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怒,不妒,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病的期间,李治也日日来看她,只是却更有了借口不在这里留宿。她又气又急,但也不好将着病因跟人说,御医来了数次,都是治标不治本,时间一长,竟然快到年底了还没有好的迹象。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可以理解秦皇汉武为何如此热衷于对外用兵了。或许史书上会留下他们穷兵黩武的评价,但是身为一个男人,能维护住自己的姐妹女儿不被当做物品送与他人,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国家的尊严和和平,应该在战士的刀剑上,而不是在女人的裙裾上。将着一个国家的命运嘱托给女儿们,本来就是一种不负责任。

李治在那里逗留了半天,代替皇帝陛下传达了慰问,然后被长孙无忌客客气气的吃了顿了饭。虽然珍馐美味不少,但他一肚子的气,就是龙肝凤髓也吃不出味道。

荷姑这种老成的人,都忍不住这般编排长孙颖,可想而知其他人会怎么觉得了。不过这宫里头,不怕你持宠而骄,就怕你无宠。王婵自己冷冰冰,对着宫人们也永远高高在上,徐芷的宫女能陪着她谈诗论画,长孙颖的宫女能陪着她玩耍游嬉,唯有正殿的宫婢们,每次当值都是战战兢兢,主仆界限极其严格,故而除了她自己的心腹,根本没有人会为她鸣不平。这事传到外面,说刘氏运气太好的有,说长孙氏宠渥优厚的有,就是没有人提王王妃一个字。

晋王殿下是亲王,又是皇帝的小儿子,按照前两位的惯例,这女人要是生个儿子,看在是头生子的份上,说不定陛下一高兴,就给赏个郡王了。有着这帽子带着,哪怕晋王不记得她,她这辈子也衣食无忧了。况且她这儿子若能幸运能长大出阁,她将来就可以跟着儿子去享福,这叫那些如花似玉承宠多次但没有子嗣最终只能老死宫中的女人们多么羡慕嫉妒恨啊!

长孙颖头都差不多埋到胸口里了,微不可闻的点了下头,李治看着她这样子,心道果真不能继续了,再玩下去可就烧的是自己,于是赶紧松手,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殿下。”武媚娘看着李治出现,松了口气,却又隐隐觉得这说不定是天意。

想到这些,李泰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的更紧了,那般窝囊无用的大哥,凭什么他能做太子,自己就不行!

这在天子门庭前,竟然有人敢谋刺朝廷重臣,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李治惊讶的想着,这时旁边的人都动作了起来,赶紧过来抓这人,却没想到这人力气极大,一时几个人都按不住他。李治看的心惊胆颤,下意识的摸了摸张玄素的鼻息,现他还有气息,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大呼侥幸。

回到殿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一回去便有人通报长孙颖一直在书房等着他,李治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书房。

真的非要这样不可了吗?李治扪心自问着,最后却现,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不露痕迹的办法。

说完这个,他想了想,又谨慎的提了个建议,“你们应该是富贵人家,请得起名医,想要效果更好点,那不如请一位会五禽戏耍的好的大夫教教小娘子,每天打三刻钟,对她的病大有助益。”

连太子的乳母都觉得太傅们有些过了,可是太傅们怎么样呢?表示死无畏惧,更加比赛的上疏,从秦二世骂道隋炀帝,什么难听说什么,唯恐落于人后,于是太子对着他们的厌恶之也越深厚,师徒之间,简直形同仇人。

等到了屋内,荷姑打了水来,自己动手亲自帮着王婵净面,然后小声的劝着,“这不过是第一次,殿下兴许心里头真的有事,你别往心里头去,咱们明日再去等。十次八次,总能遇到他有空的时候。”

长孙颖当初只是说说,也没想到公主能办成,却不料只是过了半个月,高阳公主也就兴奋的上门了。

可惜在这个时代,做妻做妾都不是她能选,当初不敢死,现在更舍不得死,生活中即便是有不如意,但也总有很多好的,她也不是什么烈女,于是就小心翼翼的活下来。

这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这怎么可以!”那帮女人没有想到长孙颖动会动手,都给吓呆了,直到晋阳公主站在地上才反应过来,当下几乎是尖叫着就想上来抢人。

李治本来想要教训她谈中对宰辅太不恭敬,不过听着这句话倒是噗嗤一声给笑了,“你啊你,还真是短视。”

王氏自己是世家女,家族中也屡屡出奇人,所以徐芷的行径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因此徐芷也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了一这关。

王婵固执的站在床边,一动也不动。他是夫,她是妻,她不能对他横眉冷对,于是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展示自己的坚持了。

但是让李治失望的是,王氏什么表也没有,她就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连着一点儿偷偷抬头看他的动作都没有,显得似乎对他半分兴趣都没有。

李治看着她脸上重新妆了粉,知道是哭过了,便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小声凑到耳边安慰道,“别难过了,以后还有见面的日子呢。”

“就有那么难看,一下子就把你吓跑了。”长孙颖低着头,抠着垫子的线脚。她一直觉得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丢脸了,可是不问,却又一直藏在心里折腾的她不得安生,于是最后还是厚着脸皮的问道。

“嗯。”长孙颖看了一眼,然后就没精打采的去吃饭了,这反常的举动惹了宫女们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去请徐芷。

李治到现在还是跟着她保持着纯洁的睡觉关系,顶多搂搂抱抱,但是亲都很少亲,这么能睡出孩子来才怪呢!

于是,他常常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按照高阳公主的观点,名字是父母所赐,怎么可以为了迎合上意而随便更改,但她说这话的时候压根儿没想到武媚娘的身份。她身为公主,自然有傲骨的本钱,但是武媚娘不过一个小小的才人,只要能承宠,那肯定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因为荆王是雍州牧,就在关中,所以在诸位翁主中,永安翁主是属于进宫比较多的诸王之女,跟着高阳公主一向交好。等着她们都同嫁入房家,那便更是亲上加亲,感十分融洽。

看着父亲最近的举动,高阳公主知道他一定又是后悔了当日的冲动,但他是不可能道歉的,所以只能用纵容来补偿。而太子本来就心里没底儿,种种不合规制的举动也在试探皇帝对他的容忍度到底有多大,皇帝的放纵只怕更加深了他的恐慌,毕竟不说话,谁知道是不舍得张口训斥,还是根本早就懒得管的有了换人之举?

“被选掉下来是真的,可未必是因为品相不好。”李治在外面走,对着这门道知道的比长孙颖清楚的多,当下直起腰来,顺手就提着毛笔在她眉间点了一笔,“你知道吗,其实这种送到宫里头来的贡品,并不是最好的。”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姐姐的嘱托,来找你办件小事。”高阳公主跟着长孙颖同龄,也是个萝莉,不过仪态却非常好,一看就知道受过严格训练,自己也苦练过,担得起皇家公主的架子。

“你今天不是去赴宴去了吗?怎么感觉跟没吃饱一样。”李治笑眯眯的看着她吃饭,心极好的样子。

这帮人来的迅速,走的也十分迅速,临走还带走了三人的尸体。东宫的奴仆们迅速的上来打扫那块空地,冲水刷洗,片刻之后便让着那几方青砖锃亮如新,根本看不出生了什么。

长孙颖觉得换了自己,绝对没办法笑得像是她那样平静。可谁想到徐芷看了她一眼,却是奇怪的说道,“太子妃哪里忍了,她分明是不在意啊。”

听东阳公主这口气,明显是跟临川公主很不合。长孙颖偷偷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三个人,长乐公主跟清河公主仍然带着笑,不过长乐公主笑得很客气,清河公主笑得很讽刺,显然跟着临川公主都不是一路人。

若是平常送礼,有这么一副就够了,可是李泰让人抬过来的箱子里,这只是其中的一件。

不管李治听了这话怎么样,长孙颖却是气得都有些抖了。怪不得将着她也叫了来,原来是因为这事。李泰先前无礼的就是她,如今叫她来一趟,说说家事,谈谈旧闻,便想说么大家都是亲人,别因着“小事”伤了和气。

长孙颖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心里头气呼呼的,努力抿着嘴憋着气,心想这可是我的天不能动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