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等今日酒席结束再去给叔父赔罪吧。”

但等到了中午前后时,马越的这个想法就已经彻底被他否定了。这婚礼是定在晚上的,可这才半天工夫呢,陇县城里与父亲有些交情的官员和士绅就都到了。而除了他们之外,更有许多衣衫华贵的客人上门来,看他们那陌生的模样,马越知道这些人绝不是陇县当地人。

“记得,当时那些人也都是老弱妇孺居多。”

今日,他们这一行出现在这官道之上,自然是跟随马越出来的,而马越也赫然身在其中,他们前往的目的地正是陇县。

董卓见他们一个个都默然以对,心下就更是愤怒了:“怎么,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了我么?那我养你们又有何用?”

“难道文优兄就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么?我们身在西凉,这个只与羌人往来的荒凉之地,难道你就甘心这么一辈子待在这里终老么?我可不希望我这一生就留在凉州一地,我不但要离开这里,还要在这天下间扬我之名!

董卓听了这带着三分奉承的话,心里就更加高兴了,他伸手拍了拍马越的肩头:“你很不错,我没有看错你。”揭过这一节,董卓坐到了上首的位置,然后又道:“既然你们都到了,就索性商量一下此事我们该如何自处吧。”

要不是李儒的身份摆在那里,要不是后面他拿出了帛书,马越心里都要生出此人对董卓有异心的想法来了。这让马越有些想笑的冲动,但看到前面那些谋士们看了帛书后一脸惊疑和担忧的模样,他那笑容也很快忍住了。

当得知在初战失利后居然很快就有人拿下一胜,并且将数万乱军精锐击溃后——作为一个想要向朝廷表功的人,董卓的奏表里当然会适当地对自己所立功劳进行必要的夸大了——朝廷上下都大大地松了口气,这么看来至少西凉的局面还没有糜烂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马越也是饿得急了,见人上饭上菜也不客气,拿过来就是一顿猛嚼,随后又向马超述说了自己在前夜里所经历的事情,末了也提到董卓对他的招揽之心。听他这么一说,马超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但却没有直接说什么。

“好!开城门,命府中人准备酒宴,我要为他马寿成庆功!”董卓立刻又发号施令。此时城外羌人已溃不成军,对临洮县城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所以打开城门也没什么。

“咻——唰!”利箭没有任何阻碍地钉入马的头部,直入近半箭身。只此一下,就能看出马超这一箭的力量是有多么的巨大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就当马超为数百羌人精骑所困的当口,随着阵阵的呐喊,近千名汉军骑兵就如一道利刃般再次破入了羌人的营地之中,有那几个刚才从马超手里逃得性命的羌人还未上前阻拦呢,就被千骑吞没,杀死。而这千余骑兵的最前一人,正是挺枪急奔的马腾!

“好快的出手!”这是三人心头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而随着这个念头从心头闪过,他们已经有些畏惧之心了。可此时再畏惧也已与事无补,因为马超已经杀到了他们面前。

“一切当以大局为重!”马腾却依然不容辩驳地说道。虽然他也担心马越,但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这里的一千余残兵也是性命,断不能因为一个人就把他们置于死地!其实还有一点是马腾心里所不愿意触及的,那就是他还指望带回这千人来抵自己的罪呢。至于次子的安危生死,现在就只有靠他自己了。

李儒也没有客气,一笑之后便坐到了另一张几前,而后反客为主地道:“仲凌请坐。”

“哦,此话怎讲?”董卓听了这话眉毛便是一挑,问道。

虽然这人很是胖大,但马越却没有此人臃肿的感觉,这个卧着的,看着似乎有些慵懒的男子竟让他觉得很是英武,这实在是种奇妙的感受。而当马越把目光移动到那人脸上时,他更是心中一动,此人长得并不英俊,狮鼻阔口,满脸的胡须,但看了只让人觉其豪迈,而生不出其他的感受。

当他们穿过甬道后,便看到了一身甲胄的牛辅已从城上走下,他脸色凝重地盯着马越:“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有什么关乎我临洮存亡的军情现在就说吧。”

“是的,我们都是官府的人。当然,我现在还身无任何官职,只是凉州军司马马腾的儿子而已,我叫马越!”马越自报家门道。他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只是把这些记在日记本里的雷锋。他在下决心救人时,已经考虑了以此事来使自己的名字为百姓所知。

“唔!”贺连达狐点头,对那人道:“姜虎,就由你带五十人进这边林子,看看情况吧。其他人随我等在这里,只要我们小心应付,这些敌人伤不了我们的。”

沉吟了一下,王风便采纳了马越的提议:“那就照公子所言而行吧。待天亮之后,我们就抄小道回陇县,希望官军尚有一战之力吧。”

马越苦笑一下,眼看着敌人冲来,他却已完全没有反抗和躲避之力,只有闭目待死的份了。什么雄心壮志,什么想要在这个乱世里有一番作为,改变汉人今后百年悲惨命运的想法,在这一刻之后,都将烟消云散,自己的穿越之旅就将在不到一年后戛然而止。

“羌人居然早就有了设计!先派刺客刺杀了大帅,然后突出骑兵夜袭我大营!”这时,在军中地位只在耿鄙之下的傅燮发话了。他是河西六郡之一的汉阳郡的太守,也是六郡太守中唯一跟随耿鄙一起在军中处理大小事务的人。耿鄙在时,他的话未必有用,但现在耿鄙既然已经被杀,他就有绝对的话语权了。

马家兄弟二人停下身子,然后对视一眼后便想上前。可就在马越即将窜出去时,他的身子却被马超给拉住了:“等下,有人过来了!”听到这话,马越赶紧缩回到了阴影之中,然后大为不解地看向西边——那声音传来之处。要知道此时已过二更,帅帐里也是一片黑暗,耿鄙早已入睡多时,怎么还有人来造访呢?

随着咚咚的鼓声,三千官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移动,自有一股子气势。而乱军在此情况之下就更是没有战斗的欲望了,有人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虽然在兵力上是乱军占着优势,但在气势之上,他们却是完全处在了被压制的位置。

韩约寒着一张脸,也在做着权衡。眼前这人几次与自己有仇,今日更差点取了自己性命,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不然谁知道此人会不会也突然把局面翻过来呢?可要是杀了他,却该如何向朝廷交代呢?这让韩约左右为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大汉也微有些变色,随即点头:“不错!想我董卓在西凉之地经营多年,又岂能因为前番剿黄巾之乱失利就彻底失去权势呢!此一遭,我一定要借羌人之乱重新获得朝廷的认可,让那些想打压我的人知道厉害!”此人自然就是西凉一地的豪雄,也是将来使得东汉天下彻底动荡的罪魁董卓董仲颖了。

这或许是维持统治稳定的好办法,可一旦真有乱事生起的时候,这样的规矩就显得太过死板了,势必于平乱很是不利。

“马公子目光如炬,的确如你所说,我们一窝风可没有这么多的好兄弟。这些人,都是我们凉州地界里做没本钱生意,感于公子你的义气,这才来投奔的。”王风哈哈地笑道。

见马越在那沉吟不语,马超却以为他对自己这套枪法有什么看法呢,便即道:“你莫要小瞧了这套我们马家传承百年的枪术,它看着很容易学,也很是简单,可要是学得精熟了,其威力也是极大的。原来刚开始学时,我也不觉得它有多厉害,可经过这十年的苦练,我已经明白其中的奥妙所在了。”

“哦,这个是我在古时的医书里看到过的一种强身之法,想来古人总不会骗我们吧?”马越赶紧找了个借口解释自己的动作。他知道马超看书并不多,所以这个借口最难被其看出什么破绽。

马腾把目光落到这些马贼身上,心里也着实有些为难了。照他的脾气,这次被马贼们坑了一把,总要出出气的。但一想到马越之前的提议,却又不得不故作大方,便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现了。

“你……竟在此时乱我军心,长反贼的志气……本官一定要问你的罪!”耿鄙顿时愤怒了,大声呵斥着,更想要人上前把人拿下。

“其实下官本也不想让犬子进去的,只是他并不肯听从啊。他说自己有办法劝说马贼们归降,我自然不信。不想他却突然冲出,随那人进了院子……下官无奈,只得眼看着他身陷险地了……”马腾说着,满脸的担忧和无奈就完全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