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向北,途中便要经过乌石山和山下的龙湖,当王宗景走过山下时有少许犹豫,但随即还是放弃了上山的念头,前路漫漫,若是他日有成,在青云山那里再与那位令他心中很是敬重的林惊羽见面就是。走过乌石山,便能看到龙湖那片波光鳞鳞的水面,王宗景心里不期然地又想起那个夜晚,水底深处,那位带着几分诡异却又美丽如妖魅的神秘女子,只不知如今她又在哪里,又或者,她只不过是自己一时痴梦么?

王瑞武与王瑞征都是点头,三人一起走了出来,走到了庭院中站住,两人对望一眼,王瑞武咳嗽一声,道:“道长,适才曾有言语说有话对我们二人讲,不知有何事?”明阳道人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掠过,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贫道也不过就是替林师兄出面,替景少爷向两位求个情罢了。”

低沉模糊的话语声再一次从大堂中传了出来,右边的少年们此刻看去都有些紧张,纷纷侧耳仔细倾听着,似乎特别关注南山的回答,只是那声音毕竟太过低沉,他们也只能听到偶尔大些声的只言片语。至于王宗景则仍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站在那儿,也没人知道他是否听到了屋内的问答。

王宗景连忙道谢,便站在这里仔细听明阳道人讲诉起来。

南山又是点头,道:“知道,孩儿一定照实对家主说明事情经过,昨日确实是德少爷打我,景少爷看不过眼才出手救我的,然后他们两人打斗起来,也是德少爷先动得手,最后更是先拿出了烈火符,景少爷这才下了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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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石侯盯着他手指间那道青色符纸,面色凝重,但嘴上仍是用一种平稳的口气道:“十六爷稍安勿躁,石候无意与你为敌。只是眼下,咳咳”他咳嗽了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以目光向王瑞征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身后,似有深意。

一时间,周围的人群有些骚动,王瑞武执掌王家多年,是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带着王家从昔年名不见经传的世家小族,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在家族之中,从没有人胆敢挑战这个老人的权威,当他偶发雷霆之威时,也是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南山心中有些害怕,今天的情景似乎与往日不大一样,王宗德下脚特别狠,只是周围这么多人,都是王宗德的手下,平日惯常是跟着他一起欺负人的,就算要反抗,他也决然不是对手,只得咬了咬牙,一把抱住了脑袋,蜷缩起身子,任凭众人打骂,希望他们打累了能放他一马。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王宗景已经回到王家三天了,只是在回家最初的激动过后,王宗景却渐渐感到有一些不适应的地方。

林惊羽微微一笑,截道:“家主言重了,不必如此。”说着又看向明阳道人,道,“师弟,得空你来乌石山一趟,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一路这么走着,王宗景跟在他们身后,脸上神情变幻,似笑非笑,似喜似忧,不断地四下观望着,手中不知不觉已紧紧握拳。这周围的一切,如今看起来仍旧是如此熟悉,多年之前,他便是在这里出生、长大,在这里玩耍、嬉闹,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似乎都留着他童年时残存的记忆。

“前辈,呃。”王宗景跑了过去,在他身旁蹲下身子,不知不觉改了口,道,“你没事罢?”

林惊羽哼了一声,神色间渐渐变得冷峻,手中斩龙剑缓缓举起,碧绿的剑芒如同觉醒的怪兽一般,一分一分地缓缓向外开始膨胀起来。

不知为什么,看着林惊羽那张成熟而自信的微笑的脸,王宗景便是没来由的对他产生了一股信心,道:“好。”

不过猜测归猜测,这些年来他却是一步也没有踏入那个看去不算太大的森林中央,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当日也同时看到的粉红色的瘴气,居然诡异地形成了一幕气墙,绕着那森林中央地界围城了一个圆圈,将那处与森林周围隔绝开来。

那男子的身材看去还不到这只妖兽的一半大小,然而敏捷无比,一下便闪过了那满口利齿的大嘴,反而是挥起一拳,重重打在了黒睛赤虎的脸上,“啪”的一声低沉异响顿起,夹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之音,黒睛赤虎凶性大发,顾不得脸上剧痛,像是疯了一样对这个男子扑来,利齿尖爪,挥舞乱咬。

一路之上,倒也没有妖兽跳出来骚扰,就这么平平安安走到了乌石山头,山顶破庙仍在,石块散乱,虽然过了好几日,但仔细看去,似乎某些地方还有些深褐色的土地,不知是不是当日溅出的鲜血所染?

他像疯了一样,再没有丝毫的畏惧,如同一只绝望的野兽正面对着那只妖兽,扑了上去。

大树轻轻颤了颤,巍峨不动,几片落叶从树枝梢头,徐徐落下。

神秘人额头上汗水淋淋,但神色间却是非常高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满意地笑了笑,将这颗珍贵的玉蛇珠珍而重之地收进怀里,然后便一招仙剑,御剑而起,直向远方破空而去,再不回头。

蛇影迅疾,转眼间已扑到王宗景的身前,王宗景甚至都没看清楚这只金花古蟒的模样,于电光火石间,他只能下意识地做出了唯一一个动作,将那块铜盘高举过顶。数丈之外的密林边缘,传出了一声轻细的叱喝声:

该不会是要走那一边吧?王宗景嘴角微微抽搐地想着。

林惊羽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走开了一步,让出了身后位置,明阳道人也随之看到了地上那片浓郁血渍和两个血写大字。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目光收回来时确实向林惊羽多看了一眼,然后叹息了一声,道:“虽然从青云山动身前已经知晓此事,但此刻亲眼看见方师叔所写这两个血字,仍是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南石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恨恨道:“这逆子着实混账,先是引诱景少爷去偷窥妇人洗浴,看见景少爷跟人打赌犯险又未拦下,结果捅出天大篓子,我、我真恨不得打死了这畜生。”说罢,南石侯又是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对王瑞武深施一礼,面带痛悔,道:“家主,南某教子无方,逆子不肖,实在是愧对家主,无颜在此,不如就让属下离开王家,权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