的一顿。李隆基是个多情的皇帝,和杨玉环这么多年缠绵相守的情谊,一时间真的难以放下。

沉吟了好一会,李隆基虽然内心极度地不舍和痛苦,但现在这样的形势,终究还是皇位和军心重要,他心里的天平失衡,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颤抖着声音说道:“杨玉环虽然是一代贵妃,但善于用美色迷乱寡人,致使寡人不理朝政,实在也是祸国殃民的罪人,朕绝对不会手软。”

这番话说完,李隆基仿佛十分地难过,颓然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