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一听君枫林文弱的声音,便是心中来气,用力在地上捅了捅拐杖,

那道士站在那里,依旧眉宇深沉而正义凛然地说着自以为了不得的事情,但当他一晃眼,就看见君柒轻轻走至了黄符那边,用手中的桃木剑将黄符挑了起来,指在那道士面前。

那剑指君柒的道士停在老太君与君柒的不远处,手里的桃木剑被君柒以两指紧紧夹住,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依旧是不能从君柒的手中抽出那桃木剑。

他们谁也没有见过传说中的仙人,也没有见过仙人作法,只看现在,地上那两个丫头在仙人作法下面容痛苦不堪的模样,便是真信了,这柒缘院里不干净,两个丫头身上沾染了鬼物。

他微微弯着腰,对着那仙风道骨的仙人恭敬道,却也不会让人觉着卑微了去。

忆起当年事,她心中都是升起一抹怅然,老太君怕是不愿见到自己与夫君筑起的君家,越加衰败,才是躲进了一隅之地,不愿见人吧。

她一向最是看重自己这个女儿,灵慧聪明,凡事都是一点就通,如若不是自己这尴尬姨娘身份,她便不会是庶女,如若她是嫡小姐,得到的光环可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平庸无奇,

君柒握着君安氏的手,这君家,早已内外溃烂,早已不是当年风华的君家,只是依靠女人养着的落魄世家,若是再不整顿,恐怕日后,他们的处境会越加困难,她穿越重生至此,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家族如此败落,何况,娘在此,有父有兄,虽不亲,但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不能任由如此下去。

君安氏在一边看着自己小女儿与那方氏无硝烟的争吵,心里有些焦急,放在袖笼里的双手早已握在一起,以努力抚平心中躁意。

那一年,她九岁,他十四岁。

没有永远的望族,只有永远的奋斗。

姐姐们对视一眼,似还在怕鬼魅似回来的君柒,秀眉微皱,有些试探,也有些畏畏缩缩的。

但这一次,为何走在荒漠之上铺面而来的是诡异而难忍窒息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是入敌营时,被人扼住喉管的感觉。

老太君听着君柒这一声轻缓的慢着,也是不解,当务之急是要将保住君家颜面,那臭道士在外边这么说,可是造成许多不良影响的。

“小柒?”

“老夫人,君柒以为,这道士,必要送官府,如若就这么花钱封了嘴,而留言又出去了,于君家来说是得不偿失。”君柒声音不大,纤弱的身体此刻异样的高大,“何况,人嘴本就不可靠,谁知道这道士会否传言出去说君家花钱封了他嘴,就他本身而言,对君家这一的行为定也是不屑的,如此下去,便会恶心循环,君家声誉不但保不住,还会愈加难听。”

君柒以为,这老太君活了一世,曾与过世家主站在风光的顶尖上,不该不知这些个暗藏的道理的,只是,人终究是老了,又是许久不接触外边,又是有些急躁,才是没想到这些。

老太君一听,眸光一转,便是想到了更深远的地方,不禁点头,

“我果真是老了,考虑不周详了,林平,多派几个侍卫过去,将那道士送进府衙。”她摆摆手,笑了笑,吩咐管家。

管家应声后,转身去办了。

“好了,都回去吧,今儿这事,小柒也没出事儿,就姑且如此,日后若是还有这些个装神弄鬼之事,就别怪老婆子不顾及情谊了。”老太君面色上看去似乎有些倦了,挥了挥手,让身边丫头扶着,想转身离开,“找到你娘了,记得告诉祖奶奶。”

末了,不忘君安氏。

君枫林一直低垂着头,不敢多说什么,此刻见老太君要回去了,心中也是一松。

方氏皱眉,却有些不甘,老太君怎是记着道士一事,却忘了道士所说的苟氏指使一事?

“老夫人,方才那道士所言…。三妹妹…。”方氏见老太君就要走,立马在后头提醒了一句,身子不由得也有些向前倾。

“哼,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心中有数,今日之事,不得再提,小柒安好,我不作追究,但看你们是不闹的君府不得安宁是不得罢休的!嗯?”这君府也没损失什么,老太君想息事宁人,哪里想到方氏揪着不放。

“小柒相信三姨娘为了,二姨娘多心了,怕是那道士随口胡诌的。”

君柒在老太君后头施施然加了一句,不咸不淡,把方氏的话,全数憋了回去。

方氏只能咬着牙将一腔愤懑吞回肚子里,袖笼下的手握了握,又紧了紧,最后化作媚笑,

“呵呵,老夫人与柒姐儿所言极是,是贱妾多心了。”

老太君冷哼一声,由身侧丫头扶着,步履矫健地离开了这儿。

三夫人隐在人群里,并未站出为自己说话,见老太君走了,也没与君枫林行礼道别,顾自带着君荷青离开了。

君枫林等老太君走后,神色闪烁而生疏地嘱咐君柒几句,便也离开了,方氏自然紧跟其后,只是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君柒才是离开。

君柒立于原地,悠然地看着这方才还拥挤十分的院子一下变得清净舒坦,心情也变好了。

兰瓷与绿霜见主子们都是离开了,两丫头马上呼出一口气来,但一想到方才主子们说的,大夫人不见了,又有些担心,

“小姐,夫人…。”兰瓷看了看忙活的绿霜,不禁沉眉疑惑道,

绿霜见人走了,便是还了红浮,自发地开始收拾起屋子来,红浮被贬了,绿霜担忧着自己,啥时候不勤快就被小姐给换下了。

“在这君府,还能出什么大事不成,如若出了事儿,府中人逃不掉干系,我定也不会放着不管。”

君安氏一下不见了,她虽说有记忆,但依旧是陌生人,对一切紧靠着记忆而已,人还在,就能找回来。

兰瓷一听也觉得君柒说得在理,便也与绿霜一同去忙活了。

君柒浑身懒散下来,依靠在门口,望着依旧阴沉的天,没有光亮,似见不到阳光,微风拂过,尽是凉意,一如她凉薄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