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看看闺女,心说到底是亲兄妹,她还真是非常关心哥哥,想想这么些年来,她确实非常照顾她哥哥,就算这一次也有为了她私奔开脱的成分,也还是先成全她这份孝心吧。

凝珮在马车上就要看慕轩的伤口,事急从权,她也顾不得羞怯了,慕轩却说没事,找个郎中包扎一下就行,凝珮只道他当着这么多女人的面不好意思,只好让车夫赶紧到最近的镇上。

于是,刀剑钩棒都向慕轩袭来,凝珮轻轻一声惊呼,却见慕轩身形一闪,非常从容的一跃丈多,横移两丈多,像一个随风飘舞的纸人一样脱出众人的围攻,扬声说:“各位似乎忘记江湖规矩了。”不分门派、不论身份围攻一个人,这要传扬出去,还真是挺丢人的。

慕轩孤身一人在人群中走着,槿儿原本想跟着来,但慕轩说万一有变故,带着她不方便,槿儿也就不强求了,在农家等着。一路之上,他在人群中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忧心忡忡的“紫驼”海长峰带着四位结义兄妹来了,“八臂哪咤”林易水也来了,他们都认识慕轩,看他的眼神什么样的都有,慕轩只是微笑以对,并不跟他们打招呼。

慕轩惊讶的问:“前辈觉得令徒有什么不妥吗?”

难道,那些刁民想效仿陈寿六,把自己绑送京师治罪?胡知州浑身颤抖起来,真要那样,恐怕自己有去无回了。

救了那小叫花子的是个高大的汉子,十七八岁的样子,手大脚大,整个人比慕轩要高一个头,手提着一根枣木棒子,瞪着铜铃大眼,巨灵神一般,看着那两人走得没影了,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把那惊慌倒地的小叫花子扶起来,瓮声瓮气的问:“小兄弟,有没有事?”

“慕轩此来,是受人所托。”慕轩开门见山,将带来的单子交给何间,后者展开一看,又惊又喜,单子上列着一些人名,是北直隶、湖广、江西等地的一些士绅认捐的银粮数目,共计白银二十五万三千八百两,粮三十万石。

当今太子,就是那个在冷宫中生活了六年的朱祐樘,将来的弘治皇帝,算算时间,成化帝明年驾崩,这位太子就得登基了,史书上好像没说他离开过běijing城;再说,太子秘密出京,好像也不合礼制啊,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前面的慕轩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这时忍不住回身喝道:“军爷,我等乘船,急着赶路呢!”他目光中带着杀气,不怒自威,看得两个士兵心惊胆战,尤其刚才那个伸手抓他的,脸sè煞白,不住的挥手放行,那绿裙少女冲慕轩微微点首,似是感谢,慕轩也点首回应,回身与槿儿上船,那两个女子也随后跟上。

慕轩坦然受她一礼,说:“令尊之事我自当尽力,不过我还是之前的约定,百ri之后,我会还你ziyou。”

这情形,慕轩猜也猜了个仈jiu不离十,想必是那个女子被卖入ji院后不听从安排,老鸨让人当众赤身鞭打,甚至可能糟蹋了,想逼她就范,不料出了人命。这个世道,ji院老鸨常常用这种方法迫使女孩子丧失尊严、就此沉沦。只是,之前只是听说,今天居然见到了活生生的惨剧,让人怎不气炸心肺!

慕轩拿出干粮烤了烤,又倒了半碗水,说:“姑娘,请过来烤烤火,吃点干粮!”

慕轩不明所以,看着他,庄勤却又突然放下手来,转身说:“公子请跟老奴来!”他心里不住的念叨着:原来无命将军没有死,他回来了,回来了,好,好,好——

庄庭见他进来,起身给他引见,董家二公子董夏,字繁秀,年方弱冠,眉清目秀,儒衫素朴,浑身透着书卷之气,举动有礼,言谈有节,一看就知道家教非常好。

阳无尽的脸sè愤怒,怒视着慕轩说:“想不到你这竖子貌似忠直,出手却如此yin狠!”“气海”是人体大穴,练武之人要是伤了这地方,难免功亏一篑,难有大成,何况自家徒儿旧伤未愈,自己一时大意,让一块小石头毁了徒儿,也把自己的所有希望都葬送了!

庄家除了老管家庄勤等几人是从太原跟着过来的之外,其他的都是来定州府后才找的,他们不清楚来的这位方公子是何许人,自家夫人、小姐居然与他同桌而坐。有的悄悄去问老管家,庄勤其实也没搞明白这位方公子是什么来历——从太原跟着来的几人中只有他见过无命将军,而他印象中的无命将军始终是那个络腮壮汉,加之他曾亲身经历了无命将军的殡葬过程,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会是那个已经战死疆场的边关猛将,但他不好意思说不知道,只好板起面孔叱一句:“别多嘴,干活!”

“如假包换!”桑田碧傲然一笑,“怎么,莫非秦总捕头有妹子急着往外送?”

他们转身要走,赵五脑中灵光一闪,赶紧说:“二位客人请留步,这位客人就会正骨,不如请他瞧瞧?”

于少保正是前朝土木之变后力主守京师战退也先大军的于谦于廷益公,他曾经巡抚山西,英宗夺门复位,于谦以“谋逆”罪被杀,成化初年,于谦之子于冕被赦免,他上疏申诉冤枉,得以恢复于谦的官职、赐祭,山西民众一直祭祀不断。

慕轩还能说什么呢?人家都委屈到这个份上了,他当然无条件的表示原谅啦!

第二天,哈斯巴根命令部属:立即整装,全速赶回汗廷!

很奇怪,这一次全昌居然没有像之前两次那样胡搅蛮缠,而是“嘿嘿”一笑,转身就走。

所有人的脸sè都肃然了,大家不再言语。

果然,彻辰夫人只是微微一笑,说:“上阵杀敌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听这口气,哈斯其其格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了,她以不屑的口吻说:“草原儿女,岂是那些无用的汉人可比的!”说这话时,却也不忘向梁健投过安慰的一望,那意思,似乎是说:“你现在已经不是汉人了!”

当然,无铭所不知道的是,洛桑大师曾经对自己的亲信弟子说过一句话:“方施主来到这个世界,是佛祖的旨意!”

摩尼教?呼延忘屈他们都是一惊,本朝太祖皇帝据说出身明教,明教原先就是摩尼教的一支,太祖平定天下之后,将明教定为魔教,大肆残杀明教教众,明教就此覆灭了。但民间传说还有魔教余孽残存,把避世门说成是魔教,确实可以借朝廷之力毁之灭之。

无铭苦笑:“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恕我暂时不能说!”

彩蝶纷飞百鸟儿唱,

府城周边的农田中忙碌的身影越来越多,耕田,播种,只要有事干,农人就有jing神,农田就有生气,今秋就有收成,ri子就有希望。

小无铭逃进山林,与山中野兽为伍,后来,他从山里到了滕县城里,在一家客栈做了伙计,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十六岁时,他应征去了大同军中。数年的浴血沙场,他九死一生,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午时还没到,柏费器派来的一个管事就上薛家来索要乌司力的庚帖,薛绩莫名所以,却赶紧把乌司力送来的一切东西全数奉还,等对方走后,薛家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薛绩反应快,赶紧展开了老道留下的那张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命相犯冲,婚姻无望!”薛家上下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什么自不必多说,忧的是乌家不知在耍什么yin谋诡计。

两人一下子就半坛酒下肚了,各自抓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牛肉入口,周忠嚼着,说:“听说你这儿丢了一批军械,余下的装备还够吗?要不要从我那里给你弄点来?”

无铭笑着回应:“应该的,应该的!”之后他告诉左狐狸有事找他时该上哪里去,沙婆岭的乡亲在这里住着,自然会有人照应,但对陌生人千万不能提起来历。

一场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的追逐战之后,除了梅澹仔的飞索落空,其他六人的飞索终于都套住了那匹白马,又经过了一刻多才让那白马安静下来,大家催着梅澹仔过去给它套鞍套缰绳,梅澹仔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手忙脚乱了许久才算完成任务,之后在巴根的扶持下上了马,巴根在放开缰绳前一再叮嘱他:“双腿夹紧马腹,紧紧拽着缰绳,整个人贴着马背,不管这马怎么踢腾,绝不能撒手!”

“越到最后,就越得小心!”梁关保经过这二十九天的磨砺,更显老成,目光扫视其他六人——这二十九天下来,每个人都瘦了一圈,也黑了不少,尤其是梅澹仔,现在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他是千户家的少爷,“咱们绝不能功亏一篑!”如果掉以轻心,那说不准在之前的惊险中就完蛋了。

巴根虽然坐地上了,目光却一直盯着两狼消失的方向,嘴里喃喃了一阵,才回了一句:“狼是非常有灵xing的,它是我们草原人心中的神明!”

巴根,十五岁,蒙古人,肤sè黝黑,只比张得水矮半个头,非常强壮,神情像封教练那样yin冷,说的汉语不太流利,说他是跟着父亲从草原逃到关内的。

张掌柜口中的镇长,是在他身右站着的那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容貌英俊,颌下长须飘洒,身材适中,一袭青sè布袍在他身上似乎也非常得体,看样子,这男人年轻时候定是个招女人喜欢的角sè,他先向呼延忘屈他们六兄弟点首表示招呼,之后目光扫视一下整个窑洞,底下原本喧闹的所有人立即变得安静了——这个男人眼神非常锋利!

几人气得直接背过身去吐血,心说我们又没看见它从地上往天上升。

是血狼谁也别回头

“血狼军上下与鞑子都有血仇,我想关保可以像每一个血狼军战士一样熬过来的。”无铭对梁老夫人说,“这世上许多事,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主宰,旁人未必可以改变他人的命运。”

有那种不怕死、觉得逃跑很可耻的草原勇士在马上回过头来,看见血狼军铁骑追了上来,马上之人手中都有一件武器,瞧那形状,应该是把斧子吧,可怎么样子那么怪呢……

“先生见谅,恕无铭多言了!”无铭站起身来,冲庄庭与两位夫人欠身施礼,准备离开,梁老夫人赶忙起身,道:“将军请稍待片刻,老身还有事请教。”

后堂除了夏语跟何乔新两人,还有就是他俩各自的两名贴身侍卫,见到无铭,何乔新居然非常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起身一把拉住行礼的无铭,道:“老夫也是久闻无命将军大名啊,你们总督在书信之中,向老夫大加赞赏你,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言不虚啊!”无铭手被拉着,不便向夏布政使行礼,只能冲他尴尬的笑笑,夏语安坐不动,只是对他摆摆手,说:“无铭啊,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不必拘礼!”

战栗血狼们ri夜磨利爪,

庄小姐从她手里接过望远镜,仔细一瞧,也非常诧异,为首的应该是无命将军吧,怎么变了个人,脸上原本乱蓬蓬的的髭须修得只剩下寸许,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起码五岁,难怪他对梁少将军一口一个“子康兄”的叫着,莫非他真的比梁少将军年少?但瞧他的行事,实在是非常老练沉稳——不,应该说是老jiān巨猾。

无铭看一看老夫人,又望望庄氏夫妇俩,脸sè有些黯然,说:“子康兄有今ri之变,也是事出有因——”

庄小姐睡得很晚,除了今天遭遇的这一切实在有些超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让她没多少睡意之外,小晴的多嘴也是她睡不着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过,正因为这个小丫鬟的多嘴,才使得她知道了更多确实很稀奇的事情。

口令?进梁宅什么时候还要口令啊?庄小姐正发愣,身后已经响起同样压低了的声音:“伶仃!”