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城?”听到这个说法,张温的面容猛地颤抖了一下:“我已经从前面败过一回了,现在还要一退再退,却拿什么给朝廷一个交代哪?还有,一旦我们弃城而走,羌贼势必衔尾追击,到时没了城墙的倚仗,我们何以自保?”

从望垣硖杀出之后,汉军不敢有丝毫停留,一路快马奔驰,直奔了有半rì工夫,离着那边的羌人已有数十里之遥后,大军方才停下。不过众军士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急奔后的疲惫之sè,反倒是人人jīng神亢奋,容光焕发。

有那几十个正用力扒堤的军卒一时不防,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那奔腾的大水给卷走了,瞬间就没了顶,不知去向。其他人赶紧向旁躲避,寻找高处落脚,才没有被随后而出的水势给卷了去,却也吓出了他们的一身冷汗。

那乌达甘在两军阵前等了良久依然不见汉军有人出来,心下更是大定,知道自己斩杀了那名叫曲步的汉将之后,已经让汉军生出畏惧之心了,想必应该没人敢再应战了吧?这让他的心神变得极其放松,不想突然地,汉军阵形一分,便有一骑奔了出来。

“不单是陷入困境,再战下去,不出十合,他必败!”陪同弟弟一起观战的马超却有自己的看法:“他刚开始时攻得太凶了,现在已体力不济。若是此时退出战斗,尚能保存,不然,只怕难逃一败。”

“这却如何是好?”这些羌人将领本就不是多智之辈,只有着一身过人的武艺而已,一切都是听从边章之流的指挥行事。现在边章连续否定了他们两个提议,这些人就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来了。

见得羌人旗帜坠落,本来已经有些力疲的汉军士卒们的jīng神便是陡然一振,居然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再次迸发出了极强的攻击力,再次向前突进了数十步。而羌人则在失去了上面灯笼的指挥,再加上发现旗帜掉落之后心中发紧,全不知道中军处出了什么事情而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在这个天sè昏暗的黑夜里,两军完全绞在了一起,照道理来说这种可能伤敌,也可能伤己的乱箭战术是很不合适的。但已经被惹恼的边章却顾不了许多了,当即下了这么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命令。

“要是我早一些想到此法就好了,或许我们就能脱身,甚至是反败为胜了。”李儒不无自责地道:“也不知牛辅那里是否有所行动了,要是他们能在此时给我们送进一批粮食,我们尚有机会哪。”

“一旦我临洮城出了事,那就是动摇了主公之根基所在,只怕往rì雄心将一朝化为尘土,这只怕也不是主公希望看到的结果吧!”为了使自己的劝说更有力,马越又强调了一句。

董卓走到了外面,正看到几名血染征衣的汉子被人从马上搀扶下来。这些曾经追随他多年,杀得敌人难以招架的精锐骑士,此时一个个都步履蹒跚,身上显然带了不少的伤。这时,有人见到董卓过来,便纷纷拜倒:“主公……”

当日,耿鄙率西凉六郡兵马征讨乱军,不是被他们一个夜袭就杀得大败么?现在怎么可能在己方兵分五路的情况下,对方反倒难以抵挡,不断后退了呢?事出反常必有妖,马越已经隐隐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嗯?主公已经回转了么?”马越问了一声。这几日他都忙得没有休息的时候,居然连董卓回来的消息都不得而知:“人在哪里,带我去见见。”

“行事倒还算是干净,没有留下什么把柄。”李儒笑道:“真是看不出来,他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胆量,当场杀人,还咬定其为奸细,从而为自己脱了罪。”

与其让人觉得他年轻好欺负,还不如就让他们从内心里就怕自己,这样今后就会少了许多的麻烦。何况这次的机会很好,正好死抓住李别可能通敌这一点做文章,一口咬定说他是因为被揭穿了身份,狗急跳墙之下欲对自己不利才会被杀的。

马越盯了李亮半晌,这才讥诮一笑:“怎么样,这军棍的滋味不好受吧?现在,你总可以将事情的原委道出来了吧?若再敢以谎言欺瞒于我,我是不介意将你打杀在这里的!”当说到打杀二字时,马越的眼中闪过了明显的杀机。

随后,马越又和其他人说了一些关于粮仓日常运作的细节问题,在李亮在兵士们的协助下把好几十斤的竹简帐册搬过来后,他才放了众人各自回去。看着这些竹简,马越的心里就是一阵苦笑,他还是忘记了这个时代最普遍的文字载体是竹简这回事了。以往他所接触到的文,这让他忽略了自己所处时间的问题,直到看到那已经被堆满了一张书案的竹简后,才知道自己所要处理的事情很不简单。

“嗯?还请李兄明示。”马越猛吸了口寒气,从而使自己的酒意能够轻些。

“越谨受教,今后我一定会有所改善的。”马越从善如流地应道。但从各人的表现里,他已经发现自己有些陷入敌围的意思了,显然自己的出色表现已经侵犯了许多人的利益,从而让他们想到要达压自己了。

“哎,你们李家能如此通达,给我送上这许多的粮食,该是我感到是幸事才对啊。”董卓也笑着客套了起来。

“嗯?”马腾听到儿子突然这么说,便是一怔,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

“大哥,其实真说起来这事上他们也没得什么便宜。若是我们不这么做,以七家人在朝中的人脉,在发现这是自己的一个疏漏后也会及时补救的。而且,他们要办成此事也不甚难,所以我才觉得不如就由我们提出,这样还能得个好呢。”马越继续耐心解释道。

几个公子相互看了一眼,最终只得点头承认了。这些事情,他们几家的确没有少做,毕竟当你垄断了某样商品的进出时,怎么可能不为自己谋求利益的最大化呢?而这,势必会使某些人吃上大亏,羌人便是其中最吃亏的对象。

“这个……他们只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人的安全而已,毕竟现在世道不靖,小心些总是没有错的。”林烈赶紧解释道。

马越把拿在手里的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杯在几上一顿,才用目光扫过那些怀着几分恶意的世家公子后道:“对如今朝局的变化,我所知的确有限。但我以为,你们所说的也不过是一些全无用处的空话,我为何要对此表示赞同?”

大概一个时辰后,那李俊才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详细说完,马越很是满意地一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现在去休息吧。这次你们的功劳我会跟主公说的。”

马越摇了下头,似乎是要将心中的疑虑一并摇去,然后道:“现在最关键的一步也做成了,接下来就要辛苦王大哥和各位兄弟了。”

“唔……”马腾点了点头,也没有因儿子擅自给自己取表字而发怒,只是摸着自己的胡须半晌才道:“你在我家中排行为二,这个仲字倒也恰当。至于这个凌字,倒也与你名中的越字暗合,这凌也有越过之意,这个表字倒也算是中规中矩,不错。”

正在这个时候,马腾已经迎出门来了,一见来人,便立刻拱手行礼道:“见过林老前辈。小儿们的一点婚事竟劳动了前辈驾临,真让马腾汗颜哪。”

这时,王风突然想到一事:“公子,你说那些羌人会不会再回来?要是今夜他们突然回头,我们全无准备的话,只怕……”

而在见马越已经在兄弟的保护中后,王风才跳下马来,带着三名兄弟踩着雪向那寂静的村落摸了过去。很快地,他们几个就变成了白色大地里的几个小黑点,而后进入了那个带着几分古怪氛围的村子里。

马越点头:“不错,我对李兄的对策很不以为然。他这么做,除了只会让主公被凉州百姓所恶之外,几乎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你说来好听,百姓们也会懂得大局为重,知道我们征粮是为了与羌人一战,但你们可曾想过,这样会让百姓们连日子都过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