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公在前遇险,我又岂能不去相救?”牛辅却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至于这临洮城的稳定和安全,我便全交托给你马仲凌了。”

胡轸摇头:“看情况应该是出事了。依照之前的惯例,这粮草当在五日前就送到了,可到了今日都不见踪影,明显是羌人真个下手了。”

就在大家都干劲十足地为即将到来的大胜努力的时候,身为此番大军后勤保障的为首之人,马越的心情却显得有些沉重了。不知怎么的,在听到一个接一个的捷报传来时,他的心里总有一丝难以抹去的不安和阴云,似乎一切都显得过于简单了。

不过,马越却并不担心董卓的大计会不能成,毕竟一个人是改变不了这西凉各军之间所存在的隔阂与问题的,只要张温明白了其中关键,就必然会听取董卓提出的办法。

马越的想法很对,对于这套其实并不缜密的说辞,董卓很容易就看出了问题,但他却也懒得为了一个已经被杀的幕僚来处置另一个幕僚,而且这个幕僚还是有不小能力的,至少在许多事情上还能帮到自己。

而同时地,王风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搞得一惊,手上的力道也为之一松,这就给了李别最后挣扎的机会。他一声尖叫,直朝着马越合身扑来。但他的身形才一展开,周勇的第二刀便迅速刺下了,又突地从他的前胸透出。

本来,马越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根本也算不得回事,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也谈不上尊敬。只是碍于他是董卓派来的,才不敢与他当面为难。可今日看到李亮这个在粮仓里做事有些年头的熟人居然被马越下令杖责之后,所有人的想法就发生了改变:“这个马越绝非易与之辈,我们今后行事还是小心恭敬些才是。”

在众人的簇拥下,马越进到了自己办公的一处比较开阔的厅堂之上,而后才开始询问众人的姓名,至少这段时间里他是要与这些人一起共事了。

就在这时,李儒突然唤他道:“仲凌且慢。”马越忙止住了脚步,待其上来之后,方才不无疑惑地道:“不知文优兄还有什么见教么?”

“是,越多谢将军提点之情!”马越忙笑着谢道,而后牛辅便也转往他处去了。

这对董卓来说实在是一份最好的新年大礼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手里的粮食是越发的少了,现在有了这两万斛粮食的补入,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所以当听说李家派了人来见自己后,他就很是郑重地亲自见了来人。来的是李家长房的次子李荣,一个精明能干的中年人。对于董卓此人,李家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此番他们的态度也是相当恭敬的。

见父亲陷入了深思,马越就继续说道:“还有,若是没有这一场雪,以羌人士气之盛,或许真能取下我西凉一地,那时父亲投了他们倒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可现在则不然了。因为天降大雪,阻断了东西道路,使羌人乱军难以再进,而我朝廷却已经有所准备,到时再行一战,只怕朝廷取胜的把握更大些,那样父亲在此时投向乱贼可就太不值得了。”

“大哥,有时候行事还是不能太过头的。既然人家已经答应给我们七十万斛粮食了,我就不能再不给他们一点好处,不然只会结下仇来。”马越解释道:“毕竟真要说起来,这七家在西凉的势力还是不能小视的。”

“当然,以你们七家在朝中的人脉,到时必然会有人为你们说话,要是在等闲时候,此事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假。不过,有一点我却要点出的,那就是现在绝非等闲寻常之时。那羌人以前不过是个外族,对我西凉碎有所威胁,但对我大汉天下却不是什么敌人。但今日却不同了,如今他们已经觊觎我西凉之地,一旦西凉真入其手,则是对朝廷的严重威胁,到那时,你以为朝廷会把他们当成什么?

这话说得众人更是心惊胆战,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七人的背上都渗出了汗来。半晌之后,林烈才用有些干涩的声音道:“马世侄言中了,我们刚才不过是一时气话而已,你可不要当了真。你我可还有着姻亲关系呢,我们又怎么可能真对你下毒手呢?”

“是啊,琴之声最是中正,有古君子之气,正适合在如此寒冬晚上欣赏。所以说,君子之政,是乱后的朝廷最为需要的。”另一个眉眼俊郎的青年也随之附和了起来。

“谢公子的关心,一切都很是顺利。”李俊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他们这些小卒向来不被人所重视,今天马越居然能这么关心上一句,一足以让他感动了。

马越见其突然态度转变,也猜到了原因所在,见其如此趋利避害,心下大不以为然。但此时有求于他,只得敷衍地道:“不错,正是如此。所以还望李大人能帮我这一遭,这也是董公的意思。若是大人连这点忙都不肯帮,我在董公那可无法交代了。而董公的脾气你也应该知道的,若惹得他不快了,就不太好了。”

“嗯?”马腾略感意外地愣了一下,随即道:“这是你在董仲颖那用的表字?”

“什么?竟连林家家主也来了,这……”马腾更是一惊,这林燮林子容这些年来已经少有外出了,没想到今日竟也会跑上数百里路程来参与小儿辈的婚事,这实在太出人预料了。马腾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当初自己和林冲定下婚事后,林家之人是极力反对的,怎么这才几个月工夫,他们的态度就发生如此变化了呢?

而其他的那些公人看着马越凝立在那里,突然觉得这个少年的身上透出了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来,这是他们从未从马越身上看到过的。这股子气势,让他们直感到心悦诚服,竟也生出此生要誓死跟随的想法来。

马越凝目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些隐约的低矮建筑在不远处,只因为此时四周都是一片雪白,而那些建筑上也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所以才一时不曾察觉。他当即点头:“那我们就去这村子里借宿一夜吧,想必也不会太过打搅这些村民的。”

“嗯?仲凌有不同的看法么?”董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才问道。

?

听完了马越的这一番分析,董卓脸上又多了几分的开怀之色:“说得好,谅那些从洛阳来的人也难以在我西凉有所作为,他们错得越多,对我就越是有利!仲凌这一番话,真是让某茅塞顿开哪!”

但马越并不知道的是,其实如今的尴尬局面都是由他一手促成的。在那历史当中,董卓并没有立下这次的功劳,所以在随后朝廷想到了他而重新起用,而后又让其受张温指挥时,他还是没有太大怨气的。但因为马越的一番话,说动了董卓出兵,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场胜利,从而改变了他此时的心理预期。可以说,马越的一番救民之心,这回却把董卓给推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上了,这是他之前怎么都想不到的。

而在生活上有了保障,同时又不用考虑此时会有羌人来袭之后,马越的日子就过得很是逍遥了。每日里,他不是在自己房中读书,就是与李儒这样的其他谋士谈天说地,说说自己对眼下朝野形势的看法。又或者,他也会去跟王风等几个已经成为他亲信手下的人们外出喝酒,如此惬意的生活让马越有时候都希望时间就此停止了。

“不错。”面对着自己的兄弟,马超全然没有隐瞒的意思:“你说你也被那姓董的招揽,我却实在看不上此人。别看此人表面看着很是粗豪,不象歹人。但细观其行止,却是个自大傲慢之人。要是投到他的麾下,恐怕未必能展我抱负哪。”

想明白这一切,再面对这个西凉大豪,马腾自然不敢失礼了,见董卓问到自己,便也下马抱拳行礼:“原来是仲颖兄,在下马腾有礼了。”他和董卓当初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所以很自然地上前见礼,同时因为对方现在不再是官,所以这称呼上也稍有不同。

慕容苍一声惨叫,然后双眼死命地盯着眼前这个厉害异常,满身散发着浓重杀气的汉人少年,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死在中军帐前,死在这么个少年人的手里。但他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不忿的话了,口中喷出带着许多碎裂脏腑的鲜血后,他头一歪,就彻底断了气。

壮汉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马超的眼里似乎想问一个问题:“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就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出枪收枪,再刺出如此诡异的一枪呢?但随着马超冷然抽回长枪,壮汉只有不甘地瞪着双眼落马死去了。这一枪所带的力量已经震碎了他的脏腑,所以他当时就被格杀。

而到了这个时候,汉军兵力上的劣势也就逐渐显现了出来,再加上随着羌人有条理的抵抗,他们刚才的那股子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的气势也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算我一个!”……顿时,就有不少兵卒从地上弹了起来,纷纷拿起兵器就追随到了马超的身后,很快就有多半的兵卒表态愿往了。这些士兵许多都是西凉本地汉人,昨夜被羌人所杀的士兵多数是他们的亲朋,所以他们心中对羌人是充满了愤恨的,恨不能杀敌报仇。

但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跟着董卓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马越知道很快地,这个现在还只是一个富家翁的董卓就会有出头的机会了。而且这一出头,就把朝廷都控制在手,连皇帝都是说换就换,这权势之大,足以让许多人投效门下了。如果马越真能成为他的一个心腹,在这其中必然能攫取到许多的好处,对他将来的发展自然也是大有裨益的。

但这事毕竟太过重大,董卓还无法立刻决断,便收回了目光笑道:“小子,你可有表字么?”

“论武艺你是否不如他我不知道,但论胆子,你应该是强过他的。”董卓打断了马越的话道:“在我董卓面前敢如此说话的,西凉一地还没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